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抹意外,卻如活靈活現的小兔子一般,在他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薑沐言蹦蹦跳跳的蹦到拔步床前,撩開床帳紗幔。
蕭南瑜手腳僵硬的扶她坐下。
他耳根依然很紅,好在薑沐言的夜視能力沒他好,沒看到他不同尋常的耳朵。
薑沐言剛在床榻邊緣坐好,抬眸就看到蕭南瑜突然蹲了下去。
他就蹲在她麵前,眼睛看著她的腳,還伸出了手。
“彆!”
薑沐言見蕭南瑜伸手想抓她的腳,忙縮腿藏起玉足的同時,還伸出阻止他的手。
蕭南瑜似乎想看她崴傷腳的情況,但這真的不合適。
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怎能讓一個外男抓著玉足細看。
被攔住的蕭南瑜,抬起頭,黑眸定定望著她:“你受傷了。”
受傷便該及時處理。
“不打緊,我明日再讓大夫看傷,你先起來。”
薑沐言為了不讓蕭南瑜碰她玉足,一邊恪守底線的她,一邊不顧男女大防,小手抓著蕭南瑜手臂,用力扯他起來。
她那點力道又哪裡扯得動蕭南瑜,隻不過蕭南瑜見她不願讓他碰,便順勢站起了身。
“不要拖到明日,等我走後,你便讓府醫過來給你看看腳傷。”
蕭南瑜站在床榻前,對薑沐言道。
薑沐言點了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的意思。
她現在更關心的,是嚇到她,並害她崴到腳的事情。
“蕭大公子,你夜闖我閨閣,不會是要告訴我,大皇子求賜婚的女子……”薑沐言心緒複雜又難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是我吧?”
蕭南瑜看著震驚又難以接受的薑沐言,同樣心緒複雜的肯定道:
“就是你。”
薑沐言指著自己的細指無力垂下。
大皇子?
為什麼呀?
她與大皇子並非不相識,可大皇子從未對她表示過心悅之情。
為何會毫無征兆的突然求聖上賜婚?
這不對勁,有陰謀?
“有陰謀?”薑沐言抬眸看向蕭南瑜,將自己心中的猜想詢問了出來。
“估摸著是,是何陰謀現下還不知,但你不必太擔心,聖上並未同意賜婚。”
蕭南瑜凝視著坐於床榻上的薑沐言,暗暗後悔自己沒有一開始就講清楚。
否則她也不會心急下床,繼而崴到腳。
“並未同意。”薑沐言琢磨著蕭南瑜的用詞,追問道,“那聖上可有拒絕?”
“……也並未拒絕,按下不表了。”
蕭南瑜抿了抿唇,這也是他擔心的一點。
聖上並沒有急著賜婚,估計是要問問丞相薑文櫆的意思。
若丞相有心攀高,將薑沐言送入大皇子府,薑沐言的親事可就變得更複雜了。
因為蕭以舟和蕭以星的突然降臨。
蕭南瑜和薑沐言心裡都清楚,他們兩人最後很有可能會走到一起。
可在他們成親之前,還有一個陸承彥擋在兩人中間。
但誰又敢肯定,除了陸承彥之外,就沒有其他男子了呢?
現在不就又蹦出來一個大皇子。
“天呐,怎麼會這樣?”
薑沐言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太陽穴。
她和陸承彥的牽扯還沒掰扯清楚,大皇子怎麼也來湊熱鬨了。
“此事還未有定論,你莫太著急了,我隻是告知你一聲,讓你心裡有個底。”
蕭南瑜聽聞此事之事,也是有些頭疼。
大皇子二十有一,雖然大皇子府還未有正妃,可大皇子前兩年便迎娶了一個側妃過門。
現下,大皇子的庶長子都能走能跳了。
大皇子妃這個位置,不論誰去坐,入了大皇子府,前頭有一個已經生下長子的側妃,正妃的位置坐得肯定不會多舒坦。
“就是未有定論才讓人揪心。”薑沐言愁眉苦臉道,“大皇子以往也不怎麼拿正眼瞧我,突然求賜婚,肯定不是衝著我來的。”
不是衝著她,那是衝著誰?
她爹丞相?
“此事你可以與相爺談談,若相爺有意讓你入皇子府……”
後麵的話,蕭南瑜沒有說下去,他希望不要。
“不會的。”薑沐言堅定搖頭,“爹爹不會讓我嫁與皇子的。”
大皇子、二皇子、皇子都已成年,奪嫡這個漩渦,鬥爭得一年比一年激烈。
至尊之位一日未曾定下,任何一個皇子,連帶著皇子府的諸人,都有可能跟著葬身於奪嫡漩渦中。
她爹爹不會讓她去冒這個險。
蕭南瑜見她搖頭搖得這麼肯定,加上相爺極寵愛自己嫡長女的傳聞,他便稍微放心了些。
聖上雖未有定論,但相爺若不想薑沐言嫁給皇子,薑沐言應該是不會入大皇子府的。
“既不會,你便不要太憂心了,涉及你的終身大事,你爹爹會替你處理好的。”蕭南瑜安慰道。
薑沐言默默點頭。
對,爹爹肯定比她更早得到消息,沒有來告訴她,應該是沒什麼大礙。
將這件事先放一邊,薑沐言看向蕭南瑜:
“你夜闖我閨閣,就隻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
她的潛台詞有些明顯,顯然是在說,大可不必這樣。
大皇子求賜婚想娶她確實令她震驚,但和這個消息相比,蕭南瑜夜闖她閨房,更讓她震驚,以及難以接受。
這要是一個不妥當,被人瞧見他闖入她閨房,或者被人看到他深夜從她閨房出去。
她的清譽一樣會被毀得一乾二淨。
“非也。”
蕭南瑜看著恬靜坐於床榻的薑沐言,視線凝在她清豔絕美的小臉上,不太敢往她脖子下麵瞧。
她蹦躂到床榻邊那幾步路,領口稍微有些鬆散開了。
可蕭南瑜不敢提醒她,隻能儘量不看她,或隻看她的臉。
“本想問你,後日我要帶兩個孩子去京郊遊玩,你可要去的。”
蕭南瑜喉結翻滾間,清冷的聲線不知是否因黑夜的原因,比往日要顯得低沉暗啞一些。
他凝聚在薑沐言臉上的視線,驟然落於床前腳踏處。
“你腳傷了,怕是想去也去不成了。”蕭南瑜的語氣隱隱有些低落。
京中人太多了,蕭南瑜不敢帶著兩個孩子在京城中招搖過市。
但京郊人少,去稍偏僻一點的地方,避著人一些,帶兩個孩子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否則終日將他們關在梨園裡,蕭南瑜擔心不利於兩個孩子的茁壯成長。
“……”薑沐言猶豫了,沉默了。
去京郊得去一整天,她不知能否順利出府。
而且她漲疼漲疼的腳踝確實也影響出行。
“後日我看情況再決定去不去吧,你們去京郊何處?”
薑沐言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一口應下,給自己留了個退路。
“郊外……”蕭南瑜張嘴剛說了兩個字,耳朵微動了動,忽然看向朝著院中的窗欞,低語道,“你的丫鬟要回來了。”
薑沐言嚇得一下坐直了小身板,左看又看腦袋轉得飛快,試圖在自己閨房中找一處安全隱蔽的地方,將蕭南瑜給藏起來。
蕭南瑜抬頭看了看屋頂房梁,正要一躍而上,做一回梁上君子。
“來不及了,藏床上吧。”
心急如焚的薑沐言,小聲催促著,並伸手一把抓住了蕭南瑜的腰間玉帶。
她借著坐在床沿的姿勢,扯著蕭南瑜的玉帶就往她身後的床榻上拽。
蕭南瑜在聽到‘床上’二字時,就驚了一驚。
驚愕時腰上被猛然一拽,且他又不太敢反抗薑沐言,怕自己反手一擋不小心傷到她。
於是乎,他被薑沐言拽得一下撲進了床帳紗幔,倒在了她柔軟馨香的床鋪上。
“……”蕭南瑜整個人都懵了。
“腿收進去。”
薑沐言拍了下蕭南瑜露在床幔外的腿。
“……”沉默不語的蕭南瑜立即縮了縮腿。
薑沐言扯著紗幔快速整理了一下,讓一切如常,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在紅桃穿過廊廡,打簾進入上房之時,薑沐言不放心的回頭看向床榻內的蕭南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