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10萬英鎊(2 / 2)

香江女商[六零] 仲丘 17430 字 6個月前

沒有正式的身份證,這半年他們可是什麼都做不了。

“不好意思,兩個孩子要入學,這個身份證您看能不能早點?”李賀出麵求情。

“這是規定,不是你想怎——”他的話音截止於看見對方遞過來的百元港幣。

林薇看著對方笑眯眯地收了錢,心下也不清楚當前的物價和彙率,如果是現在的內地,一百塊絕對是筆巨款。

她捏了捏口袋,那裡有一張中國銀行的彙票,放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的,但還沒取,所以隻能欠著對方的人情。

包裡還有一張最大額的——福升洋行10萬英鎊的本票。

這是她來港城的主要依仗,有了這個錢,她才能在港城施展抱負,如果“白手起家”會讓她喪失很多機會。

啪——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泛黃的紙上輕彈了一下。

男人看著手中10萬英鎊的本票,微笑著道:“有人怕是要煩心了。”

男人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身質地上乘的黑色外套襯得他十分儒雅,男人保養得很好,身材勻稱,歲月並沒有奪去他年輕時的英俊容貌,反而沉澱了一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在他身旁,林薇和宋曄兩個的包都已經被打開,甚至那個帶鎖的盒子也被撬開了。

宋曄的包裡隻有幾件衣服,能看出來是新置辦的,加上一隻手套,一頂帽子,剩下的就沒什麼了。

重點是林薇的包裹,小樟木箱中的票據。

這位諸先生逐一看了一遍,可惜,並沒有他需要的東西。

隻有這個10萬英鎊的本票挑起了他一些興趣。

想到這張本票被兌換時,某些人的臉色,他便覺得有趣。

“您是覺得福升不會兌現?”身旁的“司機”問道。

10萬英鎊,對彆人來說這確實是很大一筆錢,但對於港城四大洋行之首的福升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男人看了他一眼,“你覺得少?幾十年前的老賬,能不兌付自然是不兌付的好,”男人將手中的本票放了回去,笑著道,“關鍵的是這錢他們當初是要兌付給誰的?”

彆人取倒還罷了,但如果是姓林那就不完全一樣了。

“司機”麵帶不解:“那是要——”

男人擺手:“送回去吧。”

“司機”接過箱子,問道:“裡麵沒有您要的東西嗎?”

這麼多的票據,竟都沒用嗎?

男人微微搖頭,錢是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已經成了廢紙的法幣,記名的取不出來,不記名的又沒多少,更何況他找的也不是錢。

“怕是不在了,不過能看場好戲也不錯。”

收了“賄賂”,市政廳的人直接發放了正式的身份證給他們。

不用六個月,甚至連六天都不用,不用臨時行街紙,直接一步到位辦好證明,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林薇說過幾天還錢給李賀,對方說不用。

“不過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聯係我。”李賀給她寫了個地址。

林薇認為這是個十分熱心的人,直到她回到車上看到自己的包。

“怎麼了?”宋曄察覺到她的異樣問道。

林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前麵的司機,搖頭道:“沒什麼,可能是有點……低血糖。”

她的包被動過了,司機也換人了,雖然帶著帽子,身材看著差不多,但是側臉的輪廓還是能看出不同。

最重要的是包的拉鏈位置不對,她特意留了三個齒沒有拉嚴,但現在是兩個。

林薇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馬上檢查包裹,腦中快速計算著應對辦法。

可最後發現,就算她知道自己的包被動過了,似乎也不能怎麼樣。

他們兩個人單勢孤,罵個人就跑沒關係,但是直接上去和人揍架是半點優勢都沒有的。

她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清楚,偷包的人已經不在了,做什麼都是無用功。

能送他們過來的人,必定是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有著普通人無法比擬的財力和勢力。

但翻包這個行為就解釋不通了,這麼做是為什麼?

他們要找什麼?那張十萬英鎊的本票?

如果司機沒有換人,她或許還能把這件事兒推到那位司機個人的品行素質上麵,但換了人那就性質不同了。

到底是衝著誰來的?

不知道她“丟”了什麼東西,手中的包裹此刻已經成為薛定諤的包,隻能落腳之後再看了。

如果真的是那10萬英鎊的本票,那她真就要抓狂了。

白手起家,那可不是人乾的事兒。

“她好像沒察覺?”看著前麵的汽車緩緩駛動,“司機”說道。

他們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對方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不過這也正常,誰沒事兒會去留意一個司機?

男人笑了笑:“也可能是察覺到了,隱忍不發。”

“不可能,她這個年紀怎麼可能有這種城府?看著比老二都小,”男人身邊多了一個年輕的青年,眉眼間和這位諸先生有幾分相似,“剛盯著他們的人還說,兩人和輪渡上的鬼佬起了衝突,據說是九龍航業的董事,惹誰不好,去惹英國人,多蠢?”

“年輕人不都是如此?”中年男人笑著道,“你忘記自己和哈裡森打架的事情?”

青年麵容繃緊,說道:“那不一樣……我是有您撐腰,她初——”他話至一半,突然止住了,父親怎麼拿自己和這個鄉下野丫頭比?

“好歹也是林赫英的後人,再觀察觀察吧。”男人說完,抬手示意司機開車。

話雖如此,心中卻是不報什麼期待。

至少這位“後人”上岸的一係列表現,不免讓人感到失望,毫無心機城府。

如果林赫英是食肉的狼,那麼這位連隻羊都算不上。

車開了大概二十分鐘不到,林薇幾人到了一個唐樓區。

一下車,一種跨越時空的年代感撲麵而來。

這種衝擊感來自這裡的“人氣”,那種常在電影中出現的市井氣。

一個巷口,望過去,大大小小的商鋪,雜貨鋪,皮具店,洋裝店、涼茶鋪……

這感覺,仿佛是走進了一個電影劇場。

“請問孫教授住哪個樓?”李賀找了一家涼茶店的老板問路。

那老板看了他一眼,側過身指著前麵:“往前走第二棟,皮具店那家,上四樓右邊那個就是了。”

“多謝。”李賀留了一塊錢的小費給他。

老板沒收,而是問他:“你是孫先的朋友?那你勸勸他回去返工,小兩千的工,邊個找得到?揾食不容易,他一個教書匠怎麼食得苦……”

林薇在一旁聽著老板碎碎念,突然想起日記裡看到的內容,上一世初來港城,滿懷不安的她,必然會記錄自己的體會。

隻不過現在的情況和日記裡有很大的出入。

他們現在是在港島的灣仔,但上一世他們去的是新界的沙田,兩個地方隔得非常遠。

之所以會有這種差異,是源於孫博然的工作上的調度。

因為他們提前一年到來,所以現在的孫博然還在港大任教,但上一世他已經轉去了中文大學了。

林薇想,或許並非是一點都沒變,命運的軌跡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

上一世到這裡的時候,趕上孫博然不在家,是伯母接待的他們。

那時候,她和宋曄比現在還要狼狽,麵對兩個逃港的窮“親戚”,對方臉色可想而知。

孫伯伯為人慷慨義氣,這是父親將他們托付的原因,但人都是兩麵的,對外慷慨,那麼對內就會不足。

孫博然很喜歡救濟學生,這一點他比方廉新嚴重得多,工資大半都會舍出去。

家裡突然來了兩個“討債鬼”,孫伯母臉色嚇人,她不能和林薇和宋曄發泄,便當著他們的麵打起孩子。

衣架往女兒身上招呼:“就知道吃,怎麼這麼饞?搶你弟弟的東西吃。”

正給客人拿拖鞋的女兒莫名地就挨了一頓打。

“不知道學好,學你爸,整天往家裡招窮親戚,家裡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嗎?”

“這能落下什麼好?還不是恩將仇報,搞得出門連頭抬不起來。”

“什麼要飯的都往家裡招,這日子還過不過了,真是頭殼壞掉了。”

孫伯母祖籍是福建,常常夾著閩南語罵人。

這樣的難堪,上一世的林薇自然是受不住,半夜哭著起來寫日記,每一句刺痛她的話都記了下來,想著有一天一定要找回場子。

住的地方很小,她和妹妹擠一間,宋曄睡廳裡,小兒子和孫教授兩夫妻擠著睡。

她其實也知道自己給彆人帶去了不便,可是離開的話,又不知道能去哪裡。

直到後來,孫伯母說自己金項鏈丟了……

最後……她和宋曄離開了孫家。

日記裡這段寄人籬下的生活才算是結束。

啪嗒——

林薇突然感到腦門一痛,思緒回轉,好像被什麼東西彈了一下,接著她放下手,一個皮筋落在手上。

“孫沐安!”

對麵是一個拿著彩色塑料槍的小胖子,大概六七歲的模樣,人嫌狗憎的淘氣模樣。

“你說孩子乾什麼,他又不是故意的。”

林薇看著把孩子護在身後的女人,這一次確實有所不同,孫博然在家,不變的是袁玉君的臉色依舊很難看。

她沒管兩人的爭執,接過妹妹遞來的水,痛飲了一杯,她這一天過得驚心動魄,嗓子乾得快要冒煙。

記憶裡自己就沒這麼落魄過,當初差點破產,被人追債,人家也是好說好商量,生怕她有個什麼閃失,還不上錢。

孫博然不好發作,隻得怒道,“去做飯吧,孩子們都餓了,”然後又轉頭和兩人說道,“先吃點水果,一會兒你伯娘給你們做好吃的。

客廳裡的空間還算可以,乾淨整齊,窗邊還擺了兩個大號盆栽做裝飾,並沒有日記裡蝸居的感覺,女主人也打理得很好。

孫博然很熱情,問了他們很多內地的情況,不時地唏噓感歎一番。

林薇在這邊和孫博然回話,聊了一會兒,發現宋曄一直沒說話,結果往旁邊一掃,發現宋曄正用水果刀削掉蘋果上的爛疤。

“吃嗎?”宋曄還直麼愣眼地給她遞過來,“再不吃就浪費了。”

林薇看了一眼,搖搖頭。

內地條件艱苦,這樣的爛水果都吃不到,宋曄喜歡也是正常。

孫博然看著兩個孩子,說道:“等吃完飯,洗個澡,你們先好好休息休息。”

“家裡哪還有地方?”袁玉君正好從廚房出來,臉上的表情很不好。

孫博然皺眉:“不是還有書房嗎?收拾出來,棠棠和阿茵一起睡,小曄和沐安一起,有什麼睡不下的?”

比起上一世沙田區的兩室一廳,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有三個房間。

“書房怎麼能收拾出來,你多少書自己不知道嗎?平時根本不讓沐安去,這會兒倒是大方了,你不怕他撕書了?”

這話讓孫博然十分沒麵子,臉色立時沉了下來:“你忘了咱們來港城是受誰資助,你怎麼這麼勢利?”

“什麼叫我勢利?他們當初也沒少罵你是逃跑派,你倒是忘得快。”袁玉君也站起身,分毫不讓。

孫博然氣得臉色鐵青,兩人馬上就要大吵一番。

林薇看著這個場麵,試圖和日記裡的內容對上,找回一些自己的記憶,但發現一點跡象都沒有,他們對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一旁的宋曄突然站起身,他用袖口擦去嘴角的汁水,從懷裡拿出一封皺巴巴的信遞給孫博然:“剛忘記了,老師讓我給您的。”

孫博然深吸了口氣,強壓下怒氣,接過信封的時候,手指都是打顫的,足見怒氣。

裡麵除了一封信紙,還帶出一張花旗銀行的彙票。

袁玉君在旁邊也掃了一眼,一串的零,她數了兩遍,兩萬!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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