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光武帝劉秀】:@於謙,不然朕去崖山海邊,給你召喚一場隕石雨?
【明. 景泰位麵. 挑戰者於謙】:……
【漢光武帝劉秀】:開個玩笑。
【漢光武帝劉秀】:於謙你不要擔心,萬一你死在副本裡麵,等下次本位麵通關的時候,朕可以把你垂釣出來。
【漢光武帝劉秀】:本朝司徒之位暫時空缺,你來的話,就是三公之首。
於謙:?
大可不必!
光武年間的司徒一連死了三個,是實打實的高危職業。
【宋孝宗趙瑗】:@於謙,朕去問問幼安,等會就回來。
【宋孝宗趙瑗】:他一定能幫你解決這個難題!
【魏武帝曹操】:趙瑗這都能秀起來,屬實是孤沒想到的。
【宋哲宗趙煦】:來個趙瑗三連,【朕的絕世天才辛幼安】,【爾等都不如幼安遠甚】,【這事換作幼安來,分分鐘解決給你看】。
【宋哲宗趙煦】:再來個朱祁鈺三連,【於謙日月爭光】、【於謙世中無雙】、【於謙是我大明團寵】。
【宋哲宗趙煦】:再來個李亨三連,【太宗爺爺說得對哇】,【太宗爺爺說得真對】,【太宗爺爺說得真是太對了】。
【漢武帝劉徹】:哈哈哈哈哈。
【秦孝公嬴渠梁】:趙煦顯然已經掌握了彈幕的發言精髓。
【永曆皇帝朱由榔】:@於謙,延平王和李晉王讓朕提醒你,能否嘗試轉航琉球群島?
【後唐莊宗李存勖】:李晉王!是誰在呼喚朕的名字!
【唐高宗李治】:朕登基前的封號,也是李晉王。
【隋煬帝楊廣】:晉王?誰還不是個晉王了。
南明,永曆位麵。
晉王李定國看著天幕,一陣無語。
一旁,鄭成功伸手搭在他肩上,粲然一笑:“看來,寧宇,你那句詞得改改了,【生死都從李晉王】的指向性不是很明確。”
李定國:???
彆太過分了,這句詞本來也不是他寫的!
鄭成功又笑道:“不如就改成【生死都從李寧宇】……不行,這樣全詩就不押韻了,還是改成【生死都從李二郎】吧。”
永曆帝一直縮在龍椅上,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這時,終於壯起膽子插了一句:“可是,延平王,李二郎這個名字經常被用來稱呼唐太宗。”
鄭成功陷入了沉思,那該改成什麼好呢。
永曆皇帝拉拉他的衣角,給他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請他過來。
鄭成功欣然應允。
二人暫時拋棄前嫌,一邊討論,一邊朝著李定國指指點點,發出了快樂的笑聲。
李定國:“……”
等著!他這就去北伐!
這個宮裡,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清高宗弘曆】:走天子和他的臣子彆太荒謬,這話留著跟全盛時期的張世傑說還差不多。
【清高宗弘曆】:於謙就一個人,能轉航到哪裡去?
【明. 景泰位麵. 太上皇朱祁鎮】:哈哈哈哈,於謙要死了!死得好!
【清高宗弘曆】:晦氣!來個人把堡宗抬下去!
【宋仁宗趙禎】:現在文山先生和於謙都在船上,哪裡都跑不了。
【宋仁宗趙禎】:隻能等他們被轉移的時候,再見機行事了。
【宋孝宗趙瑗】:@於謙,你還在嗎?
【宋孝宗趙瑗】:幼安建議說,為了你和文山先生的人身安全,不行就先降了吧。
【宋孝宗趙瑗】:一來可以讓元賊放鬆警惕,方便營救,二來,還可以效仿蜀漢薑維之事。
【蜀後主劉禪】:?
【蜀後主劉禪】:你彆嚇朕,什麼蜀漢薑維之事,伯約咋了?
【景泰皇帝朱祁鈺】:不可。
【景泰皇帝朱祁鈺】:薑維能起事,是因為鐘會本身就想造反,但張弘範深受忽必烈信任,不具備這樣的條件。
【景泰皇帝朱祁鈺】:廷益,莫要被上麵那些人誤導,相信自己的判斷,朕也相信你。
【蜀後主劉禪】:有沒有人來告訴朕,伯約怎麼了?
【蜀後主劉禪】:到底有沒有人啊!
於謙一行行看過去。
他轉頭望著文天祥:“先生,若從薑維前事?”
文天祥平靜地抬手,指向遠處一線青天碧浪:“聖主已去。”
於謙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薑維欲使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是因為彼時,後主劉禪尚在,一切都還有希望。
但此時的小皇帝趙昺,連同其他一眾趙家宗室,都已經葬身在崖海波濤裡了。
為之奈何!
……
次日,張弘範例行來勸降,發現船上多出來一個於謙。
他之前從未見過此人,頗有些疑慮。
文天祥淡然解釋說,這是家中的門生晚輩,未曾入仕,故聲名不顯。
張弘範驚奇道:“門生晚輩——他是你弟子?”
文天祥頷首說是。
張弘範將信將疑:“可你不是沒有收過弟子嗎?”
這些日子,為了勸降文天祥,他是什麼手段都用過了,也連帶抓捕了無數與文天祥關係親近的人,輪番來勸說。
若是有弟子,早就被一道抓來了。
於謙:“因為之前的我還在爭取。”
文天祥完美地進行了一波配合:“對,他現在是我弟子,門下唯一一個。”
張弘範:!
他立刻覺得機會來了,留下於謙,可能會使文天祥態度軟化,索性將人關到了同一處。
是夜。
於謙找了一張白紙,把即將發生的事件都默寫了出來。
他們將被押解前往大都,一路北上。
沿途中,唯一比較有希望逃離的機會,是在半道上的建康城。
原本的曆史時間線上,文天祥和好友鄧剡(鄧光薦),被羈押在建康二月有餘。
後來,鄧剡因為生病,留在了建康驛站醫治,文天祥則繼續渡江北上。
鄧剡心知此一去,必成生離死彆,於是在病中掙紮起身,揮淚相送,寫下了千古名篇《念奴嬌·驛中言彆》。
“水天空闊,恨東風,不惜世間英物……”
長江依舊是赤壁時的長江,水天也依舊是赤壁時的水天。
山河不老,卻暗換流年。
最恨東風,當年肯成全周郎一場火燒赤壁,如今,卻不肯成全文天祥再複河山。
於謙想了一下,覺得建康驛應該是最方便進行逃跑操作的地方。
一來,建康本身就有一部分抗元義士還散在民間活動,可以幫助他們。
二來,蒙古人攻下建康未久,設防定然不如江北地區嚴密。
三來,建康水路發達,便於出逃。
隻需要想一個辦法,讓先生在建康的時候生病,設法留下來。
但還有一個問題。
原曆史上,生病的是鄧剡,這次肯定不能讓他再生病。不然二人同時重病,元兵一看就知道裡麵有貓膩。
於謙想到這裡,轉頭鄭重其事地說:“先生,你一定要提醒鄧光薦好好養生!”
文天祥:?
怎麼就忽然跳到了養生話題。
但他確實很擔心自己的朋友,遂寫了一首問候詩,交給看守的士兵轉達。
“先生且慢!”
於謙截下了那張詩稿,自己重抄了一份送走。
他把原文珍而重之地收好:“這是先生的真跡,還是留給我吧,等回家了,一定要掛在書房裡裱起來。”
文天祥:“……好的。”
他見於謙依舊盯著他的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隻能將方才寫字的筆遞過去:“你想要這支筆?”
於謙滿意地收起筆,但目光還是一動不動。
文天祥:?
他不動聲色地拽了拽衣袖,遮住了大半的手,隻餘一點溪深流雲般瑩白的指尖露在外麵。
於謙終於收回視線,眸中似是染上了一抹遺憾之色。
文天祥:“……”
不是,你為什麼會感到遺憾啊?
難道是因為不能把他也一起打包帶走嗎?!
他果斷換了話題:“廷益以後還能回家麼。”
“當然可以”,於謙語氣輕快,“我的陛下、家人、好友們,都在故鄉那一端等我歸來。”
文天祥又問:“可有約定歸期?”
於謙想了想,慎重地說:“這我便不清楚了。我為先生而來,隻要先生長命百歲,我大概能在這裡待上好幾十年。”
他見先生還有些疑惑,就舉了個生動形象的例子:
“漢明帝永平五年,劉阮二人入天台山,誤見仙女,山中不過半年,歸鄉子孫已七世。”
“我亦如此,我無論在先生身邊度過多久,和家鄉都毫無關係,時間流速也不一樣。”
忽然成了「仙女」的文天祥:“……”
行叭,你開心就好。
……
連日以來,元軍在外麵大擺慶功宴,歡聲震天。
慶功宴中最隆重的一場,張弘範指定要文天祥出席,打的還是趁機勸降的主意。
許多之前投降的宋將也參加了宴會。
張寶、翟國秀、劉俊等人,都是在崖山海戰中投降的。
特彆是翟國秀,他的投敵等於是撕開了崖山軍陣的防線,形成致命一擊,直接導致了宋軍的崩盤,可謂第一罪魁禍首。
這些降將們如今都在座中喝酒。
見到文天祥進來,有的麵露愧色,愧疚於無法拯救家國。
有的不解痛惜,感慨文天祥太過執迷,不願事新朝,恐難免一死。
還有一種人就比較奇葩了。
他們竟然很憤怒地看著文天祥,目眥欲裂。
當一束明光照進深淵暗夜,這束光便也有了罪。
這些人的所想,大概就類似於,“就你清高,顯得我們好像很不堪”,“一缸墨水裡麵為何要出現一滴清水”,“得想個辦法把他搞死,這樣就沒人能用他做例子,嘲笑我們變節了”,如此種種。
實在是無恥之尤。
文天祥目不斜視,徑自從一眾神情各異的人群中穿過。
於謙跟在先生後麵,望著每一張麵孔,試圖將他們和史書裡的那些人物對上號。
有一位形容清臒、衣衫飄飄的文士忽而出現,向這個方向走來。
文天祥告訴於謙:“他就是你要找的鄧光薦。”
於謙:!
他回想了一下,覺得此人和先生,可稱為神仙友情。
前半生,是發小、同窗,師出同門,風雨共度。
後來被元軍扣押,於建康驛中,揮淚成生離死彆。
後半生,鄧剡隱居江南,年年為文天祥掃墓祭祀。
他用餘生追溯記錄往事,寫成《文天祥傳》,讓這段義烈往事不至於埋沒在黃沙歲月中。
鄧剡本來跟著陸秀夫等人在崖山行朝,戰敗後欲投水自儘,投了好幾次,都被元軍執著地撈了回來。
此刻,他麵帶病容,弱不禁風,看起來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於謙想起了自己的建康驛出逃計劃,對他拱了拱手:“請務必注意身體。”
鄧剡蒼白地笑笑,看向文天祥,目露詢問之意。
文天祥眼睫如霜凝,輕輕一抬,表示於謙是他的門生故友。
鄧剡頓時驚訝不已,那目光分明在問,“你還有哪個朋友是我不認識的?”
文天祥也回了他一個,“放寬心,我信他如信我自己”的眼神。
鄧剡愈發錯愕,回過身,將於謙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這是一個風骨清正,心思純然,但一看便曆經殺伐,一往無前的少年。
鄧剡:嗯,乍一看,氣質不遜於我。
再一看……
不知比我高到哪裡去了。
他的眸光漸漸變了,控訴般地看著文天祥,仿佛在問,“你有如此人才,怎麼不早點拉出來乾活!此乃救世之才!”
文天祥無奈一歎。
是他不想麼,是早些時候,於謙還沒穿過來啊。
鄧剡也知道木已成舟,轉瞬神色悵然,也隻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這幾句話皆以眼神交流,且隻在須臾間完成。
旁人根本無法察覺此地發生了什麼。
於謙:“……”
好羨慕。
什麼時候他和先生也能有這般默契啊。
張弘範強行將文天祥按在了上座,讓他聆聽大元將士們的歡歌,實屬殺人還要誅心。
於謙擔憂地望著先生,先生回了他一個“無事,且安”的眼神。
他隻好來到一個視野不錯的角落裡,一邊看著先生,一邊吃瓜。
字麵意義上的吃瓜。
“這瓜果甚是鮮美”,見鄧剡也來到了這邊,於謙抬手給他遞了一片瓜,“光薦,你來了。”
鄧剡慢吞吞地啃了兩口瓜:“叫什麼「光薦」,沒大沒小,你應該叫我一聲師伯。”
畢竟他和文天祥是白鷺洲書院的同窗,於謙既然稱呼文天祥為先生,難道不是他的小師侄麼?
於謙微笑:“光薦。”
“不不不”,鄧剡堅持不懈,“快叫師伯。”
於謙繼續微笑:“光薦。”
鄧剡深吸一口氣,極力引誘道:“彆叫光薦,你叫我一聲師伯,我送你個見麵禮怎樣。”
於謙巋然不動:“光薦。”
“……”
鄧剡與他對視半晌,見他毫無退讓的意思,不禁鬱悶至極:“為什麼你稱呼文山是「先生」,到我這裡就變成了光薦?”
於謙語氣十分堅決:“先生就是先生,青史浩蕩,千秋萬古,也不過隻此一人。”
鄧剡被這一句話震住了,許久才道:“……小師侄,你的想法很危險啊,文山他知道嗎。”
於謙思考了一會:“可能知道吧。”
見鄧剡滿頭問號,他補充說明道:“自從見到先生,我每天都要讚美他很多回,可能說過了這句話,也可能沒有,我記不清了。”
鄧剡頓時絕倒。
你們倆是一個真敢說,一個真敢聽。
下一刻,他誠懇地拉住於謙的手,使勁晃了晃。
“你究竟準備了多少類似的誇誇名句,能不能分享一下,我確實很需要!其實我以前也很擅長誇人的,但最近有個小朋友天天纏著我,我的誇誇底蘊已經快被他搬空了。”
於謙擺出了一副“不與爾等同流合汙”的表情,冷漠道:“你找錯人了,我不擅長誇人,我從來都是實話實說。”
鄧剡:“……”
實話實說你都能「千古隻此一人」,真要讓你誇他,你還不得上天!
他不禁好奇,自家好友究竟是從哪兒挖來的這個絕世寶藏:“你家鄉在何處?”
於謙:“浙江錢塘。”
鄧剡若有所思:“我和文山有一個共同的故友,也是錢塘人。”
於謙想起一人:“汪元量?”
鄧剡驚訝更甚:“原來你們認識。”
於謙搖頭:“算不上認識,我小時候拜過他的墓碑,離故宅不遠。”
鄧剡無語:“人家現在分明還活得好好的!”
於謙:“沒關係,他以後總會死的。”
鄧剡:???
於謙也意識到了此話有歧義,當即描補道:“我是說,他在未來死了,事情是這樣的——”
汪元量,號水雲,錢塘人。
原本是南宋的宮廷琴師,國滅之日,擄陷於元營,曾多次前往囚牢中探望文天祥。
後因不願仕元,孑然一身放歸江南,終老河山。
他給後人留下的形象,永遠是素淡而寂寞的。
似那一截故國江邊湘妃泣血的竹,空染了血淚斑斑,守著早已老去的江南煙水,寥落地彈著一曲瀟湘水雲,直到歲華儘滅,人事全非。
既然已經說了汪水雲的故事,於謙索性也不再藏著掖著,將自己的來曆,和未來建康驛出逃的計劃,都告訴了鄧剡。
從曆史發展來看,這位的人品十分可靠,而且他也確實需要對方相助。
鄧剡聽完,一臉驚嚇地看著他:“你莫要以為我好騙!”
於謙回想了一番鄧剡的生平,開始給他挖坑:“近來,是否有個年輕人常來拜訪你,態度很誠懇,想拜你為師?”
鄧剡神色一變:“你這都知道!”
“當然是從史書中看來的”,於謙又問,“光薦覺得此人如何?”
鄧剡提到自家弟子,唇角泛起了一絲笑意:“是個很好的孩子。”
“我被從崖山救上來之後,便一直試圖尋死,但這孩子每次都會及時出現,將我救下,百般照顧。又說仰慕我文名已久,唯願拜入我門下。”
“如此三番五次,我非草木,豈能不動容,便決定收下他了。我還準備把平生所學編成一本書給他,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相業》……”
他說得正高興,忽見於謙麵露古怪之色。
鄧剡不由驚奇:“怎麼,莫非我這個弟子青史留名了?”
於謙心想,何止是青史留名:“光薦收徒之前,難道就沒思考過他的身份?”
對此,鄧剡表示:“我當然思考過!”
“能在船上自由出入的,一定是個元人宦官子弟。不過呢,我跟他說我絕不仕元,隻是收他為弟子,他居然還挺高興的,說什麼,既然這樣的話,以後老師的元人學生就隻有我一個人了。”
他搖了搖頭,直歎氣:
“這孩子如此憨憨傻傻,估計家中官職不會太高,難得有一顆求學進取之心。我不好多問,生怕打擊到他。”
於謙:“……”
憨憨傻傻的分明是你才對吧。
他凝視著鄧剡,一字一句道,“你這個學生,是張弘範的次子張珪,未來的元朝宰相、帝師、四朝老臣、漢法改革推行者。”
“你是張珪一生中,對他影響最大的人,猶在張弘範之上,張珪的漢法就全盤繼承自你這裡。”
“——對了,你之前說的那些誇誇名句,不會就是給張珪準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