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來了,你不想見我嗎？嗯？”
“哥哥，是你把我抬上山的，你怎麼忘了呀？”
“叔叔你彆跑呀，我在這裡呢,你要跑到哪裡去！”
身穿紅色嫁衣的女孩兒們,從樹後,從山下，飄忽著遊蕩過來。她們不再是人了，都變成了異種,擁有了比人類時期多太多的力量，也隻剩下了複仇的執念。
所有村民們尖叫著、恐懼地四散奔逃著，踢翻了大鍋和爐灶，白湯和骨肉流落滿地,炭火都被澆得熄滅。
他們爭先恐後朝著山下跑去,卻發現四麵八方，到處都是被吃掉的“新娘”們,根本無處可逃！
黑瘦的老頭們咬緊牙齒,從地上撿起還熱著的炭火,粗著嗓子喊叫：
“一起上！不怕她們,她們都是兩腳羊！上啊！”
他們展露出砍殺兩腳羊時的凶狠表情,那些眼睛裡居然一絲人性也沒有,隻剩下凶殘殺戮的渴望,正如他們麵對兩腳羊的時候！
女孩們嬉笑的聲音響徹整個山頂,夕陽逐漸落下，整個山頂墜入暮色之中，但這也完全不會影響女孩子們的複仇盛宴。
她們大笑著衝向村民，長長的指甲掐入村民的腦袋,將那些肮臟的頭骨從中間掰開！她們用柔軟的手臂緊緊扼住村民的脖頸，哢擦一聲擰斷！她們把村民的眼珠挖出來，舌頭挖出來，腸子挖出來……
無論村民如何舉起武器和菜刀反抗，這都是一場單方麵的大屠殺，進展之快，甚至特調處的人都沒有出手的機會，隻能在旁邊乾看著。
終於，上百個村民全部變成碎片，血液滲透了整個山頂，所有樹木全部沐浴在血水之中。
天邊升起一輪紅色月亮，血色光芒灑落下來，讓山頂反射紅光的血河，宛如一麵發亮的鏡子，照射出所有女孩們的倒影。
女孩們捧著自己仇人的頭顱或是眼珠等物，瘋狂激動的笑聲逐漸變得平和，她們甚至互相聊天交談，問問對方有沒有見過當初迫害自己的人。
不是所有害過人的村民都在這裡，這麼多年來，村民也早就死過不少了，但這份仇恨是所有女孩共同承擔的，她們親手幫助自己和其他女孩們，徹底完成了這場華麗複仇。
整個複仇過程，黑衣人都隻是靜靜站在天邊，安靜地看著，全程沒有插手，也沒有阻止什麼。
特調處成員們都看到了黑衣人，也都跟黑衣人一樣，並沒有參與這場複仇。
這是屬於新娘們的複仇，其他人無權參與，更無權剝奪新娘們親手複仇的權利。
況且，雖然他們同情新娘，卻也不得不考慮到，這些新娘全部都是精神類異種，有可能會無差彆攻擊人類。
剛才林高逸展開透明水盾，一直保護著其他兩人，現在他撤下了水盾。
好幾個殺得滿身鮮血的新娘走了過來，走向他們。新娘們瘦小的麵容並不多麼美麗，她們基本都出生在這裡，根本不可能多好看，但仍舊年輕。
她們對著林高逸等人看了看，聲音嬌柔地說：
“我們本來應該連你們一起殺了的，你們的血肉對我們來說是大補呢。”
確實……異能者的血肉對異種們來說，完全是大補的，她們現在要是想殺了這些人，完全可以。
一直掛在天邊的黑衣聖者不著痕跡地動了一下胳膊，身後已經隱隱現出巨大觸手的虛影，隨時準備保護這些人。
林高逸麵容緊繃：
“我們也打算殺死那些村民，替你們報仇的。”
新娘們卻咯咯笑，笑得很是開懷，仿佛聽到什麼笑話一般：
“你們也？你們隻是不想被脅迫吃人肉吧？哈哈哈……複仇，隻能我們自己來，彆人為什麼要替我們來呢？你們難道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幫我們複仇嗎？”
她們笑聲中帶著輕蔑，又帶著自憐和難過。她們的親人和出生的村莊都背棄了她們，她們現在又已經成了異種，還有誰會為了她們拚命出頭？不可能的，一切都隻是美麗的謊言而已。
“不！我會複仇！我一定會！”
旁邊忽然冒出邢佳慧的聲音。
黑衣人猛然扭頭看去，本該護送商絨下山的邢佳慧，此時居然費勁地爬上來了！
原來邢佳慧帶著商絨從花轎裡出來，商絨忽然暈倒，她隻能讓其他幾人輪流背著商絨下山，又不放心這邊山頂的情況，返回來了。
這會兒，她臉龐激動到通紅，眼睛裡也滿血紅，聲音哽咽又破音，但說的話字字真誠：
“如果我女兒還活著，她應該就比你們小幾歲，可是她……當初我老公變成異種，我就猶豫了幾秒鐘，沒有殺掉我老公，他就把我女兒……我為女兒報仇，當時就殺了我老公。所以，如果是我在這裡，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我是個母親，我……我會為所有媽媽的女兒報仇！”
她說到最後，哽咽和破音幾乎讓她難以為繼，淚眼朦朧，全靠陸玉柔攙著才沒倒下。
黑衣人……也就是商絨本人，聽到這番話，簡直心痛難忍。
怪不得佳姐從最開始，就對她這麼好，好得簡直沒有理由……怪不得無論她做什麼，佳姐都要問一句，像媽媽一樣絮絮叨叨關心幾句……怪不得啊！
商絨隱藏在黑霧後，默默地掉著眼淚。
前方那些新娘們，聽到這話，也都集體陷入沉默。
她們看著邢佳慧，這個堅強而溫柔的女人，同時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整個山頂一片沉默，紅色月光安靜地灑落在這一切之上。
終於，新娘們再度笑了起來，帶著笑聲說道：
“這樣啊……你們走吧。”
她們轉過身，朝著那血湖中央走去，一邊走一邊唱起那首歌謠，夾雜著笑聲、哭聲和歎息聲的歌謠：
“嫁山神，嫁山神，姑娘嫁山神……
我是個水靈靈的花骨朵兒啊，怎麼就要嫁山神……
誰來了，誰來了，是山神來了……
條條道路都是山神洞，我要往哪裡逃……”
淒涼的歌聲，纏繞著那些血紅紙條，伴隨著血色月光，朝著高天之上，不斷飄揚、飄揚而去。
黑衣人靜靜地飛往遠方，消失不見。
特調處成員們靜立半晌，也都下了山。
機械女聲適時響起：
“叮咚！恭喜您完成《山神的新娘》任務三階段，觸發隱藏劇情：新娘的悲歌。主線任務結束，即將傳送回個人空間，五，四，三，二，一！”
所有人眼前一黑，山林、血月和血紅紙條，瞬間消失不見。
*
“啊……頭痛。”
商絨坐在地上，拿手按著太陽穴。不知道是不是上一個副本裡情緒波動太過劇烈了，她現在頭好痛。
所謂的個人空間裡，依舊是四四方方的白色小房子，帶著刺眼的白熾燈光芒，照得她頭更疼了。
“係統，能不能把燈光往暗了調啊？”
商絨抬頭對著天花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