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如果她能幫恒生渡過危機……(1 / 2)

香江女商[六零] 仲丘 21026 字 6個月前

存完錢, 林薇還取了錢。

櫃員看著“恒生銀號”幾個字有點晃神,他們已經改名五六年了,最近已經很少能看到這樣的存單了。

算上利息, 林薇從恒生取了三千多港幣。

她沒讓宋曄拿金條換錢,現在這個金價絕對有問題。

她預感不會特彆久,越戰之後, 布雷頓森林體係就瓦解了, 等七零年後黃金怎麼都不會是現在這個價。

以後黃金隻可能漲不可能跌,短則三五年,多則七八年,黃金市場一定會發生巨大變革。

“先生!請等一下,”正當他們要離開的時候,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他們麵前,他輕吐了口氣,臉上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您是否再考慮一下, 恒生的利率比外資銀行高, 我們這裡能夠給您提供更好的服務,也能保證您的財產安全,請您千萬不要聽信外麵的謠言。”

啊?

三人愣住了。

林薇看著手中的三千多塊, 這點錢應該不影響什麼吧, 恒生都到這個地步了, 一分錢都不想讓人取啊?

男人說著拿了一份宣傳資料遞過來:“您要是不急用錢, 我們這裡有投資類的產品, 不但有保底,還有固定收益,存期滿三年, 還有投資分紅,您可以先了解一下……”

“楊經理——”櫃員連忙從裡麵出來,從旁解釋道,“經理您誤會了,客戶剛剛是來存錢的,剛存了兩萬美元。”

男人不由愣住。

既然是誤會,孫博然便帶著林薇宋曄兩人出了銀行。

林薇下意識地自我代入了一下,如果她是恒生的話事人,應該怎麼做?

融資?

可現下是遭遇擠提,不能用普通的公司危機帶入,融再多的錢也是沒用的。

信任危機最簡單的辦法是找個大佬站台,但找誰呢?這裡沒有巴菲特,在“央行”和政府都不給力的情況下,可操作性也不強。

果然是隔行如隔山,金融業要複雜很多。

“孫先生——”

他們沒走出多遠,剛才那個疑似大堂經理的男人就追了出來。

對方輕喘了幾口氣,遞出一張卡片給孫博然,說道:“這是我的名片,孫先生,我以個人的名義向你們保證,您存在我們銀行的錢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如有意外,您直接來找我,我來負這個責任。”

兩萬美元,十萬多港幣,說多不多,說少也絕對不少,對銀行或許來說什麼都算不上,可是這些天,這是銀行收到的最大的一筆個人存款。

櫃員和他說的時候,他還不太相信,怕對方是因為不知道才來存錢的。

可是櫃員說:“他們自己說對恒生有信心,相信華資銀行能度過難關。”

這句話戳到了楊炳榮的痛點,現在整個港城都對華資銀行充滿了不信任。

所有人都在說華資銀行不靠譜,哪怕在這片土地上,他們比彙豐做得更好,挑戰了彙豐銀行的壟斷地位,優質流動性資產充足率更高,他們能給儲戶提供更好的服務。

明明有那麼多的讚譽,明明……什麼都沒做錯。

林薇看著對方在他們麵前九十度鞠躬,那充滿感激的麵孔,一時有些恍然。

她敢把錢存在這裡,並不是因為信任,而是她早就知道結果。

如果是一個她沒聽說過的小銀行,她根本不敢這麼做。

林薇想說些什麼,想鼓勵一下對方,但最終她還是沒能說出口。

除非……她真的能幫助恒生渡過這次擠提危機,可她本身就不是做金融口的,主攻技術,餐飲經驗有,造船失敗的經驗有,新能源電池經驗有,但她不涉足金融市場,對她來說那是賭博。

她知道自己的斤兩,現在回想,上輩子是沾了宋曄的光,讓她有資本去撬動杠杆。

她沒能力改寫曆史,最大的可能是看著這家銀行更名易主

她幫不上什麼,至少此刻,她毫無頭緒。

林薇不喜歡這種感覺,這讓她想到之前,無論怎麼做都改寫不了父母的命運。

重生一次,難道真的隻能做個看客?

離開恒生,孫博然帶著他們去吃午飯,跑了兩個銀行,花去了他們半天的時間門

“您是不是還要去學校,那下午我和宋曄就隨便逛逛,買點東西。”林薇將燙好的筷子遞給孫博然。

這是一家鹵味飯店,林薇點了一份3塊錢的燒鵝飯。

她發現六十年代的港城物價實際上比她想象得是要高一些的,這確實是一個正在快速發展中的城市,一個將要崛起的亞洲四小龍。

“這個不急,港城人多雜亂,要有個大人跟著你們,”孫博然將手邊的茶杯送到一側,開始講正事兒,“你們上學的事情要儘早提上日程,宋曄雖然之前在內地讀了大學,但到這裡還是要重新開始,你們要先讀預科然後才能上大學。”

港城現今隻有兩所大學,一個是港大,一個是中文大學,兩所學校性質不同,一個實行英文教學,一個實行中文教學,這也使得他們對中學的要求不同。

港大沿襲了英國的製度,大學是3年學製,前提是要讀英文中學,5年中學2年預科,也就是一共要讀7年的英文中學。

中文大學招收的是中文中學的學生,受內地高考製度的影響,除了語種不同,中文中學要讀6年,5年中學1年預科,與之對應的是大學要讀4年。

反正都是要讀10年。

不過林薇他們不可能要讀個六七年的中學,林薇的打算是掛靠一個中學,覺得學得差不多了就參加大學的入學考試。

按她自己的意思是不想讀什麼大學的,耽誤她搞錢,那些首富大佬也都是泥腿子出身,也沒耽誤什麼。

但是上麵有父親的命令,違抗不得,而去大學也並不全是壞處,這會兒上大學的人非富即貴,很適合拓展人脈,大學是個非常優質的人才“進貨”渠道。

“如果你們早來兩年,就沒有這個可以選擇的機會,中文大學才建成兩年,以前讀中文的學生是沒機會進大學的,不過港大也好中文也好,你們先要找準方向,有的放矢,選擇一個適合自己的大學,”孫博然看向他們,“所以你們現在有什麼想法,考哪個大學,有目標嗎?”

林薇身體微微後仰,讓出位置讓老板給她上燒鵝飯,油滋滋的燒鵝飯讓她心情好了不少,她笑著回說:“當然是港大,我英文這麼好。”

並不是,能讀三年為什麼要讀四年?三年她都覺得長,所以在大學之前她必須讓自己的事業能夠有序地運轉起來。

孫博然點頭:“那小宋呢?”

“港大。”宋曄也給出同樣的答案。

“你學的不是俄語嗎?”林薇倒不是意外,上輩子他們讀的都是港大,隻是有些好奇宋曄這麼選擇的原因,畢竟讀港大,英語要從頭來過。

宋曄觀察著自己麵前的滑蛋蝦仁飯,這是林薇給他點的,說是讓他多補充蛋白質長高個,港城有很多他沒見過的食物,稀奇古怪,但是非常好吃。

“在這裡英文似乎更有用。”他給出答案。

林薇點點頭,有道理,所謂英殖民地,這裡講中文的是二等公民。

孫博然歎了口氣:“你說的沒錯,在這裡確實是英文更有用,連政府下發給市民的通知都是英文撰寫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懂。”

之前讀中文的連大學都上不了,整個社會對英文的推崇程度可想而知,兩年前,中文大學就是為了爭這口氣才建立的。

林薇低頭喝了一口茶,孫博然不知道後世的中文大學為了接軌國際最後也改為英文授課,這裡的人們對英語的推崇有增無減,說普通話也會遭到歧視。

“如果是英文中學的話,棠棠可以和阿茵一起讀庇理羅士女子中學,宋曄的話就去皇仁書院,這兩個學校,離家裡都近。”他沒說的是,這兩所學校都是公立學校,十分難考,但這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這兩個孩子的智商肯定超出常人,不然老方怎麼會大老遠地把孩子送過來呢?

林薇要知道他這麼想,肯定義正言辭地駁斥他不科學的論斷,本來在內地補中學課程就補得要死要活了,她很早以前就與自己達成和解,承認了自己的平庸。

孫博然公立高中的建議不在林薇的考慮範圍,她可以在大學花費時間門,不能在中學上浪費時間門。

吃完飯,林薇開始購物,她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會花錢。

林薇不單給自己買,還給彆人買,六個家庭成員每一個人都沒落下。

她不認為自己是亂花錢,她這是在工作,調查香江的物價水平。

“差不多了,我們拿不下了。”

孫博然此刻有種當初陪著林涵芝逛街的穿越感,心下感歎真不愧是大小姐的女兒,完全沒有尋常女人節儉的優秀品質。

看著乖巧聽話,說什麼都應,但該乾什麼還乾什麼。

他和宋曄就像是大小姐家的長工,累到走不動。

林薇這會兒終於聽勸了,拿不動是不可抗力因素,不由她決定。

“奶茶,少冰半糖,多謝。”她打算請兩個勞動力喝點東西。

“搞咩鬼啊,奶茶唔得冰。”

不能加冰,林薇大概猜到了,其實就是想看看現在的奶茶是什麼樣的。

他們逛了這麼久,竟然一家珍珠奶茶店都沒看到,隻有港式奶茶,並且沒什麼選擇的餘地。

至於口味……

林薇飲了一口,有點澀口,回味甘醇,但是不太爽,不比後世的港式奶茶好味。

逛完街嗓子冒煙,要喝點冰的才過癮吧。

港式奶茶的價格比涼茶要貴,8毛、1塊、兩塊都有。

“買夠了,咱們就回去吧。”孫博然一口飲完,便好聲建議道。

“我們去接妹妹吧,”林薇飲完茶,放下杯子,說,“然後一起回家。”

……

深灣碼頭的某海鮮舫的茶室內。

“花旗銀行?”褚愛東意外地抬眼,他撥了撥手中的茶碗,問,“兌付了?”

下首的少年人向茶座上的兩個男人彙報:“是,她取了兩萬美元,隨後又存到了恒生銀行。”

咳——

中年男人驀然嗆到了。

“諸先生——”

“爸——”

褚愛東咳了兩聲,擺擺手,說:“太燙了,換了吧。”

立時有人過來把茶換掉。

少年人繼續道:“原本銀行是想要為難他們,但是據說那女仔很厲害,還會講英文、日語和朝鮮語。”

對麵的青年“嗬”了一聲,笑道:“還三國外語,她倒是喜歡賣弄。”

褚愛東笑笑:“福升不會被她這種小把戲唬住。”

“可她還沒有去福升洋行,這麼一大筆錢,她是真的不著急?”青年有些費解,“你要說她聰明,竟然把錢存到了恒生,你要說她傻,她還能三國外語,她才多大?”

褚愛東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等等看就知道了。”

總之,要有一場好戲。

……

孫沐茵悶頭趕路,聽見有人叫她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但隻有那麼兩秒,她以為是錯覺,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往家走。

“伯伯,你是不是從來沒接過茵茵下學?”林薇舉著魚蛋,發出疑問。

孫沐茵從出校門開始就沒抬過頭,他們三個跟在身後走了有一會兒了,還打賭說她什麼時候能發現,當然主要是林薇自說自話,然後沒有人反對,主要是累的不想和她辯論。

就像現在也沒人理她。

林薇往前緊跑了幾步:“唉,前麵那小孩,你東西掉了。”

孫沐茵終於停下腳步,回頭看過來,臉上露出些微迷惑的表情,看到林薇他們的時候,她愣怔在原地。

“快,快,你的魚蛋,快涼了都。”

孫沐茵愣然地接過來,然後下意識地朝孫博然走過去,想要幫他提東西。

結果沒等孫博然感歎還是自己閨女孝順,就讓林薇攔住了,她將自己手中的袋子遞給孫沐茵:“你拿這個,這個是給你和伯娘買的,女孩子不適合提重物,我們要做自己擅長的事情。”

孫沐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繼續堅持。

孫博然:“……”

感覺女兒要被教壞了。

“明天你是不是不用上學?陪我四處逛逛吧,我都分不清東南西北。”

孫沐茵垂頭咬了一口魚丸,魚丸彈牙適口,帶著一點餘溫,她慢慢道:“你找彆人吧,我也不認路,很多地方我都沒去過。”

“那不更好嗎,咱倆一起玩啊,”說著林薇提醒她,“快點吃,回去彆和小胖子說。”

孫沐茵反應了一下,才知道小胖子說的是誰,一瞬間門表情變得些微的茫然,她遲疑道:“弟弟沒有嗎?”

“他該減肥了,小孩子太胖了不好,晚上吃點菜葉子就行了,就是外國人吃的那個沙拉,好東西。”說著林薇還點點頭,增加說服力。

孫沐茵怔怔地看著她。

林薇見她發愣,側過頭道,“這就是女孩子應該擅長的事情,”她低聲道,“吃獨食。”

孫沐茵看著她,霞光印在她半邊臉,發絲被輕風吹起,有種情緒,靜靜的,緩慢的,不起眼的在空氣逸散開。

夕陽投下兩道斜長的影子,那一片燃燒著的天空,在兩個少女身上裹上一層溫暖的輪廓。

……

“阿慧最近架子好大,怎麼叫都不出來。”

袁玉君今天麻將沒打成,最近幾個牌搭子都有事兒,隻能和幾個街坊在涼茶店聽曲兒,聊閒天。

唐太太看了她一眼,將格子旗袍上的瓜子皮掃下去:“人家有正事兒,在討好未來女婿,哪還有時間門打馬吊?”

“不就一個差佬,值得她這麼上趕子?”袁玉君有些瞧不上,嫌棄地扔著瓜子皮。

對麵的胖女人吞雲吐霧,手指撣了撣煙灰,笑道:“差佬不知幾好,秘撈多,油水足,雖然比不上你們孫教授,那也是一份筍工,外麵都是爭崩頭。”胖女人也常和袁玉君打牌,是巷北皮匠鋪的老板娘,女兒嫁給了一個小富商。

“那倒是。”袁玉君嘴角的弧度壓製不住,警察哪裡比得上孫博然在大學的工作,既體麵賺得又多。

唐太太見袁玉君的模樣,撇撇嘴,說:“不過,老孫這都多久了,還沒返工?學校不會開除他吧。”

“開什麼玩笑?”袁玉君立時撂了臉,“我們家孫教授就是想多休息幾天,就是校長那邊催得緊,來人請了好幾次,不是我說,這港城可沒誰比我們老孫會做學問,早年就在劍橋留學,法國也是去過的。”

噗嗤——

胖女人笑了。

“你笑什麼?”袁玉君不滿。

胖女人瞥了她一眼,笑了:“聽說你們家昨晚幾熱鬨,來了兩個逃港的鄉下佬,孫教授養得起?”

“真假?”唐太太一聽,來了精神,“你們還真收留啊,在內地的親戚?”

“昨晚來的吧,兩個年輕仔,長得都好好,就是幾狼狽。”

涼茶店不少街坊鄰居,都好打聽,見有熱鬨,七嘴八舌地湊過來問。

“不是遊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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