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和井口用一種混雜著驚歎和敬佩的目光看那個一直冷著臉的酷哥。
表麵上覺得這是個很正經的人, 沒想到會是那種鬼怪誌異裡會和非人類發展戀情的存在。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都很了不起!
伏黑惠衣領下的脖子有些泛紅,好在衣服是高領的,可以為他遮掩一一。少年整個人都是僵住的, 脫兔在他懷裡都覺得梗得慌。
現在被這種目光圍觀,整個人更加僵硬了。
沙耶加與他的關係很親密, 意識到他儘管沒有表現出來,卻還是因為某個微妙的名詞陷入了不自然的窘迫當中。
“很晚了。”於是她柔和的勸說兩個高中生,“回家去吧。”
任務的過程出了些許的意外, 好在結果是好的, 特級咒物被成功回收, 既沒有被咒靈吃掉,也沒有被人類吃掉。
學校附近的帳被撤下, 還是要再麻煩一下輔助監督,把兩個飽受驚嚇的學生送回家。
天太晚了, 夜幕已經完全籠罩下來, 吞沒了所有太陽的光輝, 唯有一輪銀月在天空上鋪下寧靜的月光。
獨身回去不安全, 尤其是佐佐木, 一個人走夜路的少女非常容易被盯上。
“那麼,請伏黑君和五十嵐君稍等我一會兒。”輔助監督在車窗裡說,“過一會兒回來我再送你們去酒店。”
伏黑惠:“好的,謝謝。”
黑色的汽車開動,載著兩個學生消失在道路的儘頭
之所以說是兩個……
伏黑惠回過頭,白天那個跑出五十米三秒鐘成績的男高中生抓了抓頭發,露出一個開朗到發光的笑容。
伏黑惠:“你不回去嗎?”
“其實,我主要是想問一下,”虎杖悠仁如實說, “像我這樣的普通人可以成為咒術師嗎?”
伏黑惠和沙耶加不約而同的頓住了,兩個人的目光停留在少年那張充滿青春氣息的臉上。
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依舊明亮而且真誠,清澈的如同早晨太陽升起之前凝聚在樹葉花朵上的露水。
虎杖悠仁的今天過的不算太好。
少年自幼父母雙亡,隻有把他帶大的爺爺一個親人。但是在今天,爺爺去世了。
沒有意外,也沒有突發事件。爺爺隻是年紀很大了,壽終正寢。
小老頭的脾氣很固執,哪怕已經長期住在了醫院裡,依舊能中氣十足的把孫子趕回學校享受青春。
在臨死前,他告訴虎杖悠仁:
“你很強,要幫助他人。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就行,就算迷茫或者不被感謝,也要先救了再說。”
“你要在眾人的擁簇下死去,彆變成我這樣。”*
是遺言。
“所以我想,”虎杖悠仁在微涼的夜風中說,“如果我也能夠成為幫助他人的咒術師,我一定會去的。”
沙耶加覺得自己看到了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聖光:“什麼!已經決定從運動番轉去熱血番了嗎?”
伏黑惠:“……”
這算笑話嗎?太地獄了。
虎杖悠仁認真思索:“其實熱血番也沒什麼不好啊。”
他接住了梗!
……不對。
沙耶加有些吃驚:“你還能看得到我、聽得到我說話?”
伏黑惠:“按理來說應該看不到了才對……”
虎杖悠仁耿直的:“為什麼看不到?你不就站在那裡嗎?”
他十分準確的和沙耶加對上了視線。
沙耶加下意識的擼了擼懷裡的兔子壓壓驚。
所以才不對。虎杖悠仁在今天之前從沒看見過咒靈,就算白天的時候有咒靈在橄欖球場四處遊走,也沒能吸引他的視線。
沙耶加隻用咒力包裹了那個活動室的範圍,最多往外延申了一些,所以從活動室出來之後,普通人依舊看不到她。
就像佐佐木和井口那樣。
那麼他為什麼突然能看到了呢?
沙耶加的目光裡有些疑惑,又有些顧慮。雪白的脫兔靜靜的趴在她的懷中,少女在月光下若有所思,然後柔軟的微笑起來:“啊,看來這就要慎重考慮了。”
沒有咒力是否能成為咒術師?
答案是可以。一年級的學姐禪院真希沒有術式也不依靠咒力,但她強大的體術足以讓她憑借咒具祓除咒靈。
伏黑惠:“這家夥的體力很好。”
先前從醫院一口氣跑到學校,那麼長的距離停下後卻沒怎麼喘氣。白天扔鉛球,直接扔出將近三十米的距離打破記錄。
放在咒術師裡,也是個很可怕的家夥。
“有關‘看到’的問題容後再議,咒術界未解之謎很多,也不是都能有答案的。”沙耶加向虎杖悠仁的方向走了一步,聲音平緩,那雙眼睛裡帶著溫和的詢問,“但是虎杖君,你真的做好準備要成為咒術師了嗎?這並不是一份令人愉快的工作。”
“咒術師不是什麼正義的夥伴。”伏黑惠冷淡出聲,少年在黑夜之下平靜的說出自己多年的經驗,“與這份工作相隨的是流血犧牲和身邊人的死亡,這對生活在日常中的普通人是很難接受的事情。普通人想要踏入這個世界,需要極度堅定的信念,和一定程度的瘋狂。”
否則,精神崩潰和走入歧途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島國每年有超過一萬人死於詛咒。
痛苦、悲傷、嫉妒、憤怒……人類的負麵情緒如同海水一般源源不絕,他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製造出難以匹敵的怪物,而負責祓除詛咒的咒術師死在任務中不算罕見。
時時刻刻與死亡的威脅貼近,與非人的怪物戰鬥,不被人理解,乃至反遭拯救的人的怨恨……這就是咒術師日常所需要經曆的。咒力不是什麼正義光明的力量,它同樣來源於咒術師自身的負麵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