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飯裡有什麼菜,會不會有肉?”此人說著甚至咽了一下口水。
“咱也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會有肉吧,修配廠那麼多工人,要是有肉的話,那支出不得很大嗎?”
“誰知道呢,知雨是技術員,可能吃的跟普通工人的不一樣呢?”
“哎,真是太羨慕宋家那兩口子了,什麼時候我家那幾個也讓我享受一下?”
“哈哈,想得美呢!首先你得供他們上完高中,再不濟也得上完初中,像國良一樣,而且我聽說技術員還得會洋文。”
此話一出,立馬就有人發出驚歎,“怎麼還需要會洋文?那知雨豈不是也會洋文?”
“可不是嘛,要是不會洋文,什麼時候咱們祖國從國外帶回來一批設備,技術員都不會用,怎麼教咱們老百姓用,怎麼研發新的設備?”
“哇,有道理,那知雨真的很了不起啊,為咱們南河爭氣了!”
“……”
宋知雨絲毫不知道自己又成為話題的中心人物,回到家吃過飯,她就回到房間畫圖紙了。
次日,宋知雨早早起床,吃過早飯,她坐上最早的一趟班車去興陽縣,將已經寫好的舉報信遞交給馬廠長。
“馬廠長,這事兒就麻煩你了。”宋知雨對馬廠長說道。
馬廠長沒想到宋知雨突然遭調查回家的隱情居然是這樣的,一時間他覺得辦公桌上的信封都有些燙手。
“小宋技術員啊。”馬廠長麵色複雜,隱隱帶著些為難說道:“你確定這件事跟紅旗公社團委書記有關?”
宋知雨理直氣壯地搖頭說道:“我不確定啊,這事兒難道不是需要組織去調查嗎?具體怎麼樣不是我說了算,是要看調查結果。”
馬廠長:……
他被噎得說不出話,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雖然我還沒看的舉報信,但是按你說的,整件事不僅涉及紅旗公社團委書記,還有盧書記,你真的確定要我將舉報信提上去嗎?”
宋知雨聞言深深望他一眼,隨即義正詞嚴聲音鏗鏘有力地說道:“那是必須的,作為一個有覺悟的好同誌,怎麼能眼睜睜看著投機分子搞階級鬥爭!”
話都說到這了,馬廠長還能說什麼呢?
難道他要說,他就是要眼睜睜看著投機分子搞階級鬥爭,他就是一個沒有覺悟的壞同誌?
馬廠長心累地擺擺手,“好,我知道了,你也去忙吧。”
宋知雨朝他微微一笑,“那就麻煩廠長了。”
微笑是真心的。
其實宋知雨知道馬廠長考慮什麼問題,無非就是她舉報的兩個人都是紅旗公社的,而宋家無論如何都在南河生產隊,而南河生產隊又是在紅旗公社。
馬廠長擔心舉報的事情被泄露出去,大家知道是宋知雨舉報的,屆時現實可能會對宋家不太好。
不過馬廠長不知道的是,舉報的事情她早就跟步文山說了,所以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時間很快又過去幾天。
步文山自那天從修配廠離開後,心裡便一直很忐忑,每天坐立不安又猶如驚弓之鳥,但凡聽到一點小動靜就反應很大。
他如此擔驚受怕幾天後,一直沒聽到傳來關於舉報的消息,也沒見到許家有不同尋常的動靜,步文山開始慢慢放下了心。
“宋知雨個賤人!肯定是在故意嚇唬我,她有什麼膽子敢舉報!”步文山沒忍住惡狠狠地暗罵,不過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然而沒想到,他的一口氣還是鬆得太早了。因為第一天調查的人員便上門來了。
聽說許團委書記被約去談話,步文山當場被嚇得臉色發白。
當然,許家的其他人麵色也好不到哪裡去,所以他的表情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突兀,倒是枕邊人許翠嬌多看了他幾眼。
“你知道怎麼回事?”許翠嬌將他拉到角落,話是詢問,語氣與表情確實篤定的。
步文山心口猛地一跳,不過也隻一瞬,他勉強扯起一抹笑,用以掩蓋慌亂的思緒,“你們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許翠嬌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步文山悄悄深呼吸一口氣,兀自鎮定地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露出一個笑容,“當然是真的,我還能騙你不成?”
許翠嬌見狀,頓時不好意思地微微紅了臉。
她先是往邊上看一眼,見沒人注意他們,隨即羞澀地瞪了步文山一眼,“說話就說話,少動手動腳的。”
步文山又笑著哄她幾句,知道她徹底將方才的事情忘掉。
應付完許翠嬌,他又趁沒人注意,匆匆去修配廠找宋知雨。
隻是宋知雨根本沒想見他,聽說外邊有人找,她甚至沒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