外麵的李春蘭努力擠了又擠,終於穿過人堆擠到了中間,她站在宋知雨身前,雙手叉腰對眾人怒目而視。
“一個個吃飽了閒著沒事乾是不?地裡的活兒都乾完了?拿到滿分工分了?”李春蘭向來聲音潑辣,音調快速。
領教過她嘴巴的,都不願再與她對上,紛紛找了個借口轉身離開,而沒領教過的,更是沒敢跟她對上,頓時比前麵那批人跑得鞥更快。
宋知雨見狀有些詫異地看向她。
李春蘭見眾人都散了,沒忍住鬆一口氣,扭頭看向宋知雨,低聲詢問:“怎麼回來了?”
宋知雨幽幽說道:“出了點事。”
此話一出,宋二成與李春蘭的心倏地往下沉,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了片刻。
“回家再說,我們先去把地裡的活兒乾完。”宋二成說道。
宋知雨點頭,獨自回家去。
南河村民們好奇的心控製不住,宋二成幾人一回到地頭,就被人揪著問宋知雨回來的原因。
李春蘭心裡正煩著,直接叉腰一個個懟回去,村民們自討了個沒趣,紛紛不敢再去觸黴頭。
宋二成與宋知豐就簡單了,兩人直接將“沉默是金”發揮到極致。
不過他們這樣也抑製不了村民們私下討論。
“知雨那丫頭可能真的出什麼事了,不然她爹娘的麵色怎麼這麼差?”
“春蘭表情不好我看出來了,二成的臉色差,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對啊,宋二成的表情我就沒見他變過,不過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知雨怎麼從修配廠回來了?”
“不知道啊,大家都奇怪呢,總不能修配廠不要知雨了,讓他回來了吧?可是也不應該啊,都捧上鐵飯碗,誰有資格不要她?”
“怎麼不能,她這才第一天上班,什麼手續都沒辦呢,人家不能不要她?”
“哎呀,你說得有道理啊。”
“……”
這個猜測得到大部分人的讚同,一時間眾人看向李春蘭等人的眼神從羨慕又變成同情。
因為南河眾人普遍認為宋知雨考上又被趕回來,是宋知雷的關係,當初他們還覺得奇怪,家裡有宋知雷這個“賣國賊”在,宋知雨怎麼能過得了資格審查。
雖然宋知雷的事情並沒有找到證據,然而流言已經傳出去,名聲總歸是受了影響。
這般想著,南河眾人又紛紛開始歎氣,心裡幽幽地想,隊裡好不容易出兩個爭氣的人物,沒想到就被退回了一個。
不過想是這般想著,卻沒有人故意到宋二成三人麵前說。
其主要原因也是宋知雨,她為南河生產隊做出半自動犁,眾人心裡不說,實際上都是很感激她的。
然而也不是每個人,總有幾個奇葩不懂得感恩的。
比如說有福娘,對著李春蘭就是一通冷嘲熱諷。
李春蘭忍無可忍,直接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先不要說那些話,我跟你其實不是很熟,你趕緊將欠我家知雨的工分還了。”
有福娘一聽,臉上的表情倏地就變了。
她麵上閃過一抹慌亂,很快又控製住,拉著臉聲音尖細難聽:“你做什麼春秋白日夢,我家的工分憑什麼分給你們?還真是不要臉!”
李春蘭被氣笑了,直接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說的話是在罵你自己嗎?要不是你想拿我家工分,知雨會用你家工分打賭?現在想賴賬是吧?無所謂啊,那麼多人看著呢,就看你們朱家要不要臉了!”
“誰、誰跟你們打賭啊,那隻是個玩笑,誰會拿自家工分打賭,我又不傻!”有福娘說道,隻是底氣到底不足,聽起來多少有些心虛。
李春蘭冷笑一聲,不願再與她多說:“你當時想什麼自己清楚,在場的人也清楚,我看你臉皮多厚,反正出門就被人嘲笑指點的人肯定不是我。”
有福娘最終灰溜溜地走了。
這一局李春蘭完勝,然而她的心情卻亂糟糟的。
晌午。
宋知雨跟他們說了調查的事兒,也沒打算隱瞞自己的猜測,她沉吟著看向宋二成與李春蘭。
“跟咱們家關係不好的人中,誰會有公社的人脈?”
宋二成臉色難看地皺著眉頭,李春蘭表情也不好看,兩人都低頭開始思索。
倒是一旁的宋知豐突然說道:“朱家。”
話音落下,李春蘭猛地抬起頭,滿臉恍然地咬著牙說道:“沒錯!一定是朱家,朱有福的媳婦兒就是公社的,婦聯的乾事!”
宋二成麵上的表情更難看了。
李春蘭又罵道:“這朱家真是陰魂不散,儘在背後耍這些小人手段,不行,我要去找他們算賬!我真的忍不了了!”
說著她就要往外走。
宋知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等等。”
李春蘭怒火中燒,一刻都等不及,“等什麼等,你也不要擔心,沒人能打過我,我要去扒了那個心思歹毒的婆娘!”
確實看體型的話,有福娘是打不過李春蘭。
但是宋知雨考慮的不是這個問題,她麵無表情地說道:“吃完午飯再去,不然都沒力氣吵架。”
李春蘭:???
宋知豐很懂事地立馬去擺碗筷,宋二成走進堂屋:“知雨說得對,先吃,不急在這一時。”
李春蘭那個憋氣啊,隻是家裡的另外三個人都不著急,她也隻能先放下。
晌午的飯菜都是宋知雨做的,嚴格按照李春蘭平時做的分量去做,並沒有多更不會少。
她其實也想多做一點,主要是考慮到宋家人馬上就要知道她去不了修配廠,要是多放的話,李春蘭肯定會心疼到念叨,所以她乾脆就按平時的做了。
吃過午飯,李春蘭要去朱家,宋知雨沒有再阻止,她也慢悠悠跟著對方身後。
宋知雨心想,要事情真是朱家乾的,她一定會讓她們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