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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已近尾梢, 殷酥酥每天的生活,白天上工拍戲,晚上回家和金主老公“玩遊戲”, 過得可謂是十一分的精彩和充實。
一晃眼, 就到了費疑舟要去澳門參加酒會的日子。
今天是十一號,八月的最後一天,全中國所有學生黨的噩夢之日, 於已經步入社會參加工作的成年人而言,卻隻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工作日。
殷酥酥照舊一大早就趕到片場,邊化妝邊看今天要拍的戲份劇本。
因答應了金主老公要陪他出席澳門的酒會,殷酥酥早在幾日前就跟劇組請好了假, 說好今天下午一點她就要準時從片場離開。
上午的戲拍得還算順利。
十一點多, 演員和工作人員們都去領了工作餐, 回到各自的休息區開餐,殷酥酥則回到化妝間讓許小芙幫著卸妝。
懸疑劇就是這點兒不好,動不動就要綁架,動不動就要受傷。
許小芙用卸妝棉蘸取專用卸妝水,小心翼翼替殷酥酥拭去臉上的道具血漿,隨口道:“酥酥姐,你下午請假是有什麼事嗎?”
“要陪那位去參加一個宴會。”殷酥酥應得自然而隨意, “說是在澳門那邊。”
“澳門?”小丫頭大眼一亮,興奮道, “我還沒去過澳門欸, 你之前去過沒有?好玩嗎?”
殷酥酥見小芙對澳門這麼感興趣,也樂意與她分享,耐著性子柔聲回答:“我以前去過幾次。澳門這地方挺小的,不過很多葡式建築, 所以看上去比較有異國情調,拍拍照什麼的蠻出片。至於玩的地方……可能我不是本地人不夠了解吧,我隻知道那幾個賭場酒店還不錯,那兒的支柱產業就是□□旅遊業,可以去賭場裡小賭幾百塊,長長見識。”
擦完假血漿,許小芙又用乾淨洗臉巾將殷酥酥的臉整個擦拭一遍,繼續好奇地追問:“那你們要去澳門,機票訂好了嗎?像那位出行,應該永遠都隻坐頭等艙吧?”
殷酥酥靜默兩秒,說:“不是。”
“啊?”許小芙驚呆,“難道還會坐經濟艙?不可能吧?”
殷酥酥:“那位出行,隻坐私人公務機。”
許小芙:“……好的。”有錢人的世界,果然我想象不到。
和小芙東拉西扯地瞎聊了會兒,一點整,殷酥酥坐上邁巴赫趕回南新費宅,開始倒騰她參加酒會的妝造。
作為一個幫金主老公撐門麵的花瓶,殷酥酥十分自覺,衝回主臥之後便直奔衣帽間的禮服區,一件一件挑選起來。
禮服區掛著數十件精美晚禮服,都是她搬來這段時間,費疑舟給陸陸續續添置的。有國際大牌也有本土設計師品牌,有秀場高定,也有出自大師之手的純手工旗袍。
找了會兒,她眼前一亮,抓出一件深紫色的修身魚尾禮服,用最快的速度套在了身上。
穿好服裝,坐回梳妝台前正要開始上妝,一陣敲門聲卻忽然響起。
殷酥酥心生疑雲,走過去將房門打開,一瞧,門口站著的是慎叔,慎叔背後還跟著幾個衣著時尚的男女。
殷酥酥:“怎麼了叔?”
“殷小姐,這是大少爺安排的這是妝造團隊,負責你今晚出席宴會的造型。”
慎叔笑容隨和,說著往外遞了個眼色,團隊的人立刻走進臥室,將還有些迷茫的殷酥酥摁回梳妝台前,搞頭發的搞頭發,上底妝的上底妝,分工明確地忙活開。
殷酥酥身上的魚尾禮服也被脫下,換上了一身白玉蘭色改良旗袍款晚禮服,披肩和長拖尾上綴以白雀翎,仙氣十足。
兩個小時後,妝造完畢,殷酥酥對著鏡子照了一圈,被裡麵的美豔女明星驚豔。
謝過妝造團隊的各位老師,她拿起晚宴包出了門,乘車直接去往機場。
費疑舟今天白天在澳門談合作,私人公務機早上飛抵澳門,又馬不停蹄地折返回京城,來接殷酥酥。
偌大的機艙空空如也。
空中服務團隊格外周到,又是茶果點心又是私廚餐點,殷酥酥獨自一人享受著這些至尊級服務,隻覺得夢幻。
一路吃吃喝喝追追劇,飛機開始下降高度的時候,殷酥酥收到了這架私人飛機機主的微信息。
費疑舟:【剛談完事情,現在來機場接你。】
殷酥酥眨了眨眼,很體貼地給他回話:【你今天累了一天,不用特意來接我。晚宴地址在哪裡,發到我手機,我自己過來。】
消息發送過去,對方卻沒有再回複。
約半個鐘頭後,公務機抵達澳門。
殷酥酥出門的時候嫌高跟鞋走路不方便,便隨便穿了雙運動鞋,將高跟鞋拎在一個袋子裡。因此,機場的公務機候機大樓這邊,費家大公子第一眼見到他的太太時,便是如下場景。
年輕女孩兒一身華麗中式禮服,長發半挽,妝容精致,整個人在夕陽的映照下幾乎在發光,美豔動人不可方物。然而,大約是裙擺太長影響到走路,她將裙擺一角拎在手上,露出的纖白小腿之下,一雙白色運動鞋格外紮眼,走得虎虎生風。
費疑舟揚了下眉,將手裡的香煙戳熄在煙灰缸裡,站起身,伸手去迎她。
殷酥酥臉上已自動揚起明媚笑顏,卻無視了他伸來的手,隻落落大方一笑:“費總。”
費疑舟手懸半空,停頓一秒,不動聲色地垂低。他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遭,散漫道:“殷小姐這套造型這個搭配,還真是彆出心裁。”
殷酥酥被嗆了下,知道他在挖苦她運動鞋配溫婉禮服,囧道:“造型團隊給我配的高跟鞋太高了,晚宴快開始時我再換。”
費疑舟聞聲,微蹙眉:“穿著不舒服?”
殷酥酥輕聲說:“沒有防水台,稍有些累腳。”
費疑舟沒再說什麼,長臂微曲,紳士地往前一伸,以目光示意。她頓悟,乖巧環過,兩人相攜走出候機樓,經公務樓專屬通道直接乘車離去。
今晚的晚宴由澳門的豐彩集團主辦,為慶祝全球第十一家大型海上賭場酒店盛大開業,特設遊輪晚宴,邀請各界名流蒞臨,參觀交流。
晚上八點左右,夜幕低垂,澳門的夜拉開帷幕。
掛澳門牌照的純黑色賓利車在碼頭停下。
殷酥酥從隨身帶的袋子裡取出一雙銀色細跟高跟鞋,準備換上。
費疑舟垂眸看見,卻道:“你稍等一下。”
殷酥酥不解,迷茫地抬眸:“等什麼。”
費疑舟不答話,目光平靜地看著車窗外麵。十五分鐘後,又一輛澳門牌照的車平穩駛來,停在賓利車旁邊。
車門打開,西裝革履的何助理長腿落車。他手裡拎著一隻精美禮袋,徑直走到了賓利車旁。
費疑舟落下車窗。
何建勤微笑:“鞋子買到了,先生。”
“多謝。”費疑舟接過禮袋,隨手打開,從裡頭取出一隻淺粉色的硬質鞋盒。
殷酥酥目瞪口呆,問他:“我是說剛才怎麼沒見到何生。你讓他幫我重新買了一雙鞋?”
“嗯。”費疑舟淡聲應著,打開鞋盒,裡頭躺著一雙女士單鞋,珠光銀灰色係,平底。
他以左手將鞋子取出,俯身彎腰,再以右手捏住她纖細的腳踝骨,略微托高,將鞋子從她的足尖套入。
“我、我自己來吧……”殷酥酥被他這舉動弄得一陣慌神,下意識就想把腳往回縮。
這位大佬是什麼身份,他這雙向來統攬大局的手,怎麼能用來給她穿鞋?
可她的反抗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費疑舟眼也不抬,隻是淡淡說了句“彆動”,便成功將她微弱的抗爭瓦解。
他目光落在她瑩潤白皙的腳踝上,隻覺那隻骨纖細柔弱,置於他指掌之間,仿佛稍一用力就會折斷。因而動作便更輕,也更柔,指骨稍微用力,將她的左腳套進平底鞋。
噗通噗通。
殷酥酥的心跳已經失序,輕咬嘴唇,直愣愣看著眼前費疑舟的臉。
他和她兩人分彆坐在商務車中部的左右位置,隔的距離本就不遠,此時,他為方便給她穿鞋,彎下了腰,低下了頭,左邊膝蓋幾乎已半跪在地墊軟毯上,用來供她踩踏落腳。
這個角度,使得她也有了居高臨下的架勢,看他亦能稱作俯視。
他前額骨飽滿開闊,眼窩位置斂入,形成一副格外深邃的眉眼,山根挺直,鼻梁骨硬朗,通體是格外流暢的一根骨線。鼻尖俯視圖是個漂亮的角,完美得挑不出任何瑕疵。
著實是……
越看越覺得順眼好看。
殷酥酥腦子裡一通神遊太虛。沒一會兒,費疑舟便幫她穿好了兩隻鞋。
他低眸打量幾眼,將她踩在他膝上的右腳放止車廂地麵,淡聲道:“試著踩兩下,看會不會累腳。”
殷酥酥臉色紅紅的,耳朵也紅紅的,聽他說完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乖乖聽話,兩隻腳交替著,用力踩了踩車上的地毯軟墊。
踩一下,再踩一下。
發現,這鞋子不僅大小合適,底子還是軟底,穿著相當舒適。
“很軟,一點也不累。”她抬起腦袋看他,目露欣喜又有幾分好奇,“你怎麼知道我穿多大的鞋?”
費疑舟注視著她璀璨的眸,倏忽莞爾,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們每天睡在一張床上,如果我連你穿什麼碼數的鞋都不知道,不是就太失職了。”
聽完這個理論,殷酥酥沉默,心裡莫名發虛。
因為每天睡在同一張床上,他就知道她雙腳的尺碼,那她確實自愧不如。至今為止,她不僅不知道他穿多大的鞋,甚至連他穿多大的襯衣多大的西服外套都不知道。
靜默兩秒,她最後隻能小聲擠出兩個字:“謝謝。”
費疑舟沒再說話,徑自執了她的手收握於五指,帶她下車。
港口高樓雲集霓虹閃爍,燈光在海麵上投落五彩斑斕的光,一艘艦長約300米,艦寬約34米的豪華遊輪停泊在港口位置。艙內同樣燈火煌煌,碼頭的露天停車場上豪車雲集,海風拂麵,豪車雲集,名流薈萃,衣香鬢影。
富商豪紳們在港口雲集,見了麵,認識的寒暄一一,不認識的也點頭微笑,紛紛在侍應生的帶領下有序登船。
一片歡聲笑語的盛況。
殷酥酥跟在費疑舟身後進了宴會廳,兩人剛一進門,便成為了全場的絕對焦點。
年長些的富豪名流們認識費疑舟,不認識殷酥酥,看見兩人相攜現身,他們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一是因費家大公子的身份,一是因大公子身畔那耀眼嬌豔的美人。
至於年輕些的小姐太太或者新貴,則紛紛驚愕地睜大了眼。
費氏話事人自古以來行事低調,不怎麼出席上流社會的社交場合,年輕人們不認識他,卻認識他身邊那位近來熱度頗高的女明星。
“這不是殷酥酥嗎?”一個穿Chloe最新款小禮裙的千金小姐壓低了嗓子說,驚訝道,“她也收到邀請了?”
“怎麼可能是邀請她。沒看她還挽了一位,明顯就是個充門麵的花瓶女伴。”答話的是一個拿Alexander晚宴包的年輕太太。
Chloe小姐聲音啞得更低:“之前網上一直在傳,殷酥酥背後有人,該不會就是她旁邊那位吧?”
Alexander年輕太太瞥了這位友人一眼,目光格外耐人尋味,“你知道那位是誰嗎?可彆在這兒胡說。”
“是誰?”千金小姐好奇。
“那是費家的長公子。”年輕太太說著,有些驕矜地揚了揚頭,頗有幾分自己更有見識人脈也廣的自得,續道,“這位長公子生性低調,從來不會和女明星有牽扯,更不可能捧哪個女明星。”
“啊?”千金小姐更詫異了,“那這兩個人怎麼能一起出現?”
年輕太太扶了扶披肩,懶耷耷地陰陽怪氣:“估計是這個殷酥酥使了手段嘛。攀不上費家,找人搭線蹭個宴會總還是可以的,畢竟她年輕有姿色。”
“有可能。”千金小姐點頭,嘖嘖兩聲,“這些女明星,擠破腦袋想嫁進豪門,每次有這種場合,聞著味兒就來了。”
年輕太太捂嘴嗤笑,“畢竟圈子裡喜歡玩明星的也不少。在這種場子裡轉悠兩圈,撒撒網,沒準兒就能撈條老魚呢。”
……
頂著各色眼光各種議論,殷酥酥心跳有些急促。她抿抿唇,下巴微抬,保持微笑,跟在費疑舟身旁進了這從未涉足過的上流社會名利場。
費氏話事人,走到哪兒都是被眾星捧月的存在。
入場一十分鐘的時間不到,來向大公子敬酒攀談的人數便已經超過了兩位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