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這條走廊, 除了薛盛破門的聲音外，死寂的無半點聲音。
薛盛早將走廊上那些冒出來的黑氣趕走了。他手上泛著紅光，有絲絲血霧自他身上手上蔓延出來, 若隱若無地圍繞在他的周身。
血霧與門上的黑氣碰撞, 兩相銷蝕，門也隨之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言藜靠牆懶散地站著, 他側耳傾聽了一番，笑了：“李鑫中好像挺慘的。”
薛盛淡聲道：“如果不是為了幫我們引走郝馨, 他也不至於這麼慘。”
言藜聳了聳肩，笑道：“我本來也沒想破門。雲瑩瑩如果沒跑的話, 今晚李鑫中殺她輕而易舉。”
薛盛動作停頓了一瞬，道：“其實我挺好奇的，你為什麼非要殺她。”
薛盛笑了一下, 道：“這位雲姑娘看著很是乖巧可人。”
言藜挑眉道：“如果你喜歡的話, 等殺了她之後就把屍體給你。”
“喏，就像黃筱筱一樣，你可以也把她做成傀儡。”
薛盛笑得溫柔，道：“血肉還是供奉給我的妹妹，身軀就留給我吧。”
“隨你。”言藜抱臂道, “反正他們都要死，那個小孩, 那個男的和女的。他們都要死。”
言藜瞳孔豎了起來, 像一柄利劍。
他笑吟吟地道：“那個叫茶茶的小孩，必須死。”
薛盛意外地道：“她才五歲吧，為什麼？”
言藜冷冷地道：“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以後就算同僚了。”
“我提前告訴你，以後進來的所有玩家, 你想殺想留都無所謂。但是——”
“隻要他技能中帶了月亮，他就必須要死。”言藜一雙眼睛隻剩眼白，他轉頭盯著薛盛，道，“月亮是邪神看好的人，是被汙染的邪物。我們的職責，就是清除所有邪物！”
“而跟這些邪惡的邪神奴隸對抗，殺掉他們，發展我們目之神的域和信徒，是我們永久的使命！”
“……”薛盛皺眉看著突然變得狂熱的言藜，敷衍道，“嗯嗯好，我記住了，帶月亮的都殺了。”
言藜突然笑了，道：“吾神願意幫你們，是憐憫你們一直深陷迷途痛苦中，願意向你們施加援手，讓你們這些螻蟻變得強大，而你們也要無時無刻感激吾神，向吾神提供信仰之力……”
薛盛：“……我早就記住了，你說八百遍了。”
言藜冷冷地盯著他，道：“注意你的態度。”
“……”薛盛忍了又忍，臉色沉了下去，道，“我已經夠配合了。如果讓我發現你是在騙我，你不能幫我控製住我妹妹，我會殺了你。”
言藜死死地盯著他，薛盛毫不退縮地回視了過去。
兩人對峙，氣氛一觸即發。
最終，還是言藜退了一步。他若無其事地笑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一定能做到。但是，你也必須幫我除掉這幾個人。”
薛盛冷冰冰地道：“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會幫你的。”
“就比如這道門，”薛盛道，“我最多幫你打開。裡麵的兩個人並沒有觸犯到我的規則，我沒有理由動手殺她們。”
言藜微笑道：“這就足夠了。”
“我知道，你現在還受著你妹妹的規則限製，處處受她的禁錮，還不得不供養著她，時時刻刻怕她暴動。但是——”言藜聲帶蠱惑，道，“吾神就能幫你解決這個難題。”
“你難道，就不想成為域主嗎？”
薛盛表情頓時變了，轉頭盯著他看，道：“你有辦法？你隻說能幫我控製住她。”
言藜神秘一笑，道：“吾神給了我一樣東西，這個東西不僅可以控製住你妹妹，還能……慢慢地剝離她的‘域之靈’。”
薛盛臉頰抽動，眼睛中控製不住地流露出強烈的欲望。
言藜笑了：“看來你也知道‘域之靈’對域主的重要性。”
“隻要你拿到你妹妹的域之靈，你就可以安到自己身上，頂替她成為域主。”言藜慢條斯理地道，“而她，會慢慢淪為喪失理智的鬼怪，隻能聽你操控。”
“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一勞永逸，而不是一直惶惶不安地害怕她脫離你的控製。”
言藜聲音低沉，道：“還有郝馨，她雖然隻是個新生域的域主，但她也有域之靈。”
“我可以幫李鑫中拿到她的域之靈，這樣他也不用再怕郝馨了。”
薛盛打斷了他的話，道：“如果我能拿到兩個域之靈，是不是能變得更強？”
言藜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他，道：“我還以為你們是朋友，會互幫互助，原來……不是啊。”
薛盛低笑了幾聲，道：“他還不配。我活了這麼多年，像他這樣的人見多了。”
他嘲諷地道：“他能活到今天全靠我的幫助，我可以隨時換一個人頂替他的位置。”
言藜挑眉笑道：“我明白了，反正我還沒有告訴李鑫中這些。”
“那就這麼說定了。”薛盛眼眸閃動，道，“兩個域之靈你都要幫我拿到。作為交換，我幫你殺了他們，也會信仰你們目之神。”
言藜皺了皺眉，但他很快就掩飾了自己的不滿，道：“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你先幫我把門打開。”言藜道，“一會兒我會先殺那個小孩，你替我看著另一個人。”
薛盛哼笑道：“一個五歲的孩童，你還真下得了手。”
言藜似笑非笑，道：“你乾的惡心事也不少吧。郝馨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不用我多說了吧。”
薛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隨著時間的流逝，門上的黑氣逐漸消耗殆儘。薛盛手上的血霧也黯淡了幾分，他麵色蒼白，道：“馬上就能打開了。”
言藜緩緩直起了身子，他摸了摸後腦勺。
一道刺耳的嬉笑聲突然自他們背後響了起來，道：“我聞到了！純正的！邪神的力量！”
這個聲音開始嘶嘶嘶地舔舌頭，惡心的聲音響徹整個走廊：“她一定很好吃，一定很好吃！”
言藜溫柔地道：“那就多吃點吧，她的血肉一定很嫩，很美味。她才五歲呢。”
“我要一點點地把她吃掉！每一口都不剩下！”
薛盛嫌惡地朝言藜看了過去——
他後腦勺上的頭發翹了起來，一隻圓滾滾的紅色眼睛就鑲嵌在他後腦勺上。眼珠滴溜溜地打轉，正興奮的四處打量，不停地發出惡心的嘖嘖聲。
言藜的聲音突然響起，含著冷意，道：“我勸你把你的眼珠子收回去，再這麼看我的眼睛，我會忍不住挖了你的眼睛。”
薛盛麵色微變，手上用力一推。
門，開了。
紅眼睛嘶溜嘶溜的聲音越發大了。薛盛走到了一旁，捂著胸口道：“剩下的你就自己乾吧。”
紅眼睛激動地大叫：“我要吃她！我好餓好餓好餓！！！”
言藜溫聲安慰著它，道：“馬上了，我們這就進去了。”
說著，言藜徹底將房門推開了。
瞬間，鋪天蓋地的黑氣迎麵撲來，洶湧猙獰的黑氣像是想把他們籠罩起來，同時不住地淒慘嚎叫。
言藜和薛盛眼前都被黑氣所遮住了。言藜憤怒地揮去擋在他眼前的黑氣，大叫道：“薛盛，這是怎麼回事？！”
薛盛懨懨的，任黑氣將他籠罩。這些黑氣根本不敢傷害他，完全就是徒有其表，隻會大叫嘶嚎。
像隻小狗似的，隻嚇唬人，叫得煩人。
薛盛諷刺地勾起唇角，道：“我剛才看到有兩個人影跑出去了，我勸你快點追過去。”
黑氣尖叫嘶嚎的聲音更大了。
言藜用力地不停揮散麵前的黑氣，但根本揮之不儘，焦急道：“哪來這麼多黑氣？！薛盛，幫幫我！”
薛盛煩得要死，但還是站了起來，緩緩伸出了帶著紅霧的手。
黑氣停頓了一瞬，但又更加凶猛地朝他們撲了過去。
這一次，小狗咬人了。
隻是……根本不痛。
薛盛手上附著的紅霧仿佛是一把利刃，輕易便撕開了層層黑氣。
黑氣發出一聲聲淒慘的痛哭，薛盛懶洋洋的聲音隨之響起：“不過是一些怨氣垃圾，一點自我意識都沒有，還敢擋在我麵前？”
薛盛惡意地勾起唇角，道：“想找死，徹底變成空氣是吧，我可以幫你。”
黑氣在薛盛的手下變成了橡皮泥一般的材質——
他大笑著將許多黑氣粗暴地團成一團，然後肆意地揉搓撕扯。在這個過程中，無數黑氣在和血霧的碰撞下簌簌而落，化為了灰燼。
黑氣越來越少，阻擋在言藜麵前的也越來越少。
“謝了。”言藜沉著一張臉朝前走去，突然停了下來。
一小節黑氣觸手艱難地探了出來，死死地拉住了言藜的褲腳。
“……這什麼臟東西啊，真惡心。”言藜厭惡地抬起腳，用力碾壓。
薛盛驚奇地調笑道：“看來它很喜歡你呢。”
言藜冷聲道：“惡心死了，還是喜歡你吧。”
薛盛悶笑幾聲，拍了拍手，把手裡剩的一小團黑氣隨手丟掉，道：“她們應該在一樓，嗯……看樣子是想去咖啡廳。”
薛盛歎氣，道：“隻可惜啊，咖啡廳今晚已經有客人了，她們就算去了，也進不去。”
言藜道：“嘖……那她們該多失望啊。沒事，我馬上就去找她們。”
“你去吧。”薛盛懶散地抱臂，腳下隨之踏過黑氣，濺起一片片的黑氣碎片，他道，“剩下的事情你應該可以解決吧，我要回去了。”
“今天為了幫你，我消耗了太多的力量。我必須要儘快恢複，不然我妹妹就要暴動了。”薛盛道，“你記得你答應我的事。”
言藜頭也不回，道：“等我殺了她們，明天就去找你。”
隨著這兩人的離開，走廊又恢複了之前的死寂。
一片寂靜中，一小團黑氣掙紮地動了動，露出了一塊包裝精美的草莓味糖果。
隻有手掌大小的黑氣慢慢地將自己鋪開，努力把那塊糖果遮住。
幼崽……最喜歡草莓味的了。
恍恍惚惚中，快要消散的黑氣似乎聽到了那道甜甜軟軟的奶聲：
“小黑，早上好！”
“小黑，晚安好夢哦。”
“小黑小黑……這個給你！可好吃啦。就……塞進去就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