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的叫什麼鬼話?
林薇強壓心中翻湧的火氣,幾乎是咬著牙說道:“那可真抱歉了,本大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吃啥啥不夠乾啥啥不行,隻有指使人的份,沒有給人當保姆的誌向,我勸你還是令擇佳人,不然就算你算盤打得再滿,最後也不過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落得滿盤皆輸。”
她是生氣,但這話還真是為了他好,上輩子是最好的例證,宋曄最後老婆沒了,命也丟了,奮鬥近十載,結果留下大筆遺產,反倒是成全了彆人,什麼都沒落下。
宋曄看了她一眼,依舊慢吞吞地道:“沒關係,你可以慢慢學,我母親可以教你,我要過幾年才能畢業,你有很多時間可以學,等你成為一個賢妻良母之後再嫁給我。”
林薇聽得眉角一跳一跳的,氣得腦殼生疼,她深吸了口氣:“我覺得你大概是沒聽明白,不是結婚不好,而是我不是那個適合你的結婚對象,我不可能成為一個‘好’妻子,改變彆人是一種妄想,最後的結果隻可能是你一退再退,你根本沒有好好想清楚,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也不清楚自己會付出什麼代價。”
林薇覺得自己足夠真誠,就差剖心了,她要不是怕表現得太反常,就會直接說——「彆做夢了,和我結婚會倒大黴,到時候老娘弄死你。」
可惜,宋曄執迷不悟,仍舊搖頭道:“我有認真想過以後,我現在還是學生,沒什麼錢,確實不好養家,但你父母會資助我們……我也聽說了,你哥哥的接收單位在廈門,應該很難回來了,以後養老我們來負責,等畢業我就可以搬進你父母的洋房,再把我母親接過來,你爸媽的工資加上我的足夠我們生活,到時候我在外工作,你就在家裡和我媽一起帶孩子,做家務,縫縫補補,有時間再做些手工,不過我媽腰不太好,不能乾太重的活,但教你還是可以的,再過幾年等你父母退休,還能幫你輔導孩子,我們多生幾個,老人都喜歡孩子,我媽就想抱孫子……”
林薇半張著嘴看著對方,被這人的無恥驚到了,他是怎麼做到精準地踩在她每一個雷點上?
故意的吧?
這是故意的吧,不然怎麼能這麼坑呢?
還是說,他的這個想法是這個時代男人的主流思想?
這要是十六七歲的方硯棠肯定是氣死了,一定回去大鬨一場,死都不要嫁給他。
就算是林薇,現在也是聽得牙癢癢。
這麼離譜的話,他怎麼能說得這麼真誠呢?
她扶著備受刺激的腦殼,懷疑那本日記就是個大坑,方硯棠眼睛多瞎啊,才會給這人發好人牌。
妥妥的鳳凰男啊,又渣又賤。
宋曄明顯對以後有著十分長遠的規劃,滔滔不絕,還沒說完,她之前是怎麼會覺得他不善言談?
“我對你沒什麼不滿意的,就唯一一點,你太浪費了,原本我不想說的,但這涉及到我們以後,結婚後你不能再這麼敗家,我在外麵賺錢也不容——”
可惜話沒說完,宋曄便感到眼前一黑,有什麼東西呼到了他的臉上,他下意識地去用手拿,發現是方硯棠的帽子。
他愣了一下,去看對方,結果屁.股下麵的磚頭又挨了一腳。
宋曄看著對方氣鼓鼓離開的身影,踢踢噠噠,一副氣得不輕的模樣,
不過沒等她走出太遠,就被人攔住了。
是方硯棠的兩個小姐妹,她似乎有些尷尬地向對方解釋什麼,然後又抬手在空中氣憤地比劃著什麼,甚至中途朝著宋曄的方向看過來,還狠狠地飛過來一記眼刀。
黑暗中一雙眼睛漆黑沉黯,但嘴角不知何時泛起一絲笑意,那笑容很淡,淺得看不見,連他自己也沒能發現。
宋曄轉過身將帽子扣到自己頭上,天太冷了,他卻穿得太少。
他抬手將方硯棠的那塊磚扒拉過來,與自己的合並到一處,重新坐下,少年修長骨感的手上多出一副黑色手套。
黑色絨麵在月光下泛起白色的清輝,夜風一吹,手腕處那排淺灰色的絨毛簌簌而動,柔軟滑順。
在他有限的見識裡,沒見過這樣的材質和麵料。
這不是能在市場上能見到的款式。
資本家嗎?
真是一份好職業。
過了一會兒,鼓風機廠的一位大姐舉著擴音喇叭:“收聲,大家安靜,電影馬上開始咗。”
方硯棠一直沒回來,少年下意識地朝後麵看了一眼,方硯棠的那對要好的小姐妹還在,但方硯棠卻已經不見蹤影。
宋曄神色一頓,猛地站起身,在稀稀拉拉的罵聲中往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