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一行人就這樣前往地裡,至於半自動犁,早就有機靈的人去拿了。
徐延年雖然走在兩人身旁,卻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視線落在周圍的地裡以及勞作的人身上,目光一一掃過每一張人臉,很快,他失望地收回了眼神。
一旁的馬廠長雖然跟李勝利說著話,然而注意力確實在徐延年身上的,見狀不由得眸光閃爍了下,試探性地問李勝利:“同誌,我聽說宋知雨同誌目前在家?”
馬廠長邊說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徐延年的神色,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門,他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隻是馬廠長很疑惑,徐延年是從京城來的,而宋知雨卻是土生土長的南河人,兩人是怎麼來的交集,是怎麼認識的?
李勝利聞言更是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笑著點頭應聲,隨即扭頭看向宋二成,“二成,還不快去把知雨叫過來?”
終於找到理由將宋二成支走,李勝利沒忍住鬆了一口氣。
凡是這種場合,隻要有宋二成在,李勝利都感覺十分不得勁,就仿佛他不是南河生產隊的隊長,宋二成才是。
徐延年根本他們去看半自動犁,本來也確實如同馬廠長所想,醉翁之意不在酒。
見到半自動犁後,馬廠長發出的連聲驚歎,仍是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徐延年也是這時候才發現,貌似宋知雨做出來的半自動犁,是真的可以推動耕種發展的。
與先前的道聽途說不同,現在親眼所見,徐延年驚覺原來他聽到的所有言論都是沒有誇大的!
徐延年之前對宋知雨的印象,聰明,自學成才在原來的基礎上改造了半自動犁,而現在,依然是聰明,隻是聰明到出乎他的意料。
為了做對比,他甚至特意問馬廠長:“馬廠長,你看宋知雨的水平,能不能去你們修配廠當個技術員?”
此時馬廠長正蹲在地上,眼睛黏在半自動犁的焊接部位上,臉上的表情隱隱帶著驚訝。
聽聞徐延年的話,他猛地反應過來,連連點頭:“如果半自動犁是宋同誌一人完成,說來也慚愧,縣城修配廠的技術員有些可能還不如她呢。”
雖然馬廠長說的單是焊接這一部分,不過也足夠讓眾人震驚,李勝利和劉主任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王廠長率先反應過來,忙不迭苦著臉說道:“馬廠長,您可要收回這種危險的想法啊,宋知雨同誌現在是我們公社修配廠的技術員。”
馬廠長臉上表情不變,笑著說道:“可你們不是質疑她的考試成績嗎?我們縣城修配廠不質疑,隨時歡迎她來。”
說著他用眼角餘光瞄著徐延年,見對方的笑意仿佛加深了些,他的底氣頓時更足了。
他可是有縣長在背後撐腰的人啊!
王廠長頓時著急得不知道說什麼,隻能乾巴巴地笑著,他早就知道,如果縣城修配廠知道宋知雨的本事,一定會過來搶人的。
都怪他擔心盧書記生氣,沒有堅持自己的想法,爭取讓宋知雨留在廠裡,而是回家接受調查!
王廠長越想心裡越懊惱,恨不得回到早上在盧書記辦公室時,狠狠抽自己兩巴掌清醒清醒。
而聽見馬廠長話的可不止他們四人,因為聲音沒有特意壓低,周圍靠得比較近的村民也都聽見了,此時正竊竊私語。
原本宋知雨去公社修配廠當技術員就足夠讓他們震驚了,沒想到縣城修配廠的廠長來了之後,居然直接說她可以去縣城修配廠當技術員!
南河生產隊眾人的心裡掀起怎樣的波濤駭浪就不說了,李勝利是直接震驚到失語,同時伴隨而來的還有心慌。
不過這氛圍並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去叫宋知雨的宋二成回來了。
他尷尬地撓頭,“知雨中午就不在家,我回去沒看到人,也不知道跑哪裡去,現在都還沒回來。”
李勝利聞言頓時朝他一瞪,著急而沒好氣地說道:“你怎麼當爹的,這閨女去哪裡都不知道,要是出什麼事可怎麼好?”
宋二成依然是憨憨的笑容,“知雨又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我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李勝利還想說什麼。
不過被徐延年打斷,“這位同誌說得對,宋知雨同誌是個大人,她想去哪裡都行,總歸在附近。”
他笑得十分溫和,仔細聽卻能聽出一絲不讚同。
李勝利臉上的表情一僵,勉強扯出笑容點頭。
徐延年平生最討厭拿身份壓人的人,而且他來南河生產隊甚至是紅旗公社,為的就是宋知雨,沒想到浪費幾個小時,連人家的一根頭發絲都沒見著,心情多少有些不美妙。
隻能說他沒有故意針對李勝利,隻是對方恰好撞到槍口上。
很快,吉普車離開南河生產隊,山上的宋知雨並不知情。
而徐延年等人來南河生產隊和馬廠長邀請宋知雨去縣城修配廠的消息,像一陣風似的迅速傳遍整個南河,再席卷整個紅旗公社。
北河生產隊與山橋生產隊的人有多震撼就不必說。
重要的是紅旗公社盧書記,此時得知消息,真的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灼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