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金表記(1 / 2)

香江女商[六零] 仲丘 13942 字 6個月前

林薇原本規劃得很好, 她打算這個活動搞完,就專心備考。

奶茶店上了軌道,服裝廠有盛美筠和孫博然, 她就會節省出很多時間用來複習。

如今看著報紙, 似乎一切都沒變, 香江女神的獎金不減反增,唯一消失的隻有雅衫和茶戀的名字。

在她的人生中, 第一次被這麼摘果子,大刺刺的, 明目張膽的, 在她最得意, 最風光的時候。

之前的對局, 林薇一直占據上風,福升甚至要主動退避, 但這次福升的反擊, 直接把她弄懵了。

“他們要是沒有賄賂港督, 我名字倒過來寫!”蘇天瑞氣得摔文件。

溫佳月自責:“都怪我,要不是我瞎出主意,就叫雅衫女神, 估計也不會被他們抓到把柄,弄成現在這樣。”

福升都已經開始賣票了。

這原本是他們的方案,複活賽開始賣票, 買專屬聯名奶茶送門票, 結果不等實施就被截胡了,福升直接挖走了一個內部員工,甚至連後續策劃案都一起卷走,並且將票價提高了幾十倍。

林薇連提告都不能, 對方身後有政府站台,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和你無關。”

林薇這次是真的有點懵了,人們眼中的商戰往往都很高級,可落到現實發現就真的很荒唐。

以你根本預料不到的方式出現。

就算是早早有人提醒,說有人會搞鬼,她也想不到會是這種方式。

她從商多年,不願意得罪人,但也不怕得罪人,商圈無論得罪誰,都沒哪個人有資格、有能力真正擋你的路。

條條大路通羅馬,大不了換個賽道,再不濟,咬著牙自己鋪條路出來。

但你再厲害,你也不能得罪當局政府。

說句自大的話,在港城這片地界,就算得罪彙豐她都不怕,但是唯獨政府,唯獨政府,你沒有任何辦法。

一個明星,得罪導演製片沒關係,還有很多機會,得罪一個大電視台也沒關係,還有很多平台,你就算因為合同不允許在電視台露麵,那還有網絡平台,但是你一旦被廣電封.殺,那你的星途就徹底結束了。

權力的碾壓可以毀掉個人的所有努力。

這事兒除了認栽,似乎沒有任何辦法。

“我是真的很好奇這位現在是個什麼狀況,”褚英豪放下報紙,多少帶了一點幸災樂禍,“不會真的要和港英政府對上吧?”

這個女人的路數讓人摸不清,總有些奇思怪想,他一時間是真的不太確定這女人會怎麼做。

怕自己說得太早,最後又被打臉。

褚愛東笑了笑,不以為意:“她可以試試看,霍家得罪港英政府,被停水停電,斷電話線,她要是敢這麼做,也沒人再敢與她合作。”

霍家被港英政府打壓真的是因為親中嗎?船王袁國棟也沒少和內地聯係,說到底霍家還是損害了英國洋行的利益,霍家作為最大的房地產商,惹的不是港英政府,惹到的是四大洋行。

當初辰光大廈被斷水斷電,迫不得已賣出,最後落到了誰手裡?

是福升洋行!

和這次的事件簡直是異曲同工,甚至是更簡單直接。

和洋行作對就是和港英政府作對,這丫頭根本沒找到症結所在。

霍家拍到土地,港英政府就立馬宣布無效,霍家的生意早就停滯不前了,開始在國外苦苦尋求契機。要不了幾年就會被其他人遠遠地甩在後麵。

她惹誰不好,偏偏去惹福升?哪怕得罪太古和和記黃埔都不會惹來港英政府,同樣是洋行,但福升不一樣,百多年的時間,福升和英國方麵的關係早已盤根錯節。

她是想做第二個霍家嗎?

如果是林薇聽到他的這一番分析,肯定要反駁一句,不是她去惹福升,是福升一上來就想按死她,不留活路。

報紙上對這件事的評論不一。

同情有之,嘲諷有之,但大多都是看客心態,事不關己。

當然會有人替她鳴不平,斥責港英政府是打擊華商,偏幫洋行的無恥行徑。

可是這樣的聲音起不了什麼作用,也並沒有很多。

她最近太高調了,市民對她已經有種逆反的心態,華人都是以低調為美德,她一個女人,頻繁出現在報紙上,還是以商人的身份,在很多人眼裡她的形象與不安分掛鉤,加上還有“豔情”的新聞在身上,有些人提起她都是鄙夷的口吻。

當初輪渡的輿論風口早就已經過去,市民不會被這種事挑起憤怒,再去幫林薇出頭。

很快的,人們就看到了林薇在報紙上發布的聲明——

措辭很有意思,先是道歉,表示對這些日子占用輿論公共資源感到抱歉,大家聽著很新鮮,第一次有人因為這個道歉,第一印象覺得這人挺講禮節。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句話早就在後世用爛了,相當俗套,但有些話第一個說的人是睿智,之後跟風就俗套了,林薇就是看準現在沒人用過才要這麼講。

聲明裡大概講了舉辦這個活動的初衷,新女性的美應該是自由包容的,但因為考慮不周,所以踩了紅線,說自己並未遭到脅迫,對於政府和福升接手“香江女神”的賽事表示認同,也衷心希望這個活動最後能有一個好的結果,讓世界都能看到香江女性的新麵貌。

很簡單的聲明,姿態擺的很低,和之前強硬激進的作風完全不同,很明顯是服軟了。

雖然拉了一小波好感,但是也引來同行的不少嘲笑,終於是踢到鐵板了,現實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上了一課。

一大早,石敬塵看到這則聲明後,立時放下餐具,拿著外套就要出門。

“你去哪兒?”屈靜蘭見狀忙問道。

不過石敬塵走得很快,根本就沒回她。

“這是乾什麼,越來越沒規矩了。”石懷城臉色鐵青。

屈靜蘭看了一眼報紙上的新聞,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自從林薇上門後,家裡的氣氛一直很微妙,被一種無形的低氣壓籠罩,尤其是石敬塵,早出晚歸,非必要不說話,如果不是問他話,根本不會主動和他們說話。

屈靜蘭看完將報紙收好,真是個害人精,也活該她現在倒黴。

石敬塵驅車去找林薇。

驅車的路上,他滿腦子都是林薇受挫後的表情,茫然無措,傷心失意,這件事放到誰身上都會委屈。

好不容易策劃出一個現象級的營銷事件,最後被直接摘了果實,任誰都無法釋懷,偏偏還不能討要公理,打落了牙齒,也隻能生挺著,還要防備再挨一巴掌的可能。

那些原本想要對茶戀和雅衫注資的人此刻也退避三舍。

“親愛的林,我該怎麼幫你?”葉靜恩上來就給林薇一個擁抱。

“你確實可以幫我。”

林薇帶著她去了廠房的倉庫:“我有一批庫存的衣服,想要捐給孩子們,要麻煩你來轉交。”

大概有半個倉庫的庫存,都已經打包裝箱,整齊地碼在一起,因為是給孩子的,他們還做了分揀,不合適的,都挑了出去。

葉靜恩沒想到會有這麼多:“這些……全都是嗎,你確定?”

“衣服都是出口標準,但打了標,不太符合我們現在的市場定位,放在這裡也是占用庫存,捐出去是最好的去處。”

“林,我替孩子們感謝你,”葉靜恩看著她,眼中生出一些溫軟的東西,“我能看出來你是真心地想要做慈善,真誠是看出來的,他們隻會說自己多麼富有愛心,付出了多大的成本,根本不會說東西是閒置沒有用的,當然我不是埋怨,這是正常的,資本家們做事總是要受名利推動,但在你身上,我看不到太多的商人屬性。”

葉靜恩的誇獎,讓林薇有些意外,這聽著多少有點飄飄然,她以前都沒發現自己這麼大愛。

但她要承認一點,商人做久了,看人下菜碟都是下意識的行為,比如她知道葉靜恩喜歡什麼樣的人,所以才如此表現。

也很難說葉靜恩是不是故意在恭維她,但她相信,她們之間多少是有些真誠在的。

“資本家確實不是一個好詞,常常與壓榨剝削掛鉤,服裝行業的奢侈品巨頭們,為了保證價格,寧願銷毀庫存也不願意降價銷售,不可否認,商人為了追逐利益,時有這種浪費行為,”林薇走到箱子前,手指摩挲著上麵寫下的寄語,輕聲說道,“但是世界依舊需要資本家,為國家創造更多的稅收,給普通人提供更多的崗位,我是商人沒錯,但我也想做個慈善家,為家、為國、為民……我父親常說一個人如果真的能做到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樣才不算虛度平生。”

石敬塵從中環再到工廠,一路輾轉,恰好聽到林薇的這番言論。

秋日的陽光落在少女白皙的側臉,被籠上一層淡淡的清輝,那溫柔靜美的模樣,有著攝人心魂的美麗,讓人有些轉不開眼。

石敬塵想到了他們的重逢,那時候的林薇拿出一批收音機做/愛心義捐。

但上次見麵時,他說她戀慕金錢,世故、俗氣……

那樣刻薄的言語,石敬塵至今都無比後悔。

他怎麼能這樣說呢?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對方是什麼樣的,他最了解,哪怕如今變了很多,也是那個善良可愛的姑娘。

一個女孩子背井離鄉地來到港城,她又能依靠誰呢?

見到石敬塵的林薇有些意外。

不過仍舊禮貌地將人請到辦公室。

石敬塵將茶杯放下:“我幫你聯係過邵氏,但後來看到報紙,發現自己做得有點多餘。”

林薇沒想到他能做到這一步,要不是帶著上一世的偏見,多少會給他貼上“深情”的標簽。

她歎道:“是我的錯,知道你重感情,還說那些讓人傷心的話,石老師不怪我就好。”

石敬塵神色微動,隨即他搖了搖頭,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有些話不用言明,我們彼此都知道對方是什麼樣的人。”

不,你不知道。

林薇想什麼重感情,她隻是隨便這麼一說,這人還真信啊。

她想了想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隻是會看相。”

啊?

石敬塵一愣。

林薇裝模作樣地道:“你女人緣很好,命中注定會有許多女人,不會為某一個女子而停留太久……”

石敬塵神色微怔:“棠棠我……”

“你不愛名利,視錢財如糞土,思想開放,不被世俗的價值所束縛,對你來說感情才是這世間最珍貴的東西。”林薇的聲音不急不緩。

石敬塵這次沒有打斷她,而是深深地看著她,眉眼逐漸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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