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彼不是男性,按照吉迪恩的說法,自然是被了排除嫌疑。但要是她的隊友們全都成了嫌疑犯,那能夠行動的可就隻剩她自己了。
形勢並不十分美好。
吉迪恩繼續補充細節:“我們必須調查所有曾經在大都會和FBI任職拆彈專家的人員,那些已經離職的,是重點對象。”
吉迪恩的描述顯然指向了警局中的內鬼,大家麵麵相覷,確認著彼此的認知,又很快轉開目光,以防一個眼神就成了指認。
警長麵色鐵青,顯然壓抑著理智外表下的怒火。
“你們都聽到了。現在,立刻,將可疑人員都帶到我麵前!”
“是,長官!”
眾人散去,會議室的空氣流通起來。同部門的另外兩個人先被內部審查,艾彼拍了拍暫時鬆了一口氣的湯姆,起身去給他倒水。
BAU一行五人,其餘人都去和警方一起去找過往資料,吉迪恩還留在桌邊。
他剛剛完成講述,內容之精彩又非常令艾彼佩服,艾彼順手也給他倒了一杯水,走到他麵前遞過去。
“吉迪恩先生,你能把範圍縮得這麼小,為什麼還說這是你做過的最不靠近真相的推測呢?”
吉迪恩斜坐在桌上,端著艾彼遞給他的水杯,泛白的頭發並不顯得他疲憊或老態,而是更像一位資曆深厚的老師。
“因為確實如此。”他說,隨後離開桌子,將兩張照片貼回原本的位置,“你看,每一個犯罪者都避不開他們的新手期,那就是他們人生中的第一次作案。”
他敲敲照片上的熒光文字:“這件案子本該是所有相關案件中包含最多線索的那一個,但FBI一開始認為凱倫的案件源自私仇,找錯了方向,沒有第一時間給我們檔案信息。”
這毫無疑問使他們錯過了一些線索,但他並沒有指責自己的部門,FBI的保密條例有它自己存在的必要。
“單就過往經驗而言,一個新手很難沉寂一個月才再次犯案。這次的犯人,與其說是隱忍,不如反而說是迫不及待——超人一不在,他就立刻行動起來。”
他飲了一口水,看向另一張麵向藍天的照片,照片中央有個模糊的紅藍色身影。
“在上一個案件中,他想要被發現,但又害怕被發現;在這次案件中,他排除了超人這個變量,卻也沒有給我們更明顯的提示。他絕對是想讓我們找到炸彈的,但是整整一天,他看著我們搜尋無果卻沒有新的提示。是因為這次沒有人質嗎?”
吉迪恩幾乎是在喃喃自語,艾彼聽得不是很明白,隻聽懂了這次與上次的不同是沒有人質:“意思是嫌犯這次良心發現了?”
吉迪恩搖搖頭,將自己的結論更直白地表達出來:“他是一個處於矛盾中的人,他的人格,並不固定。”
矛盾?也就是說,嫌疑人並不確定自己的所作所為是他想要的?搖擺的人格造成了他行事的分裂,而專業的技能減少了其中的破綻。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吉迪恩說自己的側寫不夠準確。嫌犯本身的人格不固定,側寫師就很難預測他的下一步行動。
但即便如此,他也在所有警察焦頭爛額的時候,給出了全新的方向。
艾彼歎為觀止,自己這種門外漢和心理學大師相比差距太大了,要是她有這種水平,還愁主線任務不成功?
然而吉迪恩說完,突然話題一轉,指向艾彼。
“你是不是凱倫炸彈案中的第三個牽涉人?”
艾彼:!
“彆在意,隻是你的外貌描述很符合凱倫的描述。而且對於這次事件你有一種身處其中的感覺,我本來以為是因為你作為拆彈人員處於事件中心,但那種感覺一直揮之不去。”
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而所有直覺都來源於人們自己沒有察覺的線索。
艾彼有些困難地開口:“我……是的。”
時間膠囊和讀檔不同,不會重置全部時間線,隻會在影響過去的同時改變後續相應事件,所以世界依然保留著艾彼作為爆炸案牽涉者的記憶。
她將會是唯一親身經曆兩起爆炸案件的人,但她掌握的線索還不如警方多,改變後的時間線也已經給現在的警方去掉了變種人這個錯誤答案。如果吉迪恩想要問出更多細節,那可真是猝不及防。
她是來搭上警方這條大船的,不是來再次麵對審訊的啊!
但吉迪恩甚至不需要她說出口,就從微表情知道了她現在的尷尬處境。如果她隻是路過的好心人……他微微沉思,問出的卻是不相乾的問題。
“你是否有一種求死的欲望?”
吉迪恩的語氣依然平淡,似乎作為側寫師,他本人更傾向於隱藏情緒,但艾彼能聽出來,那話語之下的關心。
她有點吃驚,但還是回答了他,“什麼?不,我想沒有。”
吉迪恩挑挑眉:“凱倫說你麵對死亡顯得很平靜。”
“我隻是……不覺得我們會死,畢竟還有超人……”艾彼說謊說得不是很順利,尤其是在搬出超人的時候,“有奇跡之類的可能會發生。”
“超能力,嗯?”吉迪恩猜測道。
他能看出艾彼身上的問題,也能看出她身軀下蘊含的能量。她看起來像一座表麵透明,而且理論上能夠融化或者崩塌的冰川,但因為穩定、龐大,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顯得巋然不動。
這解釋了很多事,包括她為什麼會成為“熱心市民”,以及為什麼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安全。
艾彼默認了這種說法。
超能力如今也不是一件稀奇事了,尤其是在大都會這樣外來人口彙聚的大都市。吉迪恩的工作內容不分超能力者和普通人,他不覺得這有什麼特彆的。
隻有一旁的湯姆默默承受了一切。
湯姆:我都聽見了什麼?
艾彼發現了他的呆滯臉,轉過頭溫柔地看著他,笑容顯然不懷好意。
湯姆很自覺地做了個拉起嘴部拉鏈的手勢。
這時。
會議室的門被從外麵打開,霍奇納探進腦袋,用驚奇的語氣告訴他們:“有一個退休的拆彈組組長說他可能知道是誰乾的!”
吉迪恩一口飲儘杯中水,將杯子往桌麵一放,轉身走出會議室。
艾彼跟隨他們來到警長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