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六十七章 碧雲湖行(2 / 2)

六零年代二婚生活 鴆離 12011 字 10個月前

徐啟峰腦海裡想了想之前調查蘇曼的平生事跡,的確是這樣,打消了心中一點疑慮,把吉普車轉彎向湖邊修葺的一條小道上行駛,沒過多久,停在一處農家小院前。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蘇曼從車上下來,看到眼前黑乎乎沒亮著燈,有些歪門斷樑,破破爛爛的農家土屋,胃裡一陣翻湧,有些暈車後遺症,有氣無力地問徐啟峰:“這是誰的家?”

“一個熟人的家。”徐啟峰將車窗關好,領著她往院裡走。

蘇曼跟在他身後,走進籬笆院裡,在昏暗的光線中,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湖邊就隻有這一戶人家,其他的人家都在湖對麵,也不知道為什麼。

兩人進到半敞的屋裡,有個臉色慘白,身形低矮的小老頭,領著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神情怯怯的小丫頭,手裡點著一盞油燈,對著徐啟峰兩人笑:“兩位客官要在這裡住一晚嗎?”

客官?這麼老的詞彙,眼前的老頭至少有七八十歲了,都建國這麼久了,怎麼招呼客人,還這麼稱呼,難道這小老頭在建國前做過店小二?

大概是看出蘇曼眼中的疑惑,徐啟峰沒急著解釋,而是對小老頭道:“店家,暫住一晚,上拿手好菜。”

“客官請稍等。”小老頭向他倆微微躬身,帶著小女孩出去備菜,臨走前把那盞昏黃的油燈放在客廳的木桌上。

徐啟峰這才湊到蘇曼的耳邊道:“這個老爺子在建國前是某個軍閥的禦用廚子,抗戰期間主動幫助我軍,提供不少情報物資,建國後被劃分到碧雲湖這裡看守湖泊,避免夜間有人偷魚蟹蓮藕。他的脾氣很古怪,兒子兒媳年紀輕輕相繼病逝,隻留下一個小孫女,平時跟湖對麵的村莊人家很少交流。有一些知道他過往的人,會給些錢票,找他做菜。但要熟人,且知道暗號,純粹是為吃,不會秋後算賬,找他麻煩,他才給做,否則他也不敢做投機倒爬的買賣。”

蘇曼恍然大悟,難怪他倆一見麵就說那陳舊的詞彙,原來是這個原因。

“看不出來啊,你人脈挺廣的啊,感覺你到哪都能找到賣吃的。”蘇曼打趣。

徐啟峰淡笑:“我十七歲就到磐市軍區參軍,在我成為班長的前兩年,我也跟那些新兵蛋子一樣,一人吃飽全家不愁,一有機會就跟幾個戰友到處跑,找吃喝玩樂的,在那個時候就認識不少人。”

蘇曼鮮少聽他提起以前的過往,心中有些好奇,“你以前是什麼樣的人?見識了什麼奇聞異事?說來聽聽。”

“不著急,一會兒再說。”徐啟峰端起桌上的油燈,向蘇曼偏偏頭,示意她跟上,轉頭熟門熟路地穿過客廳旁邊的小門,進後院左側一個開著門的小房間裡,將手中的油燈放在靠窗戶的一個小桌上。

蘇曼借著昏暗的燈光看了一圈,整個房間的麵積不過十平方米,靠窗戶的地方擺著一個低矮的木塌,中間放一張小桌子,正對著靠牆的地方擺了一張床,上麵鋪著一張涼席,床腳放著半舊的洗臉盆、掛衣架、洗臉帕等等用具,看起來像個小小的招待所房間。

“來,上來坐。”徐啟峰招呼著蘇曼上木塌坐。

蘇曼坐在他對麵沒幾秒鐘,老人拎著一壺熱茶、兩個小茶碗,一小碟瓜子、一小碟煮花生放在他們麵前,接著出去忙活。

徐啟峰道:“他們燒得是農家柴灶,燒火做飯做菜要慢些,你肚子餓得話,先吃點花生墊墊肚子。”

他說著,伸出大掌,抓起幾顆煮花生剝殼,將裡麵飽滿的花生粒遞到蘇曼手裡:“嘗嘗。”

蘇曼把花生粒放進嘴裡嚼,點頭道:“挺不錯的,花生粒鹹淡適中,吃起來又有股淡淡的花椒八角桂皮等香料的香味,味不濃重,不搶花生原來的味道,吃起來很香。”

徐啟峰笑道:“你喜歡就好。”又給她倒一盞茶。

蘇曼接過來喝一口,居然是菊花茶,喝起來清清爽爽,正好解吃多了煮花生的膩。

不一會兒,小老頭用一個木托盤,端著四五碟菜肴、碗筷進來,放在他們中間的小桌上,轉頭繼續去前院忙活。

蘇曼一看端上來的菜都是涼菜,有切片的醬牛肉、涼拌黃瓜、涼拌雞塊、涼拌皮蛋、涼拌三絲,份量都不多,看起來卻是色香味俱全。

蘇曼剛才看了手表,時間已經到九點左右,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晚飯沒吃的她,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菜一上來,她就拿起筷子,給徐啟峰夾一塊涼拌雞肉,示意他開吃,自己也開始大塊朵頤。

兩人都很饑餓,加上這個小老頭的廚藝的確不錯,小桌上的菜很快被他倆吃個精光。

蘇曼意猶未儘道:“要是有米飯就好了,這些菜挺下飯的。”

徐啟峰道:“不著急,這才是前菜,好菜還在後頭,你要是吃飽了,就吃不了後麵的好菜。”

“還有菜啊?”蘇曼一臉驚奇,“這個小老頭到哪弄那麼多種肉,又如何保存這些肉啊?”

徐啟峰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沒過一會兒,小老頭再次進來,這次端了一隻滋滋冒油的烤兔子進來,外加一條大約兩斤重的蒸無甲鯉魚。

蘇曼聞到烤兔子傳來熟悉的孜然味加辣椒花椒粉的香味,雙眼冒光,心中激動,“居然有烤兔子吃!我要吃兔腿!”

徐啟峰怕她動手扯冒著油的兔腿會燙著手,趕緊給她扯一隻肥美的兔腿到她碗裡,讓她晾涼了再吃。

哪知道蘇曼反手那碗裡放涼了些的兔腿,遞到徐啟峰的嘴邊,笑眼彎彎道:“啟峰,給你吃。你把最好的東西都給我吃,我也要把最好的給你。來,張嘴,昂——”

徐啟峰一怔,很快笑起來,一張俊臉在燈光下顯得十分柔和。

他配和蘇曼的動作,張開嘴巴,咬一口兔肉進嘴裡吃,眯著眼睛點評:“老人家火候拿捏的很好,兔肉烤得外焦裡嫩,吃起來又麻又辣又香,肉質不柴,很不錯。”

蘇曼被他說得口水都快流下來,筷子卻下到蒸魚的魚頭上,把整個魚頭夾到徐啟峰的碗裡:“我還喜歡吃魚腦袋上的軟腦花和魚眼睛附近的肉,吃起來嫩嫩的像豆腐,沒有刺,給你吃。”

徐啟峰欣然接受,不忘記往她碗裡夾菜。

兩人你一塊我一塊互相夾菜,吃得倒挺熱鬨。

等到這兩樣菜都吃完,蘇曼感覺自己肚子快飽了的時候,小老頭又進來了,盤子裡端著一盤蒸熟的大閘蟹,吃蟹的薑醋汁,一小碟炒蓮藕,一大碗甜湯,還有一小壇子自釀的黃酒,兩個小酒杯。

“還有菜嗎?”蘇曼問:“我快吃不下了。”

“沒有了,這是最後的菜。”小老頭說著,退出房間,將房間門關上離開。

蘇曼從小房間打開的窗口看見他腳步匆匆地往前院,忽然想起來:“那老頭的孫女呢,怎麼一直沒看見?”

“在準備食材。”徐啟峰拿起一隻個大肥美的大閘蟹,將殼剝開,露出裡麵滿黃的蟹膏,他把蟹膏和去掉腮的蟹肉掰開,放進蘇曼的碗裡,頭也不抬,繼續給她剝著第二隻大閘蟹道。

蘇曼一下領悟,“這條魚、螃蟹、蓮藕,都是那小姑娘去湖裡現釣的?她好厲害啊!”

“沒錯。守著湖,不吃湖裡的東西,那是對自個兒不敬。”徐啟峰打開黃酒壇子,聞到裡麵的酒香,往一個小白瓷酒杯倒滿,遞到蘇曼麵前:“是花雕酒,度數很低,下螃蟹吃最合適,喝點?”

“好啊。”蘇曼自認為酒量不差,毫不猶豫地端起酒杯道:“來,乾杯,祝我們......”

她說到這裡卡了殼,忽然想起一個星期前,鋼廠的合唱拿到廠裡前三名的好成績,而她的獨唱也拿到了第八名的安慰獎項,笑著道:“祝我獨唱成功,也祝你成為我的最佳聽眾!”

徐啟峰舉起酒杯跟她碰杯:“榮幸之至。”

兩人就著鮮香無比的肥美螃蟹,吃著爽口脆嫩的蓮藕片,偶爾喝喝甜湯,不知不覺把一壇子黃酒都喝了下去。

蘇曼意猶未儘,叫喊著:“老人家,再給我們上一壇子酒!”

徐啟峰勸:“你喝了不少酒,再要一壇,你該喝醉酒,胃裡難受。”

“胡說!”蘇曼拍桌,“我千杯不醉,怎麼可能喝醉!你要不給我喝酒,我發起火來很可怕的!”

徐啟峰好笑:“這可是你說得啊,喝醉了胃裡難受不要怪我。”

“哼,你彆小瞧我。”

第二壇酒上了,一大半都是蘇曼喝的,她又叫嚷著上第三壇,結果第三壇沒喝兩口,她的臉紅得不成樣,開始說胡話。

徐啟峰說什麼都不讓她喝了,她開始哭鬨:“你憑什麼不讓我喝酒,你個壞人!要不是你是男主角,我為了抱你大腿,一直呆在你身邊,要保護蘇家人,我才不會留在這裡,我早想法子回去了!嗚嗚嗚,你是壞人!”

徐啟峰臉色一沉,“蘇曼,你在說什麼?”

蘇曼搖晃著身子,眼神迷離道:“我說你是壞人!”

“後麵的話,什麼男主角,抱大腿,保護蘇家人,什麼意思?”

“就是......”蘇曼忽然找回一點理智,結結巴巴道:“就是你在我心目中,像,像電影裡的英雄男主角,我要抱、抱你大腿,讓你保護我和我家人......”

她說完這話,腦袋搖晃幾下,直接暈倒在徐啟峰的懷裡。

相似的話語,說出來卻是不同的感覺。

徐啟峰薄唇緊抿,雙眼銳利地看著暈倒在懷中的女人,半響沉默著將女人抱到床上歇息。

他著掏出口袋裡的煙,抽出一隻點燃,坐在木塌上,望著對麵睡姿不穩,翻來覆去的女人,沉思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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