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事兒是鬨了個烏龍,當初徐啟峰的確跟小方交代,去後勤部租賃家用具過來用。
小方去到後勤部,剛好來了一批新家具。
後勤部的部長問他,他家團長要不要買家用具,如果要買,後勤部會給個優惠,不買,就賣給另一個要結婚的軍官。
小方想著團長不管跟誰結婚,以他的級彆津貼,家用具遲早要買的,不可能租一輩子的家具用,自作主張的替徐啟峰答應了,買家具的錢,從徐啟峰的津貼裡扣。
徐啟峰事後知道,差點沒削小方這個二愣子一頓。
不過家用具已經訂下了,沒有退貨的道理,他隻能提前把錢款結清,讓小方他們把家具送到家裡來,不然他能給蘇曼的錢票更多。
王翠花心裡在算總賬,全新的五鬥櫥56塊錢一個,沙發差不多一百二一個,茶幾、全新的桌椅等等之類的,保守估計都要花上兩三百塊錢,她還聽後勤部的部長老婆說,徐啟峰還買了新的衣櫃、寫字台、梳妝台啥的,零零總總加起來,至少花了一大千,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這是一個普通工人三年多的工資啊!
這徐團長真是嘴上說一套,背地裡做一套,說不待見蘇曼,轉頭就買了這些全新的家具,不知情的還真以為他倆不合呢。
王翠花一時羨慕的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家老齊是個副團長,每月有141元的津貼。
津貼看起來多,實際每月要郵寄一半回婆家,養婆家兄弟姑子一大家子。
剩下的錢,她每月得郵二十塊錢補貼娘家,另外五十塊錢,除了日常吃喝用,就是養她和五個孩子。
她家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兒子,都是十一二歲的年紀,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時候。
小的兩個,一個身體弱,要經常看病吃藥,一個才一歲多,還要吃奶粉。
五十塊錢零零總總花下來,每月剩下不到十塊,哪裡買得起新家用具啊,隻能租舊家具用。
因為孩子多,花銷多,王翠花平時沒要後勤部送水果過來。
水果在這年頭可是稀罕物,隨便一點水果,價錢都貴的很。
王翠花舍不得買水果吃,覺得吃水果的錢夠一家子吃好幾天的糧食了,看見蘇曼往孩子手裡塞桔子,她嘴上客套推辭了幾句,回頭跟蘇曼說道了兩句,跟齊衡離開了徐家。
一家人剛進院子,齊家老大餓死鬼投胎似的把手中的桔子剝開,全都塞進自己的嘴裡,腮幫鼓得跟鬆鼠一樣,使勁吞咽,差點把自己給噎死。
“你個護食的王八犢子!”王翠花氣得抬手就給老大一巴掌,“說了多少次,你是老大,要讓著下麵的弟弟妹妹!這好不容易人家送了個桔子,你不想著給老四老五留一點,儘想著自個兒,咋不噎死你!”
這話齊衡不大愛聽,不讚同道:“我說王翠花同誌,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說了多少次,跟孩子要講道理,彆上來就動手罵人!老大想吃就吃,你乾啥總要他讓,他也是孩子。”
“他是老大,他就得讓著小的!”王翠花插著腰,理直氣壯道:“誰小的時候不是大的讓著小的過來的,我是他們老娘,我罵他們,打他們怎麼了?這群兔崽子好話聽不進,非得收拾他們一頓才服服帖帖!他們平時在家造成什麼樣兒,你不是不知道,他們要聽得進去道理,我用得著罵他們?”
齊衡頓時無語,歎著氣往家裡走,心裡第一百零一次後悔年輕的時候聽從父母之命,娶了包辦婚姻的王翠花。
王翠花過日子能乾是能乾,可是沒多少文化,就讀了幾天書,認識幾個字。人長得也一般般,生完孩子後一直沒虧待自個兒,身子比他這個男同誌還壯實魁梧。
平時她在家裡都大著嗓門吼罵他和孩子,行為做事粗鄙的跟村婦沒什麼兩樣,跟他沒有什麼共同語言,每天就圍著柴米油鹽醬醋茶,東家長西家短的嘮嗑,他這日子過得彆提多憋屈了。
還是人老徐厲害,處兩個對象都是知識分子,一個比一個漂亮,斯文有理,他就沒那個豔福囉。
徐啟峰住的院子,左邊挨著趙政委,右邊挨著齊副團長,齊家人走了沒多久,趙政委的愛人何虹淑也帶領著四個孩子,拎著水桶匆匆忙忙過來滅火。
知道鬨了烏龍後,何虹淑跟王翠花一樣打量了徐家一圈,臨走前笑著對蘇曼說:“老趙跟我念叨了好幾次,說你們搬新家過來,肯定有沒周到的地方,讓我過來幫幫忙。偏偏這段時間醫院忙,我一直沒有時間過來,蘇曼妹子,你可不要怪嫂子。趕明兒有空,到我家裡來吃飯,咱們街坊鄰居,要好好的聯絡聯絡感情。”
何虹淑是人民醫院的婦產科主任醫生,平時工作比蘇曼還忙,蘇曼還是從小方嘴裡知道她的,平時沒跟她見過麵。
蘇曼笑著道:“嫂子客氣了,勞煩您白跑一趟,這些水果,您拿回去給孩子們吃吧。”
說著又把桌子上剩下的三顆桔子,塞進何虹淑的手裡,目送她們離開。
蘇曼心裡想,明天還是要去買點糖果點心之類的放在家裡備著,不然左右鄰居的孩子過來玩,她光送水果也不是個事兒,畢竟這年頭的水果可比糖果金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