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奚不喜歡秦玉龍?
陸雪朝謝重錦都不信。
他們是愛過許多世的人,在感情經驗上比秦玉龍這個情竇初開的毛小子豐富許多。秦玉龍看不出來,他倆卻看得一清二楚,赫連奚哪是不喜歡,素日拌嘴吵鬨,卻從不動真格,口是心非而已。
秦玉龍起初不知赫連奚另一重身份,都在後來的日常針鋒中日久生情。赫連奚是從始至終都喜歡秦玉龍的,早在戰場交手時,已喜歡上了,來的討厭?
“不會是往日拌嘴的那些話當真了?”陸雪朝道,“素日也說討厭他,心不是這麼喜歡。”
“是拌嘴是認真,臣分得清楚。”秦玉龍苦笑,“是那夜之後,赫連皇子臣說的……他討厭臣,需臣負責。語氣極為認真,不似賭氣說謊。”
陸雪朝略一沉:“如此……倒不能勉強了。先回去,日後彆去他那兒跪了。是長黎的將軍,總會落人口舌。是不怕非議,不怕他遭人非議麼?我與陛下方才那番要怪罪赫連奚的話並非本意,我們不是那麼想的,可總有人是這麼想的。”
秦玉龍太過耿直,很多彎彎繞繞的事想不明。他隻知道有錯要認,有罪要罰,不想他這番舉動會給赫連奚造成壓力。得陸雪朝提點,他才知曉利害。
赫連奚在棲鳳皇室那樣鬥爭激烈的地方長大,看著不拘小節熱烈張揚,實際上心眼比一百個秦玉龍多。秦玉龍這麼跪著,完全解決不了問題。
秦玉龍一聽他的舉動赫連奚聲名有損,更加慚愧:“可……臣真的當這事從未生過麼?”
“誰讓當沒生過了?隻是時候未到。”陸雪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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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未到?那日才是時候?”秦玉龍退下後,謝重錦方問。
感情這東西,謝重錦全部投在陸雪朝身上了。見過太多世旁人成雙成而他煢煢孑立,他隻願一紙賜婚人雙雙送走。旁人的感情,他懶得費心,也懶得動腦筋。
“赫連奚是棲鳳皇子,身份有彆,像柳雁聲沈鶴洲那樣簡單粗暴的賜婚自然不成。”陸雪朝道,“前世他兩在一起時,可曾公開過?”
謝重錦搖:“那時我身受控製,隻是暗中成全,明麵上不曾公開。不止他們,所有人皆是如此。”
陸雪朝問:“他們的感情,是時被現的?”
謝重錦想了想:“熹朝十年。實在那之前我便察覺出端倪,隻故作不知。熹朝十年後,他們不再遮掩。”
陸雪朝又問:“赫連奚的親姐姐,是時登基的?”
“也是熹朝十年。”謝重錦剛回答完,已然明了,喟歎一聲,“赫連奚實在謹慎,倒可憐了他。”
秦玉龍沒那麼細膩的心,得到至愛恨不得向全天下宣揚,能瞞這麼久,一定是赫連奚的主意。
謝重錦從不碰後妃,也不介意後妃彼此生情,赫連奚仍要瞞到熹朝十年,可見謹小慎微。
“他出身棲鳳皇族,自然要隱忍謹慎,否則如能平安長大。”陸雪朝道。
陸雪朝與謝重錦都是獨生子,能獲得至親全部疼愛,傾儘全力,悉心培養。赫連奚不一樣,他隻是他母皇微不足道的十多個孩子之一,要拚命努力才能獲得一點點注。那種環境,親情是最不值一提的。
但母親與他兄弟姐妹的感情再不值一提,他的生父親姐卻是不可割舍的。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都在手足殘,越是一父同胞,骨肉至親,越是血濃於水,依為命。
陸雪朝謝重錦雖沒經曆過殘酷的家族鬥爭,但一個見過自己被打入冷宮後雙親勞碌奔波後的憔悴,不惜放棄百年基業辭官歸隱,一個經曆過父皇重病逝世父後殉情而死,又疑心是因己而亡,都知道真正的親情有多難能可貴,目睹親人受自己連累又是等痛徹心扉。赫連奚心中有牽掛,不敢行差踏錯,連累了遠在千之外的父親姐姐,是情理之中的事。
畢竟鄭貴妃一家子前車之鑒曆曆在目,赫連奚最怕的是牽連至親。他當初打了回敗仗,已經惹得母皇大怒,讓賢妃好好管教兒子,不必再協理六宮,又在朝上狠狠斥責了姐姐,收回了姐姐兵權。儘管賢妃與七皇女都不怨懟赫連奚,赫連奚卻自責不已,長跪女帝門前,不惜“自願”親。他已連累了一次,絕不可再連累第二次。
直至熹朝十年,七皇女登基,尊賢妃為皇太後,赫連奚才算有了底氣,不再那樣小心翼翼。
“這麼說,赫連奚的心結不在玉龍,不在長黎,而在棲鳳,在至親。”謝重錦道,“光我賜婚同意不行,得棲鳳女帝也同意這樁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