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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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靜從酒店洗手間出來時,透過大堂落地窗,剛好看見黑色轎車平穩離去。
梁靜混跡名利場與時尚圈多年,和不少達官顯貴打過交道,見識閱曆都比殷酥酥豐富。雖未見到車廂後座的車主,但這台豪車,仍令自詡見多識廣的梁靜驚愕地瞠了目。
豪車不新鮮,勞斯萊斯也不罕見,偏偏眼前這一台,全球獨一份,並且有個頗風雅的中式名字:清影。
晚間的佛羅倫薩,氣溫比白天低了好幾度,雨勢也逐漸由弱轉強。
梁靜麵上的神色若有所思。片刻,她整理好思緒收回目光,抬手擋住前額,加快腳步朝殷酥酥等候的地點小跑去。
“因為今天的晚宴,這片街區限製了車輛通行,司機剛給我打電話說他過不來,我們隻有自己走一段了……”
梁靜說著話,來到殷酥酥這邊時一抬頭,這才看見,自家藝人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一位外國人。
對方身上的西服做工精細,但那身材實在魁梧,一米八幾的個頭,寬厚賁張的肩背肌將西裝布料撐得滿滿當當。額頭左側還有一條猙獰的陳年傷疤,乍看之下,凶神惡煞,根本不像個好人。
梁靜被這壯漢嚇一跳,警惕而驚慌地看向殷酥酥,壓低嗓音:“這是什麼人?”
殷酥酥腦袋還暈乎著,手指揉額頭,沒有搭腔。
梁靜狐疑,定睛打量殷酥酥兩眼,見這丫頭閉著眼,雙頰酡紅眉心微蹙,反應過來,她喝高了。
梁靜扶額,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這時,一旁的外籍青年似看出她的疑慮,儘量和善地用英語解釋:“放心,我不是壞人。夜深了,我家先生看這位小姐獨身一人,怕她有危險,要我護送她回住處。”
異國他鄉,一個女經紀人帶著一個醉酒的女明星,如此局麵,實在不容人大意。因此,聽完青年的話,梁靜並未第一時間選擇相信。
她伸手握住殷酥酥的胳膊,朝青年回道:“謝謝你和你先生的好意。我們的車離這兒不遠,車上有司機和助理,不用麻煩你送我們。”
青年卻很堅持,說:“抱歉。先生交代的事,我務必遵從。”
梁靜拒絕再三,對方油鹽不進。
僵持數秒後,梁靜意識到這麼下去不是辦法,無奈,隻好歎了口氣,做出讓步:“好吧,你和我們一起。這邊走。”
三人一同往保姆車的位置步行。
令梁靜驚訝,這名外籍青年雖麵相不善,但他的言行舉止卻十分紳士,體現出了極佳的涵養。
梁靜與殷酥酥走在前麵,青年亦步亦趨緊隨其後,始終與她們保持著小段距離。而這距離,剛好是他的臂長,能讓他為她們撐起雨傘而又不過分叨擾。
這樣的反差,不由令梁靜生出一絲好奇。
她側目看向身後的青年,問他:“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家先生是誰?”
青年語氣疏離:“抱歉,我隻負責完成先生交代的
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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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佛羅倫薩近郊。
雨幕下,一座豪華彆墅坐落於托斯卡納山。這座莊園式城堡彆墅修建於1800年,占地麵積極廣,並擁有超過9000平方米的私人封閉土地,包含一座酒莊,一個果園,一片老樹林,一個意式花園,兩個室內泳池,以及兩個全景大露台。
送完兩名中國女孩回酒店,雇傭兵奧德利回到托斯卡納山的莊園時,夜雨已近尾聲。
他在莊園的鐵藝大門前站定,稍稍整理儀容,緊接著便與兩個男人迎麵相遇。
二者一個年近五十,是土生土長的意大利人,名叫亞伯拉罕,是費家佛羅倫薩這座私宅的管家。
費氏在全球各地坐擁產業無數,私宅數量更是以萬計,每棟上千平的私宅都配有一名管家與數名傭人,負責日常打理。
另一個周身上流精英的氣質,儀表堂堂,溫文爾雅,是助理何建勤,中國香港籍。
奧德利跟兩人打了聲招呼。
何助理隨口問他:“那個女孩兒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奧德利點頭:“已經安全抵達酒店。”
何助理笑笑:“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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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跟奧德利多說,何建勤徑直上了電梯,直達三樓書房,開始彙報費氏在中東地區的投資進展。
辦公桌後方,費疑舟闔著眼眸靠坐在椅子上,兩隻長腿優雅交疊,姿態懶漫而安靜。
如果不是何建勤察言觀色的本事登峰造極,他會認為費疑舟已經睡著。
二十五分鐘後,公事彙報完畢。
費疑舟把玩著手裡的點煙器,沒聽見離去的腳步聲,他便睜開眼,垂眸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道:“還有什麼事。”
何建勤臉色微妙幾分,半晌才道:“先生,您應該有印象,雲琅少爺在迪拜養了十二頭克魯格白獅。”
上一任費家家主膝下共有七子,五個兒子,兩個女兒,費疑舟是老大,也是現任掌權人。何建勤口中的“雲琅少爺”費雲琅,行七,現年二十四歲,則是最小的老幺,自幼聰慧桀驁,不走尋常路,就連養的寵物都與常人大相徑庭。
費雲琅如今任費氏阿聯酋地區的榮譽執行官,常年待在迪拜,豢養白獅,理論上也無可厚非。但就在上個月,一則白獅攻擊主人致死的新聞刷爆網絡,費家老爺子偶然瞧見,擔心幺兒出事,便直接從新西蘭派了人去迪拜,要處理費雲琅的愛寵。
七少爺不敢忤逆老爺子,急得團團轉,想求費疑舟出麵,便一通電話打到了何建勤這兒。
聽完事件來龍去脈,費疑舟食指撣煙灰,一側眉峰微抬:“找我幫忙,還要通過你?”
何建勤苦笑:“誰讓他們都怕您。”
這倒不是假話。
費家七個孩子,個個都繼承了費家的頂級基因,這其中,又數費疑舟天資最高。他自幼在歐洲長大,二十五歲時便在意大利親手創立FEI雇傭兵集團,威名響徹全球。
幾個兄弟姐妹,誰能不怕費疑舟。
費疑舟聞言,意味不明地嗤了聲,抽了一口煙。數秒鐘後,才淡聲說:“給費雲琅回話,老爺子那兒我去擋,限他24小時之內把白獅送走。過了這時間,他那幾頭獅子是死是活,我一概不再管。”
“是。”何助理恭敬領命,轉過身,準備離去。
誰知,手剛觸及門把,背後又傳來一道嗓音,輕描淡寫將他叫住:“對了。”
何助理動作停頓,轉過身:“您吩咐。”
費疑舟沒抬眼,徑自從金絲楠木眼鏡盒裡取出一副金絲眼鏡,拿羊皮擦拭,動作慢條斯理。頗為隨意地問:“人送到了?”
何助理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今晚那個攔車搭訕的女孩。遂應道:“是的先生。”
費疑舟又散漫地說:“讓廚房熬一盅薑湯,明早送過去。”
“……”何助理眼中綻出幾絲明顯的迷茫同愕然。
何建勤跟在費疑舟身邊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地鞍前馬後,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他沒有頓悟費家大公子話裡的含義。
辦公桌後方,費疑舟將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愈顯得斯文冷淡,高山白雪。他意味不明地彎了下唇,緩慢道:“喝了不少酒又淋過雨,明天有得難受。當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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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殷酥酥悠悠轉醒。
殘餘的酒精仍在折磨神經,她整顆腦袋隱隱作痛,剛掙紮著坐起身,眼前便是一陣天旋地轉。
殷酥酥倒吸口涼氣,吧唧一聲,重重摔回床上。忍不住閉眼皺眉哭唧唧:“頭好疼……”
“還好意思喊疼。”梁靜窩了一晚上的火,見她醒來,又是心疼又是後怕,斥道:“這裡是國外,人生地不熟,參加個晚宴居然把自己喝醉?萬一出什麼事,讓我怎麼跟你爹媽交代?殷酥酥,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個酒鬼。”
殷酥酥:“……”
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