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在組裝東西,他的背脊依舊挺拔,雙肩寬闊,性感的腹肌隨著他的動作隔著麵料若隱若現,看起來相當的禁欲。
蘇曼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偶爾給他打打下手,遞遞螺絲刀、工具什麼的,兩人的氣氛倒很融洽。
時間門一點一點流逝,一個收音機盒子組裝成型,徐啟峰做了一係列的調整,然後裝上電池,抬頭叫蘇曼:“你打開開關試試看。”
“你打開嘛,你打開也一樣。”蘇曼舒舒服服地坐在扶手椅上,享受著春日晚風,懶得伸手。
“不一樣。”徐啟峰鄭重道:“這是你的聘禮,你的嫁妝,第一次試聽收音機,得你這個主人來打開。”
蘇曼:.......
不是鋼鐵直男人設嗎?怎麼突然開竅,說出如此讓人窩心的話。
這人怪好的呢。
蘇曼很給麵子的抬起纖纖玉手,摁下收音機盒子頂部的一個方塊按鈕。
一陣滋滋的電流聲響過後,兩道具有年代特色的高昂男女聲音,從收音機喇叭裡傳出來:“親愛的聽眾朋友們/親愛的父老鄉親們,大家——下午好!這裡是華國人民共和國中央廣播電台,歡迎大家收聽......”
一頓激昂的開場白後,男女主持人相互交差念著今日國家發生的一些事情,然後放了一首歌曲:“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為什麼這樣紅,啊~紅得好像,紅得好像燃燒的火......”
蘇曼聽出這首歌是1963年的電影《冰山上的來客》插曲,講得是作曲家雷振邦被一個愛情故事所感動創作出來的歌曲,用花來形容友情和愛情。
因為歌曲帶著邊疆曲調特色,且曲調簡單又悲傷,容易朗朗上口,被人們廣為流傳,深受人們的喜歡。
蘇曼小時後父親不作為,母親忙著掙錢養她,沒有時間門精力照顧她,一到寒暑假就把她放到鄉下奶奶家裡。
奶奶是1937年出生的人,老人家經曆國家大起大落後,到現代年紀大了,閒來無視就喜歡聽這些老歌曲,看看黑白老電影。
她小時後沒少跟著老人家聽看,對這些電影歌曲有一定程度的認知,歌曲響起來,她跟著耳熟的旋律輕輕哼唱。
徐啟峰在院中木桌旁邊安裝縫紉機零件,聽她哼起歌,聲音婉轉清麗,帶著淡淡的憂傷,他抬頭看她一眼,“你喜歡這首歌?”
“喜歡。”蘇曼搖著扶手椅:“就是我記性不大好,不大記得歌詞,歌唱得也不大好聽。連那對苦命鴛鴦,阿米啥的,電影裡的主角都記不清。”
“你唱得挺好。”徐啟峰把縫紉機針頭擰上,“你要是不記得歌詞,可以多看兩回《冰山的來客》,看多了,歌詞就記住了,電影裡的阿米爾和古蘭丹姆也會記得。”
“我一個人去看沒意思啊。”蘇曼躺在扶手椅上,看著天邊的藍天白雲歎氣。
原身性格脾氣不大好,說話直來直往,經常得罪人,身邊沒一個知心朋友。
她是穿越過來的人,思想行為做事和這個年代的人有很大的區彆,她不敢交朋友,怕一不小心露出破綻,到時候引起彆人的注意力,說不定把她當妖魔鬼怪或者間門諜特務來看,那就得不償失了。
看電影這種事情,她始終覺得要跟人一起看,有人一起分享電影劇情才有意思。
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去看電影,自己消化所有情緒,多無聊啊。
徐啟峰手一頓,誤會她是變相的邀約,“如果你想看,改天我買兩張電影票,我們一起去看。”
蘇曼楞了一下,偏頭看他,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又好氣又好笑:“怎麼,徐團長,你想跟我進一步發展啊?”
這年頭的年輕男女處對象,多半是相互之間門吃頓飯、逛逛街道公園、看場電影、買些頭繩梳子禮物啥的,一套流程下來基本就確定結婚,婚後夫妻單獨出去看電影的時候少,都是帶著一大家人去。
蘇曼本來的意思,一個人看電影無聊,真想看的話,會叫上兩個相熟的同事,或者叫上自己妹妹的蘇婷一道去,可沒想過要跟徐啟峰一起去。
徐啟峰麵部肌肉一僵,低頭繼續組裝,好半天才說:“我沒那個意思,你如果不想跟我去,也不用去。”
他說得一本正經,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嘶啞,但蘇曼還是在他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絲的委屈味道,不由“噗呲”一笑,“彆啊,我一個人看電影多無聊啊,你要是有空,跟我一起看唄,反正咱倆就是純潔的革命戰友關係,看場電影也沒啥。”
“嗯。”徐啟峰嘴角微勾:“等辦完酒席,我抽個時間門買票去看。”
蘇曼對此沒有異議。
徐啟峰組裝的速度很快,一台縫紉機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門就組裝好了。
蘇曼不會用縫紉機,象征性的踩了一下腳踏板,徐啟峰就一個人把好幾十斤重的縫紉機,抬進客廳角落裡放著,接著又出來組裝自行車。
人家在忙活,蘇曼也不能閒著,她給徐啟峰衝了一杯咖啡,讓他記得喝,伸手關掉收音機,進屋做飯去了。
勤務兵小陳已經回來了,前天特意帶來一些他老家的特產,給了蘇曼半隻醬野鴨、一小塊臘肉、四個鹹鴨蛋,另外就是他老媽自己做得小瓶裝豆豉、剁椒醬。
按理,身為軍官,徐啟峰及家屬都不能收下屬的東西,怕被人舉報受賄。
但是小陳給得食材都不多,都是小份額的,談不上受賄範圍。
他還給趙政委、相熟的一些戰友也帶了差不多的吃得,徐啟峰這才沒讓小陳把東西收回去。
今天徐啟峰難得在家沒吃飯,蘇曼不可能把小陳送的食材都吃獨食,乾脆蒸了一鍋米飯,飯快熟的時候把鹹鴨蛋放下麵煮著。
她半斤左右的臘肉用火燒黑臘豬皮,拿菜刀刮去燒黑的地方,露出金黃的皮肉,用熱水清洗乾淨,切成晶瑩剔透的臘肉片,配上昨天後勤部送過來的一小把蒜苗葉,一小勺小陳媽媽的黑豆豉、一勺剁椒醬,一起猛火爆炒,一份好看味道香濃的蒜苗炒臘肉就完成。
接著她把臘鴨洗淨剁成塊,切一把青紅辣椒斜刀塊作配,下熱油炒熟醬鴨裝進盤子裡。
醬鴨用醬油醃製,色澤偏黑,青紅椒顏色分明,裝進白色的圓磁盤裡,形成鮮明的色差對比,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等飯一蒸好,她又把鹹鴨蛋撈起來,稍微過冷水放涼,用刀對半切開,瞬間門就看見流油的鹹蛋黃。
她做飯的空檔,徐啟峰也把自行車組裝好了,他聞到飯菜香,感覺饑腸轆轆,嘴裡也口乾的緊,看見蘇曼放在桌上的咖啡,他想也沒想,端起來一飲而儘,很快噗的一聲吐了出來。
蘇曼把做好的飯菜端進客廳靠廚房的飯桌上,解著身上的圍裙,出來叫徐啟峰吃飯,正好看見徐啟峰把咖啡吐出去。
“不好喝?”蘇曼問,“我記得我放了糖的啊,難道放少了?”
“不是不好喝,是我喝不習慣。”徐啟峰麵色古怪,“你們這些有錢人家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喜歡喝這種又苦又像爛紅薯玉米味道的玩意兒?喝著太奇怪了。”
徐啟峰在軍中當兵多年,很少喝咖啡,第一次喝咖啡,還是在滬市隨某個首長參加軍部闊談會,在某家西餐廳用餐時,一個穿著白色襯衣,黑色馬甲的服務生給他端了一杯無糖咖啡給他。
毫不知情的他喝了一大口,把他給苦的,差點以為自己是喝中藥,險些沒當著首長的麵吐出來。
後來外人讓他喝咖啡,他一直婉拒,沒想到好了傷疤忘了疼,多年沒喝咖啡,蘇曼一給他泡,他就喝了。
蘇曼看他嘴角沾著咖啡漬,胸肌發達的白色背心胸脯位置也沾了不少咖啡,潔癖症犯了的他,正懊惱的伸手去擦。
蘇曼忍不住笑了笑,眉眼彎彎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不喝咖啡,下次給你泡茶。”
咖啡在這個年代屬於小資產玩意兒,一般人喝不起,也不喜歡喝。
蘇曼在現代是社畜,經常要加班熬夜,隻能喝咖啡提神保命,到了這裡雖然工作強度減少許多,但是喝咖啡的習慣一直沒有變。
原本她還怕徐啟峰看見她喝咖啡,偷偷摸摸的泡呢,直到某一天徐啟峰回來,聞到咖啡的味道,告訴她,咖啡可以喝,但不要讓外人看見,隻在家裡喝就沒多大的問題,她這才開始在他麵前喝。
她後來才了解到,滬市、首都那邊很多領導人都在喝咖啡,即便到那十年也沒斷過,很多高級點的餐廳依舊在售賣,她這才放心大膽繼續喝咖啡。
徐啟峰:“沒事,我們先吃飯吧。”
兩人進到客廳,徐啟峰看見桌上擺盤及其漂亮的飯菜佳肴,喉嚨動了動,“你該讓我組裝完自行車,讓我做飯的,你手上的傷口還沒好。”
“嗐,就一條小口子,這都過去好幾天,傷口早愈合了,我沒那麼嬌氣。”蘇曼舀了一碗飯放在他麵前,指著他手上的機油,提醒道:“先去洗手再吃飯。”
徐啟峰照做,洗完手出來,坐在蘇曼麵前開始吃飯,期間門不忘誇獎蘇曼做得飯菜好吃。
確實挺好吃,米飯蒸的火候剛剛好,吃起來不硬不軟就很香,配上鹹沙流油的鹹鴨蛋,爆炒微卷帶著豆豉蒜苗香的臘肉片,醬香濃鬱回口微辣的辣炒板鴨,他吃完一口,就想下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等蘇曼吃飽,放下筷子,拿手帕擦拭嘴唇,他這才風雲殘卷,把剩下的飯菜全都解決掉,再把碗筷收拾好,洗乾淨放好,轉頭問蘇曼:“溜圈嗎?”
“溜。”
自己做得飯菜合自己的胃口,蘇曼晚上多吃了一點,感覺胃裡撐得慌,的確需要出去遛彎消食。
徐啟峰把收音機和各種工具放進屋裡,推著自行車說:“我們走一段路,等你消完食,我再搭你回來。”
“成。”
外麵天色已經黑了,兩人也沒打算去外麵,就圍著軍屬區的大小道路轉圈。
軍屬區沒有路燈,幸好今天天邊掛起一輪明月,月光能將道路照亮,兩人在道路上緩慢行走,倒也不會撞到。
月色明亮,晚風吹拂,吹動路邊的大樹,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卻很安逸舒適,讓人覺得即便不說話,也感覺很放鬆。
他們就這樣走著,偶爾遇上其他溜圈的軍人軍嫂,會相互問候,路過亮著燈的家屬大院,有家屬過來打招呼,他們也會禮貌說上一兩句話。
就比如他們在路途中遇上同樣遛彎的趙政委夫妻,雙方互相談了一會兒話,何虹淑道:“小蘇,我聽說你想在你家院外種些薔薇花,我家裡就有,你咋不跟我要呢。改天我給你弄幾株回來插,你想要什麼樣的顏色都有。”
“那就麻煩何主任您了。”蘇曼道了聲謝。
何虹淑就喜歡跟她說話,彆人看見她都是叫嫂子,或者叫趙政委愛人,要麼直呼她的大名,孩子她媽,很少有人叫她何主任,忽略她有自己的職業,有自己的工作,不是誰的附屬品。
但這些話兒,她沒辦法跟彆人說。說了,人家隻會覺得她好強,不知好歹,覺得女人就該圍著男人孩子轉。
可是蘇曼不一樣,從她們為數不多的接觸時間門裡,除了第一次見麵,往後幾次,蘇曼一直叫她何主任。
這讓她感受到了蘇曼對她職業的肯定和尊重,所以那天隻是經過她家門口,聽她跟王翠蘭提了一句想種花,她就特意記下。
趙政委聽到她倆的話後,插嘴道:“小蘇,你明天來我家拿花枝,記得跟你嫂子要株黃葛蘭樹苗。你嫂子前幾天特意找人,買了幾株黃葛蘭樹苗回來種在家裡,你分一株去,小徐這老小子可喜歡這花了。”
徐啟峰:.......
蘇曼:.......
轉了一個多小時,蘇曼走累了,軍區再有一個小時就到吹軍號熄燈拉閘的時候,徐啟峰讓蘇曼坐上他一直推著的二八自行車上,車後座綁著一個厚實的棉衣坐墊,讓她坐在車上就沒那麼顛簸。
蘇曼上到後座,徐啟峰長腿一蹬,車輪子淅瀝瀝地轉動起來。
徐啟峰騎得很快,怕跑慢了回去沒燈照著燒水洗澡不方便,車子帶起來的勁風就把他的背心吹得鼓了起來。
因為車速過快,蘇曼原本把手放在車座兩邊扶著的,自行車路過一個顛簸的路段,有點下坡趨勢時,她嚇得顧不上跟徐啟峰避嫌,雙手緊緊圈住徐啟峰勁瘦的腰身,整個人都不自覺地貼向他的後背。
男人後背堅硬寬闊,帶著些許機油肥皂的味道。
女人胸脯柔軟,身上帶著若有若無的淡淡蘭花香味。
兩人乍一接觸,都身體僵硬,心跳快了幾秒。
等到車子駛進平緩地帶,蘇曼迅速收回自己的手臂,兀自臉紅的轉移話題:“趙政委說你喜歡黃葛蘭,你怎麼突然改變了愛好,之前不是跟我說不喜歡?”
“沒有不喜歡。”徐啟峰放慢蹬車速度,“你給我的,我總是要收下的。”
這話像是在變相告訴蘇曼,她送的東西,他都很重視。
蘇曼感覺自己臉燒得更厲害了,總覺得徐啟峰在委婉的跟她述說情話,又覺得以他的直男性子不大可能。
蘇曼甩去腦子裡不合實際的想法,認真說:“你要喜歡,我明天一早就去趙政委家,找何主任要來樹苗,種在咱們前院右側的角落裡。以後我沒事就去市中心大街轉轉,找那個老婆婆買黃葛蘭送給你。”
徐啟峰沒反對,“都聽你的。”
月光明亮,樹影婆娑,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在黑暗的夜色中,顯得分外親密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