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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疑舟這一次飛歐洲是為費氏的新業務做考察, 何建勤規劃行程時,將第一站的目的地定為德國。因其地處歐洲中部,地理位置優越, 四通八達,之後再飛比利時、波蘭、捷克、丹麥、法國,都十分便利。
翌日清晨,天邊尚未泛白, 殷酥酥便被枕邊的男人撈了過去。
她其實正困著。
昨晚她和費疑舟心情都出奇好,從花園草坪回來之後,他又帶她去參觀了他的棋室, 參觀到半途,她還埋著腦袋津津有味研究他留在棋盤上的棋局,人卻忽然被他從後麵摟住, 吻著後頸放到了窗畔的桌子上。
之後發生的事情, 她羞於回憶也沒勇氣回憶, 隻記得最後的畫麵, 是在淚眼溟濛中,看見他英俊的臉和幽深不見底的眸。
忽然, 一縷清澈的露,直直濺上男人高挺的鼻梁……
自從結婚, 她成日被他變著法翻來覆去地疼,該學壞的一點沒落下, 但畢竟青澀,許多時候都是勞累疲乏勝過快樂。
有時殷酥酥非常的好奇, 不明白費疑舟是從哪兒學到這麼多磨她的招法,同時又感到一絲惶恐,他們至今沒有進行過一次實質性深入交流, 她就已經沒用成這樣,回回都軟到虛脫,被掏空了似的,到真刀真槍那一天,真不知是何場景。
但值得稱讚的是,費氏的大公子在這方麵確實有極佳造詣,不管他是無師自通還是其他原因,他很懂怎麼取悅她。
譬如此時,被他撈過去肉貼肉地摟懷裡,肌膚相親,她感覺到他指腹的繭在巡視她的耳垂脖頸和脊背,沒一會兒,她呼吸的頻率就亂了。
殷酥酥臉頰從耳根漫開一片紅,禁不住,手往後翻,捉住他修勁有力的手臂拉到邊上,窘迫道:“彆鬨了。八點就要飛,你還不起床準備出發嗎?”
費疑舟目光柔和,直勾勾注視著近在咫尺的她。
他很喜歡看她意亂情迷又要強撐理智的模樣,兩腮的顏色堪比榴花,眼睛是濕的,鼻頭是粉的,嫵媚嬌憨惹人垂愛,讓他忍不住地想欺負。
“還算早,再陪你躺十分鐘。”
大約是剛睡醒的緣故,他說話的聲音低沉沉的,夾著一絲鼻腔音,慵懶性感,語氣聽著倒是淡然從容。但他的額已經輕抵上她的,高挺的鼻梁也與她的鼻尖觸在一起,手指親昵撚她的耳朵。
“我從來沒見過你賴床,以前你都是醒了就起來,收拾完就走。”殷酥酥怕冷,睡覺時喜歡把半張臉蛋都埋進被子裡,這會兒她嘴巴還藏在絲綢被之後,烏黑的眸直視著他的眼睛,有些稀罕地說。
費疑舟漫不經心地應:“以前不賴床,是因為知道出門一天,回家就又能和你見麵。這次一走,四十幾天看不見你人,心裡排斥就不太想起。”
殷酥酥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手指輕擰他胳膊一下,輕嗔:“說得好像你多舍不得我。”
“我原計劃是帶你一起去。”費疑舟調子懶洋洋的,指腹輕描過她的唇形下巴,“可惜你是個大忙人,讓我沒辦法得逞。”
殷酥酥揚眉,無端從這位大佬的話語裡聽出了一絲委屈和抱怨的味道,覺得很有意思,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半是玩笑半是認真:“你才知道我很忙嗎。我是文藝工作者,而且又正值事業上升期,說不定我比你還忙。”
費疑舟傾身,在她嘴角處落下一個吻,“我倒希望在歐洲的這段時間,自己能越忙越好。”
“為什麼?”殷酥酥又不解了。怎麼還有這種自虐狂,希望工作越辛苦越好。
“忙碌可以讓我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費疑舟淡淡地說,“那樣就不容易經常分心想你。”
殷酥酥心頭驀地一顫,臉更燙,嗔他花言巧語耍貧嘴,手臂卻自然而然摟住了他脖頸,腦袋也乖乖伏進他頸窩裡。
他身上的氣息一如既往的冷冽輕淡,她輕輕嗅著,安靜體驗,發現不知何時起,她已經不會因為這絲冷香慌亂驚懼,隻覺得溫暖和心安。
她對他的情感變化好像很突兀,又好像自然得如同細水長流。從最初的害怕排斥,到後來的緊張不安,再到如今,竟已至於嗅見一絲氣息,也怦然心動。
殷酥酥靜了靜,倏忽又是一陣極輕的歎息,懇切道:“你還是彆希望自己太忙了,你本來每天事情就多工作就累,身體更要緊。說我是大忙人,其實你才是,我哪有你忙。”
費疑舟注意到她頭頂支起一撮細細的碎發,微卷翹立,看著呆萌討喜,覺得好玩,便伸手撥著玩,口中回她,“其實白天還好,我覺得自己都是晚上比較忙。”
殷酥酥沒聽懂,眨了眨眼問他:“什麼意思?”
費疑舟低聲反問:“既要當手藝人,又要當口技人,你說我忙不忙?”
手藝……口技……
殷酥酥後知後覺回過味來,頓時“轟一下”,從頭到尾都被無形的火給點燃。不知是臉蛋耳朵,就連脖子都紅了個底朝天,羞憤不過,抬手就打了他一下。
費疑舟彎起唇,眼中神色盈滿寵溺,捉了她的腕子將她摟緊。
笑鬨完,又靜靜相擁片刻。
費疑舟在心裡估了估時間,手掌撫了撫她的後頸,柔聲道:“還不到你起床的點,你可以再睡會兒。”
“不用了,醒都醒了。”殷酥酥打了個哈欠,邊揉眼睛邊嘟囔著問他,“你要準備起床出發了嗎。”
“嗯。”費疑舟點頭。
“好吧。”她眉宇間暈開淡淡的不舍和留戀,“一切順利,早去早回。”
費疑舟貼過去親了下她的唇,忽而勾了勾嘴角,格外耐人尋味道:“當然要早回,回來拿你欠我的那份‘禮物’。”
殷酥酥:“……”
殷酥酥聽他提起“禮物”,心跳猛地震兩下,支吾著,很不確定地問:“你、你知道我昨晚跟你說的‘禮物’是什麼?”
“知道。”費疑舟回答。
殷酥酥錯愕,眸子微微睜大,既羞又驚:“……你怎麼猜到的?”
“你昨晚那麼熱情似火地撲上來,對著我又抱又親,還說要送禮物。”費疑舟語氣自若,眸光卻黯得幽沉,筆直盯著她,“為什麼猜不到?”
殷酥酥失語了,猛地抬高雙手把臉捂住,羞窘欲絕,不敢再看他的表情。
費疑舟好整以暇,欣賞了一會兒她的窘態,極輕地笑了聲,捏住她兩隻瓷白的細腕掰下來,裹住她的下巴抬高,要她跟他對視。
小姑娘長睫扇動兩下,眼神東張西望胡亂地飄,緊張得無措。
費疑舟淡淡地說:“看我。”
“……”殷酥酥深吸一口氣吐出來,隻好定住視線,看向他。
“你其實沒有必要這麼害怕。該做的準備工作我都給你做到位了,我們對彼此也已經很熟悉。”費疑舟眸色沉沉,看著她儘量耐心地說,“昨天晚上我就猜到你已經情願,本來想直接做到最後,但是考慮到你還需要時間心理準備,所以我尊重你,等回來。”
殷酥酥讓他說得一愣一愣,接收完所有信息後沉吟片刻,囁嚅道:“那個,我說要等你回來,不是因為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費疑舟:?
殷酥酥:“我是覺得今天你要早起,昨晚那個的話,你今天早上可能起不來。”
話音落地,偌大的臥室霎時陷入一片死寂。
殷酥酥臉熱如火,抓起被子把整個腦袋給捂起來,恨不得原地消失。
死寂,死寂。
數秒鐘的死寂過後,是一陣低低的笑聲。
“?”殷酥酥茫然,從被窩裡探出一雙眼睛往外看。
光風霽月的太子爺儀態鬆弛地坐在床邊,眉眼微垂輕笑出聲,雙肩線條隱約欺負,看起來心情格外好的樣子。
殷酥酥被這位大佬笑得十分困惑,微蹙眉,試探著問:“你莫名其妙笑這麼開心乾什麼?”
片刻,費疑舟終於笑夠,攬住她腰把人勾過來,低頭啄了啄她的唇瓣,懶漫問:“我倒是有點好奇,你哪來的自信肯定起不來的人是我?”
殷酥酥:“……”
“你確實需要在實踐中認清自己。”費疑舟親完她的唇,又往下寸許,微啟薄唇輕含住她小巧的下頷,嗓音竟比剛醒時更低更啞,像粗糙砂紙摩擦過她柔嫩的皮膚,“不然現在就讓你試一試?”
殷酥酥當然知道他想試什麼,窘迫又無語,卯足力氣在他手臂上捏了把,羞斥:“快起床吧你,當心錯過時間耽誤行程。”
大早上的這麼欲,瞎撩個什麼勁,騷男人!
費疑舟低眸凝視著她,表情冷靜地思索起來。
猶豫是依言放開她,按時按點出發,還是致電何生,讓何生協調機場那邊更改起飛時間,然後,狠狠地把她從頭到腳給疼一頓。
幾秒後,費疑舟終究還是惋惜地鬆開了五指。
現在改時間,對機場的其他民航客機都會有影響,他雖癡迷沉湎於她的妖胴美色,難以自拔,但還不至於昏庸到自私的地步。
而且九年都等過來了。一個半月,他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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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家從上到下都具有極強的時間觀念,七點不到,費疑舟先生便在何建勤先生的陪同下,從南新費宅出發往機場。
金主老公走了,本就空曠寬敞的主臥便顯得愈發空。
殷酥酥裹著被子躺在溫暖的被窩裡,轉動眼珠左右觀望,隻覺此處少了那人氣場帶來的壓迫感,卻也添了幾絲冷清。
老實說,怪不適應的。
她手指無意識撫過他躺過的位置,那一片已經變涼,不再留有體溫的痕跡。
這個發現讓殷酥酥心中的失落又明顯了幾分。她歎了口氣,思索幾秒後,隨手從枕下摸出手機,打開微信,找到備注名為“英俊多金大帥比”的聊天對話,發消息。
殷酥酥:【剛才忘記跟你說了,這段時間我想回樟樹巷那邊住,反正你也不在。】
費疑舟這會兒還在車上,正好也在看手機,隨手便回複給她:【隨你方便就好。】
消息發出。
他鼻梁上架著無框眼鏡,鏡片後的目光落在手機屏上。小姑娘前兩天換了個頭像,從那隻捂著嘴露著大腿的猥瑣小貓,變成了一個鼓著腮幫抱著飯盆的卡通胖女孩。
費疑舟其實不理解殷酥酥每次用的這些頭像,但每次看到這些頭像,卻總又能和她本人聯想到一起。
看到露大腿的小貓,會想起她乾蠢事的窘態。
看到抱飯盆的女孩,會想起她明明很饞很貪吃,又必須控製食欲的可憐樣。
他手肘撐在後座中央的置物台上,單手托腮看屏幕,須臾,又動手敲下一行字:【為什麼……】
可後麵的內容還未輸入,費疑舟修長的指又懸空頓住,最後長摁刪除鍵,把【為什麼】三字給刪了個乾淨。
他熄滅屏幕,閉眼將眼鏡摘下來,手指輕摁下眉心。
想問她,為什麼忽然想要搬回樟樹巷,但是轉念一思索,又不想問了。
他說過會尊重她的所有決定,滿足她所有要求,多問無意義。而且,他知道自己這麼問,是在期待得到什麼回答。
想聽她說一句【睹物會思人】。
可是,如果她回複的答案不是這個呢。或許他幾十分鐘,幾個小時,乃至整整一天的心情,都會為此悵然失落,躁動煩悶。
思及此,費疑舟忽然自嘲地無聲一笑。
任何事物到達極致,都會趨於病態,喜歡也是。
一麵溫柔小心翼翼,照顧她種種情緒,一麵又忍不住去索取去禁錮去占有,想要她從身到心從頭發絲到腳指頭,都成為他一個人的所有物。
因她一句話欣喜若狂,也因她一句話失魂落魄。
有時他會困惑,不知該如何處理這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隻能放任癮和欲來做主導。
本以為是種執念,隻要真的觸摸過,親吻過,探索過,怎麼都會得到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