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南瑜抱著蕭以星走向薑沐言的步伐一頓, 清冷眸子略顯驚詫的看著薑沐言。
薑沐言自知失禮,心下懊惱了一瞬。
她怎就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口?
“我……”薑沐言想一筆帶過掩飾過去。
“我……”蕭南瑜想解釋。
“爹爹翻過呀。”
然而蕭以星的聲音比他們快一步響起。
她濕漉漉的乾淨大眼看看薑沐言,又看看抱著她的蕭南瑜, 小臉兒一本正經道:
“娘不讓爹爹回房的時候, 爹爹就是翻窗進的,我看到過。”
蕭南瑜:“……”
薑沐言眼角抽了一下, 她真的是……算了算了。
“舟舟的手受傷了,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或者你要帶他出去看大夫?”
再次開口的薑沐言,默默地轉移了話題。
蕭南瑜的目光立即轉向蕭以舟。
“爹爹。”蕭以舟靠在薑沐言懷裡,小奶音輕輕喚著蕭南瑜。
“怎麼弄傷的?傷口深嗎?”
蕭南瑜挺拔的身影幾步挪到薑沐言麵前。
“我拆開布條看。”薑沐言道。
蕭南瑜將蕭以星放到她身旁的軟榻上坐著,又伸手去抱她懷裡的蕭以舟。
他俯身靠近之時, 薑沐言聞到了他身上的清冽氣息。
陌生的男子氣息強勢闖入心肺,薑沐言微微一怔,旋即白皙耳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暈染上了一層緋紅,白裡透紅的紅比胭脂紅還嬌豔。
薑沐言連忙屏住呼吸,微微偏開頭, 躲避正麵俯身下來的蕭南瑜。
她杏眸半斂, 直到懷裡一空, 蕭南瑜抱走了蕭以舟,她才回正了臉龐,但眼簾依然微微垂著。
蕭南瑜似乎在查看蕭以舟的傷, 她沒抬眸去看。
片刻後, 蕭南瑜抱著蕭以舟在軟塌另一側坐下,兩人中間隔著一個小幾,她才算是稍稍鬆了口氣。
剛才那一瞬間, 俯身下來的蕭南瑜靠得太近了。
就是陸承彥,她也沒有離得那麼近過。
還有上一次在梨園,她和蕭南瑜還一不小心碰頭了。
雖然都是意外,可薑沐言卻也在心裡提醒自己,往後這種意外,可不能再有了。
若被人瞧見,就算她和蕭南瑜之間沒有兩個小孩,也是說不清的。
蕭南瑜修長的手掌托著蕭以舟的小手,仔細查看著。
見白布條沒再往外滲血,估摸著是止住血了,他便沒拆開來看傷口。
“就等大夫來吧。”蕭南瑜輕輕放下蕭以舟的小手,轉頭對薑沐言道,“帶出門去看大夫,太冒險了。”
“嗯。”薑沐言點頭讚同。
能不出門就不出門,誰知道出去會不會遇到熟人。
剛點完頭,她又對蕭南瑜道:“不要讓大夫看到兩個孩子的臉。”
“好,放心。”蕭南瑜頷首。
關於孩子的簡短對話完,兩人就陷入了沉默,一時沒話說了。
薑沐言不能在四樓留太久。
在離開前,她想到蕭南瑜在天字一號房突然離開,還從三樓一躍而下追人追出了聚仙樓,便道:
“你去追人,追到了嗎?”
蕭南瑜回來的挺快,薑沐言不確定他是追到了人,還是無功而返。
“嗯,抓到了。”蕭南瑜望著她清亮的杏眸點頭。
“那人就是你要找的胡珣?”
薑沐言倒也不是刨根問底,純粹就是隨口一問而已,否則兩人乾坐著也是有點尷尬。
“嗯。”蕭南瑜再次頷首,並叮囑道,“往後在京中,你若遇到行徑怪異之人,切記小心行事,他們可能不是大燕人。”
薑沐言自幼在京中長大,連祖籍之地都未曾回去過。
她一聽蕭南瑜這麼說,神色便凝重了起來,擔憂道:
“莫不是京城要亂了?”
聽蕭南瑜的意思,和胡珣一起赴京之人,人數不少。
大量的他國人士隱藏身份進入大燕京城,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事情。
薑沐言再聯想到,兩個孩子口中所說,她明年會嫁給蕭南瑜之事,越發覺得京中要有大事發生了。
畢竟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她明年及笄,得過兩年才會嫁給陸承彥。
又怎麼會明年就急匆匆出嫁,嫁的還不是定親的陸承彥,而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蕭南瑜。
“我也說不準。”蕭南瑜的神色也有些凝重,見薑沐言憂心忡忡的模樣,他又寬慰道。
“你莫要擔心,若情況不好,我會提前告知你,你就安心待在相府,隻要不出府,怎麼樣都不會波及到你。”
京中若真的亂起來,女子隻要不出府,一般都不會有事。
薑沐言搖頭道:
“我不擔心我自己,我出府也不會去危險的地方,我擔心的是我爹。”
當朝丞相薑文櫆,說實話,官聲褒貶不一,總得來說並不是很好。
京城一旦亂起來,薑文櫆身為丞相,很難不受到波及。
且薑沐言認為,也隻有她爹出了事,她的親事才會出現大變故。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個人很難改變自己的親事。
就比如她現在跑到她娘和爹爹跟前說,她心悅蕭南瑜,想要嫁給蕭南瑜。
不論是相爺薑文櫆,還是丞相夫人陸巧,都絕不可能替她退了陸家的親事,讓她嫁進鎮國公府。
薑沐言無意識的攥緊了手帕。
她似能預料到,薑家在不久的將來,會迎來一場巨大的風浪。
蕭南瑜知曉薑沐言的擔憂。
當朝丞相是個權臣,蕭南瑜即使駐守邊關多年,亦對薑文櫆這個名字不陌生。
“你不必過分擔憂,相府定會沒事的。”
蕭南瑜見蕭以舟朝茶杯伸出了小手,他一邊安慰著薑沐言,一邊端起茶杯,遞到蕭以舟的唇邊喂他喝水。
他語氣篤定,似知曉什麼內幕,薑沐言忙追問:
“蕭大公子,你可是知曉相府什麼事?”
蕭南瑜抬眸看向神色略焦急的薑沐言,他等蕭以舟咕嘟咕嘟喝完水,放下茶杯,才對她道:
“相府之事我並不知。”
失落之色自薑沐言臉上閃過,原來不知。
相府到底會發生何事?
“他們兩個四歲了。”蕭南瑜指了指兩個小孩,對失落的薑沐言道,“他們是知道相府的,至少說明幾年之後,相府依然存在,你爹肯定沒事。”
蕭以舟和蕭以星四歲之時。
他們口中的太公,也就是鎮國公已經去世了。
而丞相府,依然是薑沐言的娘家,這就說明六年後的薑文櫆還是丞相。
就算胡珣之事真的在京中引起動亂,且波及到了丞相府,肯定也動搖不了薑文櫆的根基。
相府和相爺都會安然無事。
薑沐言心神一凜,朝蕭以舟和蕭以星看去。
是了,她怎沒想到這層。
若他們真是她的孩子,那他們口中之事,定然也是真的。
相府還能□□好些年,她爹沒事。
“若相府無事,那出事的便是……”
鎮國公府四個字,薑沐言沒有說出口,但兩人目光一觸上,蕭南瑜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否則你與我不會無緣無故走到一起。”薑沐言耷拉著清瘦肩膀道。
可鎮國公府出事,怎麼會把她牽扯進去呢?
她爹跟鎮國公府似乎往來不多,更不是交情深厚的世交。
鎮國公府出再大的事,按理說都影響不到相府才對。
且鎮國公府若出事,她爹還把她嫁進鎮國公府,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裡推嗎?
還是硬生生把她和陸承彥拆散,再推她進火坑。
她爹那麼疼她,不可能這樣害她。
薑沐言想來想去,怎麼都想不通。
蕭南瑜也一直在琢磨,為何他和薑沐言會走到成親那一步。
他思來想去,因鎮國公壽數隻有幾年的緣故,也覺得事情應該出在鎮國公府。
可鎮國公府都出事了,還能有閒心去和陸家搶親事,讓薑沐言嫁他?
蕭南瑜也是想不通。
“隻能是走一步算一步,小心謹慎些了。”神色清冷的蕭南瑜微微歎氣。
這個話題每次一聊起,兩人都神色凝重,心情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