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巨大黑兔默契地對視了一眼,身軀弓起,兩隻鋒利的前爪死死地扣進了地麵中。
緊繃到了極點的氣氛中,下方傳來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
幾乎是那道人影出現在拐彎的刹那,兩隻巨兔同時撲了上去,一左一右,目標明確,直奔薛盛的脖頸。
鋒利的兔爪閃動著灼目的白光,攜著破風聲,狠狠地朝那看似脆弱的脖頸劃了下去。
但——
一擊……不中。
利爪落空,而那道人影閃到了幾階外的樓梯上。
薛盛勾唇輕笑,驚奇地道:“小兔子,你們這是在找死嗎?”
阿池喉嚨間發出了憤怒的嗬嗬聲,她一言不發,又猛地撲了上去。
但這一次,那道人影根本沒有動彈,反而阿池巨大的身軀卻被突然出現的血霧給猛地撞飛了出去。
黑兔在地麵上抽搐,有血從她的三瓣嘴邊流出,而她的兩隻前爪,竟然已經無力地耷拉著,爪子上尖利的指甲也都全部折斷,甚至有些深可見肉,正朝外汩汩地流著鮮血,打濕了她身上的皮毛。
“……阿池!”
阿楚厲喝道,巨大的兔眼中劃過一抹痛色,但她已經沒有時間去看妹妹的情況了。
眼看著不遠處的薛盛完全忽視了她們,正想繼續往上走,阿楚淒厲地叫道:“薛盛,受死吧!”
說著,巨大的兔子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殘影,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
眨眼的功夫,任誰也沒有看清上方人影的動作,隻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響,整個空間似乎都因此劇烈的震動了一下。
巨大的黑色兔子被一隻腳踩在了頭上,不管她怎麼掙紮,都無法撼動絲毫。
薛盛隻用了一隻右腳便將阿楚死死地釘在了地麵上,他表情閒適,費解地道:“有時候,我真的會很好奇你們是怎麼想的。”
“好好活著不好嗎?為什麼就非要找死呢?”
以阿楚巨大的身軀為中心,地麵朝四方呈蛛網狀裂開。
阿楚的頭顱一點一點地被踩進了堅硬的地麵中,石塊四裂,鮮血氤氳著慢慢染紅了那一塊地麵。
如果不看薛盛的右腳,他現在的表情溫柔的仿佛在跟人談笑風生。
但他卻一點一點地加著力度,冷眼看著那巨大的兔頭馬上就要完全沒入在地麵中。薛盛輕聲道:“我其實真的不想殺你們的,畢竟我妹妹還是蠻喜歡你們的。”
“但是你們能不能不要每一次都來阻撓我,我真的會很煩。”
說到最後,薛盛的表情逐漸猙獰了起來,他咬牙切齒地道:“那個小孩就這麼重要嗎?你們一個兩個都要為了她來對付我嗎?!”
“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是不是非要讓我當著你們的麵把她殺掉,才能回到過去?!”
“……你放開我姐姐!”
伴隨著一聲凶狠的尖叫,兩隻前爪無法抬起的黑色巨兔猛地衝了過來,張開了一口鋒利細密的利齒。
黑色巨兔沒了兩隻前爪,但是她試圖用自己的利齒來給薛盛造成傷害。
隻可惜……她沒能做到。
阿池甚至都沒能碰到薛盛的衣角,就徑直飛了出去。
隻見薛盛輕飄飄地抬了抬手,濃烈的血霧猛地一朝黑色兔子的大嘴壓了下去,甚至能清晰地聽到牙齒撞擊發出的嘎吱聲和令人心悸的骨骼破裂聲。
阿池的雙眼瞬間瞪大,無數的鮮血從她的口中,頭上噴湧而出。
一片血色朦朧中,那雙漆黑兔眼死死地盯著那個逐漸朝他走來的人影。
“……小兔子,真可憐啊。”薛盛歎息著彎下了腰,嫌惡地踢了一腳阿池臟汙的皮毛,道,“欸,你應該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吧?”
“可千萬彆死啊,多堅持一下。等一會兒我還想把那個小孩捉過來,讓你們親眼看著她是怎麼死的。”
薛盛微笑著直起了身,溫柔地道:“等我,我馬上就回來了。”
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逐漸走遠,一點一點地朝上去了。
可能是流出的血實在是太多了,也可能是她已經耗儘了自己全部的力量。阿池隻覺得身體一陣一陣的泛冷,眼前一片昏黑,如浪潮般的睡意一波波的朝她襲來。
她好困啊……她好想就這麼睡著啊……
“阿池……阿池……”
虛弱的聲音慢慢地靠近著她,阿池竭力睜開眼睛。
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一個熟悉的黑色兔子正在一點一點的朝她爬來。
“姐姐……”三瓣兔嘴輕微地顫了顫,卻沒能發出聲音。
姐姐……我好疼啊……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兩隻巨大的兔子終於依偎到了一起。
黑色兔子的頭顱不負最初的圓潤,右側不僅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上麵還插著幾塊鋒利的石頭,血肉模糊。
阿楚努力伸出兩隻前爪,將妹妹攬入了懷中——
就如同她小的時候做過無數次的那樣。
她們身上的鮮血留在了一起,阿楚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不斷的流逝,而妹妹的身體……也越來越冰涼。
“阿池,不怕……”阿楚緩緩閉上了眼睛,喃喃道,“姐姐會永遠陪著你的……”
——永遠。
……
之後的幾層樓並沒有遇到阻攔,薛盛也終於得以爬上了五樓。
他來到了五樓那條長長的走廊中,儘頭是那道被鎖起的樓梯間。
薛盛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感受了一□□內的力量,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體內的力量被消耗的太多了。
先是開咖啡廳的門被消耗了一部分,然後又接連受到了幾次攻擊。雖然他每一次都表現的雲淡風輕,但隻有薛盛自己心裡清楚——
輕鬆打敗她們的同時,他體內的力量也在迅速的消耗。
再這樣下去,恐怕他馬上就沒有力量了。
不過,抓那兩個人,剩下的力量應該足夠了。
薛盛的臉上又重新掛起了微笑,他緩緩朝前走去,走到最前方那道被鎖起來的門前時,他摩擦了一下脖頸中的項鏈,終於將它取了下來。
銀色的項鏈上懸掛著一個略微有些透明的瓶子,上麵隱隱透露著裡麵的血色。
薛盛扭動了一下瓶子的開口,瓶子的底端倏然多出了一塊,仔細看去,像是一把鑰匙。
薛盛捏著鑰匙,慢慢地朝門上的鎖靠近。
不知怎的,門後的血霧開始翻滾了起來,甚至有一些不受控製的透過門縫溢了出來。
薛盛皺了皺眉,不耐煩地收回目光,終於將鑰匙插進了鎖中。
門被打開的刹那,鋪天蓋地的血霧迎麵撲來。與此同時——
有道黑影從門側衝了出來,直直地朝薛盛撲了過去
意外來的太快,薛盛一時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麵前的血霧又阻擋了他的視線,等他迅速將血霧揮開的時候,薛盛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手上的項鏈不見了!
薛盛的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淩厲的目光直直地朝前方射去,那邊有一道背影正在拚命的朝血霧的中心跑去。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薛盛麵色鐵青,憤怒到了極點,立馬朝前追了過去。
而前方那道正在拚命朝前奔跑的身影,速度突然慢了下來,在血霧中前行的每一步都格外的艱辛。
跟他相反的是,薛盛在血霧中卻越發的得心應手,行雲流水。
薛盛冷笑著道:“你現在把東西還給我,我還能留你一條命。”
“彆掙紮了,這裡都是我的地盤,你是跑不過我的。”
薛盛一揮手,整個空間中的血霧都隨之翻滾起伏,然後聚集在一起,將那個人禁錮在了原地。
而那個人則是高高的舉起了右手,努力在原地掙紮著,但身體卻紋絲不動,反而有不少的血霧籠罩在了他的周身,對他蠢蠢欲動。
周興的額上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他的臉上也滿是恐懼。
他整個人抖到不行,如果不是血霧禁錮著他的身體,他估計現在已經癱軟在地了。
但是他的右手依舊死死地捏著那條銀色項鏈,高高舉起了右手。
他想過在偷盜項鏈之後會被薛盛抓住,但……他沒有想到事情會來的這麼快。
周興的膽子本來就小,強烈的恐懼又讓他整個人都處在了一種莫名的狀態——就像是魂魄和□□已經分開。他整個人腦子嗡嗡作響,白茫茫的一片,他的目光隻是單純的聚焦在一個地方,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
就宛如一隻待宰的羔羊。
就在這時,周興空洞的瞳孔中突然印出了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隻幼小的黑兔從血霧中冒出了一個頭來,嬌小的兔耳不停地搖晃,三瓣嘴嗡動著似乎在說什麼。
但是周興並不能聽清她在說什麼,反而背後遙遙傳來了薛盛陰森的聲音:
“把項鏈還給我,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周興遲鈍地緩緩低下頭去——
有一道血霧彙聚成了一柄劍的形狀,正直直的頂在他的胸口。
仿佛隻要一聲令下,就能隨時穿過他的胸膛,刺破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