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漫不經心道:“試試吧。”
“可她、她——”孟彤管不知道怎麼勸,最後懊喪地歎了一口氣。
長寧笑道:“長孫微雲不會同我交惡,她知道沒有百分百的成算,也會想要留一條後路。”
孟彤管又問:“若是真到了那時刻,你會放過他們?”
長寧無奈地瞥了她一眼:“我哪知道?”
孟彤管“喔”了一聲,有些不放心,又殷切地囑咐道:“可彆搭上自個兒。”
長寧睨著孟彤管:“烏玉啊,我是那般沒有分寸的人嗎?”
對上那雙湛然若秋水的眼眸,孟彤管說了句違心話:“不是。”
長寧滿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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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長孫微雲拉著同安公主走後,實在是沒心情理會她的無理取鬨,到了岔路口,難得地耍了一次脾性,直接將同安扔下揚長而去了。隻是到了夜間,腦海中驟然浮現那句話來,怎麼都睡不安穩。祖父對她期待甚高,從不許她看一些雜書。這會兒她偏偏被那番話勾起絲絲的好奇來。長孫微雲自知不該,拚命地壓滅那一個念頭,可越是掙紮,那一縷心火燒得越旺。待到翌日,她的臉色極差,伺候她的婢子嚇了一大跳。
長孫微雲蹙著眉,淨水洗麵後,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她一轉頭想吩咐婢子尋些書來,可話到了唇邊又咽了下去。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的?長孫微雲直起身,在心中暗暗地譴責。抬眸看著浮上了一抹魚肚白的天穹,她靜心吐納,終於將那些雜念拋出了。回到了屋中拿了書,便邁著大步向書堂走去了。
長孫微雲出門得早,路上的人稀稀落落,偶爾還有幾隻狸奴從青石路上竄去。長孫微雲稍作避讓,正打算繼續往前走時,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長寧的身影,不由納悶了起來:她怎麼來這般早?在昆山書院中的學子中,長寧公主與勤奮沒有半點關係,身為帝女,她壓根用不著科考,博一個人人豔羨的進士出身。再一想,近些時日與長寧公主的糾葛,長孫微雲的腳步不由得放慢了下來,尋思著找個僻靜的小亭子去溫書。
可長寧隔著一段距離,也瞥見了一身青衫宛如翠竹春鬆的長孫微雲。
她停住了腳步,就那麼含笑凝視著對方,直到長孫微雲有些倉皇地轉身換了個方向,她才笑意吟吟地邁著步子,趕上了恨不得行步如風的長孫微雲,用那不儘委屈的口吻,說:“我是何處得罪你了嗎?為何你避我如蛇蠍。”
長孫微雲數不清自己到底因為長寧公主歎了多少口氣了。天際赤日躍然而出彤雲燦爛,眼前蛟絲玉線裁成裙,風華獨絕。長孫微雲沒敢細看,她搭著眼簾,輕聲道:“微雲不敢。”
長寧琢磨了一陣,說:“是不敢,而不是不想。”她主動地挽上了長孫微雲的手,湊到了她的耳畔哼笑道,“若是不說清楚,你就彆想有寧日了。”這距離一下子地拉近了,溫熱的吐息包裹著耳垂,長孫微雲一怔,渾身僵硬宛如一尊石雕。她不懂,長寧公主怎麼突然變得這樣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