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隨便塞個人應付一下,誰知,鄆王趙楷年少熱血,看到崖山大宋亡國,悲憤交加,居然主動說要出戰。
宋徽宗頓時傻眼了:“三郎,崖山戰場何其凶險,稍有不慎就會受傷,你孤身一人,如何去得?”
束發簪蘭的少年坐在他旁邊,容色耀目,颯爽的紅衣迎著旭日。
“父皇放心”,趙楷神情堅定,“崖山國難當頭,我身為趙家人,義不容辭。”
宋徽宗:“……”
你這個語氣,一聽就讓人放心不下好麼!
趙楷又道:“再說了,父皇你之前讓我統領禁軍,也算是有些沙場經驗。”
宋徽宗再度:“……”
爹隻想讓你去鍍個金,方便以後改立太子,你卻來真的?
趙楷文武雙全,不僅精通詩詞書畫,而且還很能打,自幼習劍,擅長騎射。
17歲那年,他用化名參加科舉,高中狀元,也是曆史上唯一的狀元皇子。
宋徽宗一向對這個孩子萬分珍愛,視如掌中珠玉,處處都想把最好的給對方。
這個“最好”的裡麵,當然也包括太子之位。
為此,他可謂費儘了心思,一次次試探群臣的底線。
先是打破了“皇子不為師、傅官”的祖製,讓趙楷當太傅,又打破“皇子不領兵職”的祖製,讓趙楷統領禁軍,拱衛京師。
甚至連上尊號表,都十分心機地稱“皇子鄆王以下”,而不是“太子趙桓以下”,強行將趙楷放在前麵。
下麵,就該徹底打破“立嫡立長”,將趙楷扶正了。
宋徽宗十分無奈,隻得溫聲勸他:“三郎,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你過來跟為父一起醉心文藝,看書彈琴觀花賞月,不去管外麵那些紛爭,這樣不好嗎?”
趙楷沉默了一會:“可是,父皇,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
天幕降臨之前,他本來在書房裡和徽宗一起拓印《蘭亭集序》,研究書法。
這時,他指著那些拓片說:“東晉時候,在蘭亭這個地方,王羲之等一群名士舉行了聚會,高朋滿座。與此同時,大司馬桓溫動兵遠征,名士們嘲笑他身穿戎裝,不夠體麵。”
“桓溫告訴名士們,若非我在外著戎裝,為國征戰,你們如何能在此安坐,相聚痛飲? ”
“今日亦是如此——是有人在外為大宋征戰,我們才能在這裡醉心文藝,得享清平。”
宋徽宗:!
他一臉的震驚受傷,抬起衣袖抹淚道:“三郎,你是在嫌棄朕?你居然嫌棄朕?你才多大,就開始嫌棄父皇了?”
趙楷:“……父皇彆演了,你扯的是我的衣袖。”
宋徽宗一頓,改作萬分沉痛狀,對著他緩慢眨眼:
“聽聽,三郎你現在說的都是些什麼話。朕就知道不應該讓你出宮亂跑,都是外麵那些人把你給帶壞了。特彆是那個李綱,天天往你府上去,一看就不是好人……”
趙楷:“……父皇,這事真不是你賣萌兩下就能混過去的。”
徽宗還不死心:“真沒得商量?”
趙楷沉思:“說不定呢,父皇也可以試試強行留下我。”
徽宗瞬間被他氣笑了,抬手在少年細膩如玉的額頭上點了點:“彆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是不是又想模仿朕的字跡,私擬出戰詔書?好幾年了,來來去去都是這一套。”
“也就模仿過一兩回……”趙楷被父皇一瞪,悻悻改口,“也就一二十回吧,不能再多了。”
徽宗歎了口氣:“看來你是非去不可了。”
雖然他已經徹底擺爛了,但望子成龍之心還是有的,想了想,又道:
“獎勵可以不拿,宣和年間什麼奇珍異寶找不到,但史書一定得帶回來。三郎,你要特彆關注本朝和下一朝有何大事發生,有何人才散落在外,等你日後登基一對照,就知道未來的路該怎麼走了。”
趙楷:?我爹在教我跨時空作弊?
宋徽宗又叮囑他:“你把史書帶回來,正好讓朕看看你登基之後是什麼樣子。”
那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盛世吧。
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給予全部珍愛和厚望的第三子,根本就沒有登基。
幾年後,金兵瀕臨汴京,他不想當亡國之君,匆匆忙忙就將皇位禪讓給了趙桓。
在宋徽宗心中,如果正常即位,肯定不能是趙桓。
但國難當頭找背鍋俠,除了趙桓,還有誰?
他總不能坑自家三郎吧。
趙桓因為太子位險些被廢,始終對趙楷深懷恨意,繼位之後,對趙楷進行了一係列淒慘的排擠和清算,解除兵權,流鎮外地。
最後趙楷客死韓州,死時隻有二十九歲。
“保護好自己”,宋徽宗拉著趙楷的手,再三殷殷叮囑,“天下無不亡之國,一百多年後的大宋,亡了也就亡了,哪有你自身的安危重要,該放棄就放棄,千萬勿要勉強。”
趙楷乖巧點頭。
天下大凡做父母的,都擔心孩子出門在外會受欺負,徽宗老父親也不例外。
他在屋裡走來走去,忽然歎氣道:“三郎啊,近來為父就不出宮去見那李師師了,就留在三清像前念經,為你祈福。”
趙楷:?大戰當前你去念經?
可以,不愧是他爹,這很道君皇帝。
……
大明,景泰位麵。
天幕降世的這一晚,於謙奉召入宮見景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