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二娘同陶婆子互相看了眼,“不瞞曹婆婆,這東西其實就不多,原先有十瓶,我姐夫賣了五瓶給了來城裡的客商,就剩下這五瓶了,賣完了也就沒了。”
“不過曹婆婆要是都能拿下,我們送婆婆一瓶清涼花露。這東西好用得很,防蟲解毒、清涼避暑……”
於二娘說著又拿出了一瓶花露水,打開來給曹婆婆聞了聞,又詳細地說了用法。
曹婆婆還真心動了。
她家裡孫男孫女不少,到了夏天小肉皮子嫩,被叮得哇哇直哭。
當即拍板,把五瓶香精全都收了。
這回她就不提什麼幫忙出手的話了。
反正她一口價收了,賣多了也是她的本事。
何況還能白落一瓶子清涼花露呢!
“那什麼口紅又是什麼?”
於二娘就從隨身的小布包裡拿出一個指節長的黑色管子,輕巧地打開了蓋子,一手托底,一手兩指捏著管身,不知怎麼一旋,那管子裡頭就出來了一點紅色尖尖。
於二娘拿給曹婆子看,曹婆子身子不自覺地前傾,兩眼盯緊了那紅色尖尖。
“曹婆婆請看,這是個機關……”
於二娘再往後旋,那紅色尖尖就又收了回去。
看到曹婆子那驚訝的模樣,於二娘倒有點微妙的小快樂。
畢竟,她和陶婆子兩個剛拿到手的時候,在後院也是為這個小機關驚喜不已。
陶婆子甚至還因為試了好幾次,有一次旋出來了一大截,卻縮不回去了,懊惱不已,要第二天灰溜溜地拿著去尋姐夫,姐夫也是費了一番工夫,這才把口紅恢複了原樣。
“這紅色的就是番邦的胭脂。”
曹婆子哦了一聲,身子又坐了回去。
嗨,她還當是什麼呢,原來就是胭脂而已,不過是裝進了小管子裡頭,又搞了個小機關嘛!
“但番邦的胭脂跟咱們這裡不同,曹婆婆一試就知道了。”
曹婆子微微驚了下,“我一個婆子,怎麼好試這年輕婦人用的?”
於二娘一笑,把從姐夫那兒聽來的話又加點工說了出去。
“一個年紀有一個年紀的用法,曹婆婆請看……”
於二娘又招招手,陶婆子上前兩步,充當了無情的展示工具。
“我家這位陶婆婆,平時什麼活都做,風吹日曬的,看上去就像是尋常人家的年長婦人一般。”
“但若是上點口紅……”
於二娘是來推銷的,自然大有準備,拿出一個小刷子來,從口紅上掃了兩下,再塗到了陶婆子嘴上。
她的手本來就巧,再加上這兩日天天拿陶婆子練習,早就輕車熟路,給陶婆子化好了嘴唇,還在手背上點了兩點,指腹沾這兩點在陶婆子兩腮上輕搽……
瞬間陶婆子看上去就是紅光滿麵,神彩熠熠的了。
曹婆子瞪圓了眼睛。
好家夥!
還能這樣!
再聽到於二娘說要給自己試試的時候,就咳了一聲,答應了。
雖然麵上表現得雲淡風輕,卻又看了身邊的婆子一眼,“去拿鏡子來。”
曹婆子年輕的時候守寡,還要養大五個孩子,很是操勞,彆說給臉上搽脂抹粉了,就是飯都未必能吃得飽。
也就是後來日子好過了,家裡也用得起下仆了,這才比從前講究,也能用得起桂花油和麵脂了。
但她再怎麼享受,也沒想過自己一把年紀了,還能裝扮起來!
由著於二娘在她臉上塗塗抹抹完畢,再一照鏡子。
曹婆子盯著鏡子裡的婆子,這婆子氣色紅潤,眉眼精神,確實跟早起照鏡子時大不一樣了。
這東西叫啥來著?
口紅?
老娘可愛死它了!
如果此時在這兒推銷的是江易的話,肯定一點也不稀奇。
唇膏口紅這種化妝品的一大消費人群,就是中老年退休阿姨啊!
阿姨們有錢又有閒,消費水平比那些剛工作的小姑娘們可強多了。
跳廣場舞、去旅遊、拍短視頻,哪一樣不需要眉筆與口紅呢?
“這口紅,一支多少銀子?”
她一開口問的就是多少銀子,而不是多少錢。
可見下意識裡就覺得這東西絕對不會便宜了。
不是那種三十幾文的盒裝胭脂能比得上的。
“因這也是稀罕物,三兩一支。”
於二娘說著這般高價,其實自己也有點心虛,但還是理直氣壯地接著道,“這次我帶了五個顏色,有粉紅,正紅,檀紅,珊瑚紅,櫻桃紅,正可因人而宜……”
於二娘和陶婆子離開曹家的時候,懷裡的錢袋裡,就裝了六十來兩的銀子。
雖然這六十兩裡頭,有三個小金錠,一個是十兩銀子,減輕了不少重量,於二娘還是覺得沉甸甸的,一路走得飛快,生怕碰見搶劫偷盜的。
陶婆子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地,十分緊張。
她就心癢癢的,她那隻用過的口紅,居然正經的值三兩啊!
而且曹婆子還說了,這樣的貨,隻要還有,她都要!
“二娘子,你說我一個老婆子也不用打扮,要不我把我那支也……”
她就用了一下下,稍微擦去一點,也看不大出來,再說還可以稍微便宜一點嘛!
她是真想要抱著銀子睡覺的快樂啊!
於二娘就笑了,“陶婆婆,姐夫難道會少了咱們的?”
光是提成就有三四兩呢!
哪裡用得著這麼心急火燎地掙銀子呢?
說著話就到了柳樹斜街,眼看著街口有個人,她還愣了下,再一細看,居然是江易。
她這一路提著的心,可就放下了。
在於二娘達到交易的時候,江易就收到了三萬多的綠葉幣。
對於江易來說,掙到銀子的快樂,可遠遠比不上掙到綠葉幣的快樂。
他一激動,想到於二娘她們身懷巨款,就關了鋪子,到街口來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