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會盛放好久, 周圍人變得多起來,大多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趕過來看。
人越來越多,鏡頭也因為擁擠不太穩, 沒過多久就看不到前方人的影子。
高個子女生踮起腳試著在人群裡找了一會兒, 隻能看到烏壓壓的人頭, 遺憾地說:“這會兒人太多了, 不知道被擠到哪兒去了。”
【沒關係沒關係, 姐姐關掉直播吧, 回去注意安全。】
【謝謝姐姐, 姐姐看完煙花早點回去吧, 我們會監督那個網友朋友給你打錢的!】
女生說了聲“好”, 最後看了眼前方的人群,確定真的看不到了,才關掉直播看起了煙花。
前方, 與高個子女生隔著一段距離的位置, 隨著有煙花秀的消息傳播的越來越廣, 除了特地來看煙花的, 一些原本沒興趣的人也過來湊熱鬨了。
驟增的人群湧來,夏知竹差點沒握穩手機。
即便有淩望星擋在他後麵, 他仍然能感覺兩者之間越靠越近的距離, 從衣服貼著,到淩望星整個人都靠近他時,夏知竹手一抖, 手機從手心滑落。
身後突然伸過來一隻手, 穩穩的把手機抓住了,淩望星一隻手去拽夏知竹的手,聲音就在耳畔:“去其他沒這麼擠的地方。”
夏知竹應了一聲, 手機被淩望星拿著,他也被淩望星拽著手腕從人群往後走。
越靠近廣場中心的地方越擠,反而外圍沒有那麼擠,一樣能看到燃放的煙花,就是遠了一點而已。
走到人沒那麼多的地方,淩望星才把夏知竹的手機還給他:“掉到人群裡很難找。”
夏知竹也知道,連忙接過,手機屏幕已經熄滅了,他握著手機,戴著口罩遮擋了他臉上的表情:“謝謝前輩。”
淩望星漫不經心地頷首。
不那麼擁擠的地方連空氣都要好些,夏知竹慢慢呼吸了一口氣,廣場上煙花還在一束接著一束的綻放,他忍不住將目光悄悄放到旁邊的人身上。
今晚發生的一切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實感,淩望星帶他來看煙花了,不知道為什麼,隻是想一想他就感覺心臟都浸泡在了溫水裡。
他的視線很小心,卻還是被淩望星抓到了,他戴著口罩和帽子,夜色下露出一雙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光看裸露出來的部位都比一般人好看:“還想去哪兒玩?”
夏知竹口罩下的臉有點懵。
還想去哪兒玩?是在問他?
夏知竹有點驚訝,又有點摸不著頭腦,搖搖頭:“沒有想去的地方了啊。”
他對這邊根本不熟,再說大晚上能去哪裡。
淩望星“嗯”了一聲,轉頭就發現隔著幾個人的位置有個女生正盯著他們看,看看手機又抬起頭狐疑地看著他們。
淩望星不著痕跡地擋住夏知竹,在那個女生又低頭看手機像確認什麼似的,拉著夏知竹的手慢慢往後退,周圍人慢慢擠上來,等那個女生再抬頭時就發現人不見了。
夏知竹也注意到了那個女生的舉動,但他沒有淩望星敏銳,被拉著走出人群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我們被認出來了是不是?”
這樣的偽裝其實還是不夠保險,對於像淩望星這樣的頂流來說,大部分粉絲都能認出來,隻是現在天色已晚,周圍人的注意力都在煙花上。
他們現在已經走出廣場了,這麼多人聚集,又隻有他們兩個人,被認出來是很麻煩的事,房車停的位置很偏僻,淩望星說:“在房車上睡一晚,明天一早再回去。”
夏知竹點點頭,夜晚開車並不安全。
他們往房車走出,路邊的光線沒有廣場那麼明亮,這裡是某座城市的周邊,和青溪鎮相隔不遠,光線不太亮,淩望星也一直沒有鬆手。
不知道是忘了還是什麼。
夏知竹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淩望星握著他的手上,現在沒有攝像機,他單獨麵對淩望星時是有點緊張的,又有點不知所措。
在鏡頭前,因為要守著談戀愛的人設,他知道無論他表現的多親密,淩望星都會配合,可現在他們兩個就是清清白白的沒有任何關係。
就算暫時被捆在一起,也像兩個世界的人,一旦那條捆著他們的線消失,就會回歸到各自的世界裡。
夏知竹慢慢走著,聽著道路兩旁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叫聲,心臟也像是被這不知名的聲音乾擾了一樣。
在節目上他能找到各種話題和淩望星聊,是因為他知道就算那些話題再無聊,對方也會認真聽,就算不認真聽他也不會尷尬。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們走在一條路上,他卻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
他和淩望星私底下的接觸不多,這樣的單獨相處,他似乎又能回憶起上次跟他用手機聊天時,那種隔著屏幕都惴惴不安的心情。
心臟像在坐過山車。
會去想對方在乾什麼,絞儘腦汁的尋找話題,又怕打擾到對方。
明明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也不是這樣的。
是因為淩望星太遙遠了嗎?
夏知竹漫無邊際的想著,連身旁人說話都沒有反應過來,淩望星腳步頓住,偏頭瞳孔裡倒映出他的影子,不那麼明亮的光線下都能看到他眉頭微蹙:“夏知竹。”
“啊?”夏知竹回神,才意識到淩望星在叫他的名字,打起精神:“怎麼了嗎?”
淩望星放慢腳步,等夏知竹跟他並肩後才皺著眉:“你在想什麼?”
夏知竹腳步一頓,臉上的表情有點驚恐,難道他在腦海裡想的事情,都能被淩望星知道?
夏知竹忙集中注意力,跟上淩望星的腳步,就聽見他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在節目上說的話,私底下也可以說。”
夏知竹不明所以,剛想張嘴,淩望星扭過頭,那雙深邃的眼睛看著他,夜晚吹過的晚風吹拂起額前的碎發,眉頭微蹙:“不要不說話。”
剛錄製第二期節目,夏知竹坐在車上就跟他說看節目張勤他們掰斷玫瑰花枝的事,當時淩望星就在備忘錄裡打字,這些話私底下也可以說。
是指像現在這種時候嗎?
淩望星很認真地看著他,晚風吹過,夏知竹幾乎能在他的眼瞳裡找到自己的身影,四目相對。
淩望星看的很專注,夏知竹的呼吸都下意識屏住了,視線偏移,莫名不太敢跟他對視。
他摸不透這種慌亂的心情,卻還記得淩望星剛剛的話:“……沒有想什麼,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淩望星盯著他看了兩秒,轉頭目視前方:“我想聽。”
夏知竹:“……”
一些亂七八糟,他自己都不明白的事也要聽嗎?
是這段路太長太無聊了嗎?
夏知竹怎麼可能把心裡在想的事說給淩望星聽,絞儘腦汁的想還有什麼能說的,這種絞儘腦汁和不知道該找什麼話題又不太一樣。
淩望星連他在想的亂七八糟、毫無邊際的事都想聽,那……說什麼都沒關係了吧?
好像有了底,心情莫名輕快起來。
夏知竹問:“之前那個女生一邊看手機一邊看我們,是不是上熱搜了啊?”
淩望星點頭:“應該吧。”
夏知竹覺得應該上了,隻是不知道她們是怎麼猜出是要來這裡看煙花的:“你知道這裡會有煙花秀嗎?”
淩望星:“在新聞上看到的。”
他偶爾節目組沒有安排活動的時候也會刷手機,看看消息和新聞之類的,就算在節目裡也比夏知竹忙好多。
夏知竹了然的點頭,張了張嘴:“這樣啊,前輩……”
他話還沒說完,淩望星便停下了腳步,夏知竹眼神有點懵,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停下,安靜地等他開口。
淩望星看著夏知竹懵懵的眼睛,他睫毛纖長,微微顫抖,眼睛乾淨又漂亮,像璀璨的琉璃珠:“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或者彆的,你願意叫什麼,都可以。”
他說完,率先上了車。
夏知竹看著他進入房車的背影,站在房車外邊好幾秒都回不過神。
可以叫他名字?
什麼意思?可以直接叫淩望星嗎?
夏知竹懵了兩秒,回神,心口像炸開了一束煙花。
轉瞬,他看著麵前的房車,想到今晚發生的一切,像揣著一個秘密。
他和淩望星的距離好像拉近了一點?
不是單純的合約,私底下根本就不熟的關係。
沒有鏡頭,淩望星也會帶他來看煙花、會牽他的手、會願意聽他講一些毫無營養的事……也會主動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前不久還在想,等到合約結束,他們又是兩個世界的人。
盛夏的晚風吹拂過來,吹起夏知竹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漂亮的額頭,他藏在口罩下的嘴角忍不住一點點彎了起來,過幾秒,連帶著眼睛也有了點笑的弧度。
可似乎,不止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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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日記》節目組第二天早上準備拍攝時,還在想淩望星和夏知竹什麼時候回來,直播間還沒打開,就看到從遠處駛過來的房車。
看到房車,所有工作人員都在心裡鬆了口氣,雖然淩望星肯定不會做出違背節目組條約的事,但人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