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望過去,一大團黑色粘稠的不明物體正從窗戶縫裡鑽爬進來,不斷往下滴答著黴菌一樣的濃稠液體,無數個扭曲變形的尖爪從黑霧中伸出,無規律劃拉著。
那東西順著牆壁爬上天花板,發現屋內“無人”,開始瘋狂繞圈,似乎為找不到食物感到極度焦躁。
黴菌液體滴得到處都是,沾染上地毯,散發出腐蝕掉的酸臭氣息,天花
板也如被黑血拖過一般,猙獰可惡。
整個房間散發著又騷又腥的臭味,越來越濃。
白彥見那黑物像青灰蚯蚓混合著腐爛淤泥,不斷翻滾越來越大,最後體積終於膨脹到三分之一個天花板那麼大時,不再增長。
這是已經全部進來。
差不多可以收手了。
白彥抬手捏決,同時口中默念咒術,正要讓其顯露真身再殺死,忽然,窗外再次傳來動靜。
這次是“啊啊啊啊!”,隱隱約約,又尖又急,但同時又很清亮動聽,是獨屬於少年的那種聲音。
聲音穿過玻璃,倏然進入屋內,變得近在咫尺。
隨同一起出現的,是一個頭發朝天炸飛、小臉又黑又臭的水鬼。
簡然氣急敗壞落到地上,不解恨地使勁跺跺腳,罵罵咧咧道:“啊啊啊啊氣死了氣死了!怎麼會被雷電擊中!蠢死我了啊啊啊!”
他四肢亂舞,瘋狂甩掉身上的雨水,又用手使勁往下扒拉自己的炸毛短發。
“下去啊、下去啊!”
可惜一向柔順乖巧的頭發,硬是直愣愣地衝天翹著,沒一根順服。反倒是原本白淨的臉龐,搞得更加花汙。
可惡!這下簡然算是知道了,鬼是不會死第二次,但是特麼還是會被電到啊!
又麻又癢,渾身一個大激靈,要痛死了!
簡然擺著一張臭臉,嘟嘟囔囔走到沙發旁,一屁股坐下,繼續試圖整理自己的頭發。
正正好,就坐在白彥身旁。
帶著鬼氣的雨滴還甩到了第一天師的臉上。
白彥:“……”
再仰頭去看天花板的邪物,在這水鬼闖進來的一瞬間,早溜得無影無蹤。
這時候,簡然動作一僵,也發現了身邊異常。
他略微尷尬地微微扭頭,上下打量白彥,認出是樓下的那位天師。
白色西裝,氣質高冷,沒錯。
簡然有點震驚:“你還沒走?”
白彥在想如何回答這個水鬼。
但是簡然沒給機會,繼續自言自語道:“你上來乾什麼,燈是你開的?你不會是能追蹤到我吧?”他猛地跳起來,眼神充滿防備。
白彥沒料到水鬼這般反應。
見白彥“呆”坐著,似乎在“看”他,簡然扭頭檢查自己身後,發現簡星火丟在地上的一本雜誌,封麵香豔。
“嗐,看這個呢!”簡然鬆口氣,就說嘛,是自己想多。
“怎麼,騙我爸媽要辦事,上來卻實際上什麼也不做,就偷懶,是嗎?沒事我不揭發你,就他們那些破錢,你儘管騙。”
簡然回想了下上一位天師是如何被他趕走的,邁步上前,抬手在白彥的腦袋上拍了拍。
“乖,快圓潤地走吧啊。”
白彥:“............”
簡然見天師依舊坐著,沒像上次老頭驚慌失措,看了眼自己手心,忍不住奇怪道:“被
鬼拍了都沒反應?這次怕不是個傻的。”
說罷,不再理會白彥,轉身飄走。
白彥意識到,小鬼似乎對他有些誤會。
身為最具天賦的玄學圈奇才,白彥自然能看見任何鬼物,但小鬼卻以為自身是隱形的,因此肆無忌憚。
......倒是有趣。
白彥站起來,決定先把小鬼收了,反正遲早的事。
至於方才天花板上的黑東西,他也會解決。
簡然已經飛到簡星火床邊,頭發依舊炸著,彎下腰開始忙乎。嘴裡還念念叨叨,手上動作也摳摳索索,不知在做著什麼。
白彥走過去。因為要施展咒術,他不再藏匿氣息。
“好冷啊。”簡然隨口感慨,也不回頭,對白彥是否離開毫不關心。
白彥在簡然身後站定,看見小鬼很努力凝聚出一根血針,往床褥上一扔。
那針雖然泛著血光,卻又短又細,白彥不用碰都知道,頂多是個捉弄人的玩意兒,比毒蚊子強不了太多。
“三根啦。”小鬼卻得意洋洋,“睡覺的時候紮你屁/股裡,疼不死你!”
他又吸吸鼻子,自己和自己嘮嗑:“今天空調好涼,好像還帶著香氣,怪好聞的。”
窗外大雨滂沱,絲毫沒有停歇跡象,碩大雨點狠狠砸在窗戶上,泛起一片白霧,屋內一人一鬼前後站著,場景詭異至極。
好聞的寒氣讓簡然心情舒暢不少,正要把第四枚血針扔到被子裡,後頸突然傳來一陣極度冰寒的觸感,像是被什麼捏住了。
遠比方才被雷擊還要綿麻的電流刷拉從脖頸流竄到全身,簡然魂兒都快飛了,瞬間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