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利用不利用的,因為這個奇妙的用詞而感到一絲羞窘,時雨眼睛亮圓地瞪了一眼少年,小聲地開口反駁:“才不會。”
少年“哈”了一下,然後揉著頭發笑出聲,彎起來的眼睛如同狐狸一般細細長長:“哈哈哈哈,不錯,你挺好的……”後麵的語句有點含糊不清,但他轉而便非常自來熟地問道,“哎,名字呢,告訴我一下?”
就像學校裡初次見麵的同學一樣。
時雨不自覺地就往旁邊看了一眼,紅發少年的手臂擱在膝蓋上,碧眸微斂,唇線緊繃,帶著半截黑色手套的手指把玩著幾根草葉,一眼也沒看她,
從那個有點嘮叨的人搭話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是這副毫無興致的模樣,沉寂地遊離在他們的對話之外。
維恩、維恩!時雨看著他,在心裡感歎了一下,原來他叫這個名字呀……!
其實時雨還是有點害怕,但她悄悄觀察了一下維恩總是顯現出幾分陰沉的側臉——就像是剛被接回家的流浪小貓第一次參加喵喵茶會前,企圖征詢主人的意見一樣。
實在沒得到維恩的什麼反應,抱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和急迫,黑發少女的聲音悄悄變大了一點。
“我叫時雨。”
“好名字!”後方的少年搶先讚道,“是我們那邊常用的名字呢,該不會我們還是、噢……”他頓住,隨後又笑了一下,輕巧地略過去了:“叫我曉吧,很好記的名字,要記住喔?”
“好的。”她乖巧地答應了,“是單字呀……”
“對啊,那麼——嗯?”
當耳畔吹過一縷凝固的風時,名為曉的少年向上看了眼漆黑的天空,隨即手掌扶膝,隨性地站了起來。
與其俊秀柔和,同時因為特征明顯的眼睛而帶來一絲風流意味的五官不同,他並不十分纖瘦,一側裸露的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流暢而緊實。
“還沒說完話呢……”在安靜的夜幕下側了側頭,曉有趣地看著幾步遠外的黑發女孩瞬間露出了痛苦的神色,自言自語地低笑著說道,“怎麼辦呢。”
夜行獸潮,陰影處的家夥們出行遊獵的狂歡,與白天普通的遭遇戰不同,夜晚會遇見的玩意兒們雖然打退輕鬆,但他們的嘶吼和氣味能帶來比白天更多的麻煩。
“祂”們擅長偷襲、獵殺、與蠱惑人的心智,其詭異無序的能力讓他們這群擁有特殊異能的軍校生也在前幾天吃儘苦頭,有的是人精神壁壘不夠,意誌力脆弱,在戰場上發瘋攻擊同伴的。
要是精神力不夠的話就慘了——神原曉並未說謊,甚至為了表示友好,這是他給陌生的小參與者一點小小的提示。
可現在,他就這麼看著那個beta嬌小孱弱的身體發著抖,眼眸渙散地往一側倒去,被維恩皺著眉托住了。
真的一碰就倒啊……對,連擁有B級以上的精神力的Beta都很少見,更何況是在Beta裡更為弱勢、即使是在雙B家庭裡也大多數作為生育一方的柔弱類型呢。
曉無奈地搖了一下頭,笑了笑。
他輕鬆地看著維恩托著那女孩的身影,沒什麼過去摻和的欲/望,少年聳聳肩,當往反方向邁出第一步時,他彎下腰,紅色的焰光從他頭頂迅疾掠過。
“乾什麼乾什麼……”躲過一波隊友的痛擊,曉直起身子後,無所謂地拍了拍頭頂,細長的眼眸笑意懶散,“這就算是求人辦事,也不該用這種態度吧?維恩少爺。”
“過來。”維恩說,“你有用。”
……行吧。
於是來自東國的少年Alpha習慣性地微弓背部,又抬腿走了回去,臉上雖掛著不鹹不淡的笑容,但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多少不情願。
他走近時雨,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打量著少女因為痛苦愈發蒼白嬌弱的臉龐,輕微地歎了一聲:“不太好辦啊……”又自覺很負責地提醒了一下維恩,“我能做的也有限,給她補充一點精神力而已,主要還是看我們的小間諜自己了,遷怒是不好的行為,對吧?”
“……”不說話,這是連自己都對這個Beta不太自信的樣子麼?
曉放棄了亂糟糟的廢話,沒什麼感觸地想著,他戳了戳Beta的臉頰,高溫透過指尖傳遞到了他這裡,一瞬間,黑發的東國少年如同被燙到一樣脊背微僵,他抽動著眉毛將手指收回,總是遊刃有餘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女孩子的麵頰泛出濕潤的潮紅,她閉著眼,柔弱而無助地靠枕在維恩的肩膀上,正悄無聲息地流著眼淚。
晶瑩的液體混著汗水落在了她的長發裡,頸邊纖軟的發絲也濕淋淋地窩在她小巧勻稱的鎖骨裡……看起來,她會有相當一段時間無法對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反應。
難辦了,曉想。
Beta因精神力虛脫而失去意識,而精神力最為富裕的他因受到某位少爺的脅迫,此時看起來不得不與對方的精神力近距離地接觸一下,為她補充一點精神世界的“水源”了。
但對這個看著十分順眼的Beta實施救助時,神原曉難免顧慮到另外一件事。
——與Beta相比,Alpha壓倒性強大的精神力在精神鏈接時能輕而易舉地讀取到對方的雜亂的意識片段。
即使曉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並不會做“窺視”這種毫無道德底線的行徑。但如果現在身負間諜嫌疑的少女在無意識的情況下主動地想起來點什麼,那結果就另說了。
所以,最好彆想不好的事情啊……曉在心裡歎息著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勸誡。
不然被教官們發現,她大概率會被那群掌權者把玩在掌心裡,等待榨取最後一點剩餘價值後,再被毫不留情地處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