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是誰亂了心(2 / 2)

薑文櫆人至中年,當年被公主一見傾心的俊美容顏不減當年,多年官場沉浮練就出的成熟與穩重,更是增添了他的人格魅力。

還走在院中青石路上的薑文櫆,聞聲抬眸,望著窗欞內的長女溫文爾雅一笑。

“紅桃,扶我起來。”

行動不便的薑沐言麵露欣喜,忙喚著貼身婢女紅桃。

她等了兩日,爹爹總算是來看她了。

薑沐言能猜到一些,爹爹此次前來,估摸著是大皇子的事要和她說一說。

雖說薑沐言認為,她和大皇子的親事成不了,但心底裡隱隱還是有些擔憂。

大皇子畢竟是皇家子嗣,若他執意要娶,聖上就遂了他的願呢?

一個小丫鬟站在扶搖閣上房的門口,畢恭畢敬的替相爺掀開了門簾。

薑文櫆跨進上房,見他的嫡長女已從臨窗軟榻處挪了出來。

“腿腳不便便好生躺著,挪出來作甚。”

薑文櫆嗓音溫醇,朝著自家長女走去。

“躺了一日都躺了,爹爹來了,女兒自要出來相迎。”

薑沐言站不穩無法行禮,端坐於座椅上,衝著爹爹乖巧甜笑道。

薑文櫆於上首右側的座椅坐下。

紅桃端著黑漆描金的托盤及時上茶,在薑沐言和薑文櫆中間的桌幾上上了兩杯茶,隨即又默默退至一旁。

“你傷可好些了?還疼嗎?”薑文櫆扭頭詢問著他疼愛的嫡長女。

“還有些疼,但比昨天好多了。”薑沐言回答道,又裝著不知大皇子之事的樣子,淺笑著問道,“娘說爹爹近日忙得腳不沾地,今日爹爹怎有空來看望阿言?”

薑文櫆看著語聲嬌憨,跟他撒嬌的嫡長女,輕笑出聲:

“怎的?你受傷,爹爹來看望你,你還不樂意了?”

薑文櫆子女不少,但一個個不論大的還是小的,不論兒子還是女兒,全都懼他。

也就隻有嫡長女,敢在他麵前撒嬌。

“怎會不樂意,女兒是擔心爹爹太累。”薑沐言伸手將茶杯往薑文櫆的方向推了推,“爹爹,喝茶。”

“就你知道疼爹爹。”薑文櫆輕笑著端起茶杯。

他呷了一口茶,這才道明來意:

“爹爹今日過來,是有一事要告知於你。”

薑沐言心裡一緊,猜測是否是大皇子之事。

“爹爹說,女兒聽著。”她乖巧恬靜道。

“兩日前,大皇子求聖上賜婚,想娶你為正妃。”薑文櫆緩緩放下茶杯。

薑沐言不自覺的揪緊了手中帕子,兩隻黑亮杏眸眨也不眨的望著自己父親,靜待他下文。

站在角落不敢發出聲響的紅桃,心驚不已的抬眸看向薑文櫆。

相爺是何意思?

大小姐不是要與陸家表少爺定親了嗎?

若大小姐嫁與大皇子,表少爺該怎麼辦?

“阿言,你想嫁與大皇子嗎?”

薑文櫆看著自己悉心教養長大的嫡長女,忽而問道。

“不想。”薑沐言立即搖頭,搖得異常堅定,語氣乾脆道,“爹爹,我與表哥的親事已私下定下,如何能再嫁與大皇子?這不胡來嗎?”

薑沐言嘴上否定著,心裡卻莫名想到了蕭南瑜。

是啊,她和陸承彥的親事已定下,又怎麼會與蕭南瑜成親生子呢。

“撇開親事先不談,爹爹就問你,單論大皇子此人,你可想嫁?”

薑文櫆微側著身子,定定看著薑沐言又追問一句。

手上還拿著黑漆描金托盤的紅桃,用力抓緊了托盤,指甲都快扣緊托盤裡了。

大皇子雖是庶子,卻占了一個長幼的長,將來亦是有機會登頂至尊之位的。

紅桃擔心,擔心大小姐會貪圖大皇子府的榮華富貴,乃至未來的後宮榮寵,繼而放棄陸家的親事。

“不想。”薑沐言的回答依舊沒有任何的猶豫,秀眉緊鎖,小臉愁苦道,“爹爹,我不想嫁大皇子。”

蕭南瑜和陸承彥兩個人就攪和的她心累不已了,再來一個大皇子,她還活不活了。

且薑沐言一點也不認為,大皇子想娶她是心悅於她。

她在大皇子的眼中,充其量就是一個拉攏權勢的工具而已,若入了大皇子府,餘生她過得必不會幸福。

“不想便不想,你放心,爹爹不會逼你嫁。”薑文櫆溫潤淺笑著安撫道。

有了他這句話,薑沐言便放心了。

可一瞬之後,她又擔憂道:

“可是爹爹,聖上是何意思?大皇子求賜婚,聖上允了嗎?”

“沒允。”薑文櫆搖了搖頭,繼續安撫著薑沐言,“且大皇子現在也不打算娶你了,你放心。”

薑沐言這回是徹底放下心來了。

大皇子不娶了,那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爹爹……”

薑沐言想問一些事,剛開口話頭又突然止住,她扭頭看向角落裡的紅桃,道:“紅桃,你去門外守著,莫讓人靠近上房。”

突然被支走的紅桃不敢多言,福身一禮便退出了上房。

房內無人,薑沐言直接詢問道:

“爹爹,大皇子為何突然想要娶我?是衝著您來的嗎?”

“非也。”薑文櫆也不瞞著薑沐言,坦言道,“是衝著承彥去的。”

薑沐言蹙眉:“怎又與表哥牽扯上了?”

薑文櫆解釋道:

“大皇子並非真心想娶你,他入宮求賜婚一事傳出後,承彥親自登門去找了大皇子,隨後大皇子便入宮陳情,說他並不知曉你與承彥已定親之事,還說他並無橫刀奪愛之意,聖上也沒追究什麼,找為父入宮問了問,此事便也就過去了。”

薑沐言這才知道,原來大皇子求賜婚一事後,陸承彥還親自去找了大皇子。

皇子,天潢貴胄。

若真的想娶誰,又怎會因為對方有一個還未正式定親的未婚夫,且未婚夫登門陳情,就大氣後退打起了退堂鼓。

薑文櫆見她沉思,輕輕點了一句:“阿言,你與承彥定親之事,你猜大皇子是真的不知曉嗎?”

薑沐言瞬間醍醐灌頂。

“爹爹。”薑沐言抬眸看向薑文櫆,“你的意思是,大皇子故意求賜婚,待表哥登門找他後,又入宮陳情,其實一切都是做戲,隻是為了賣表哥一個人情?”

薑文櫆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輕輕頷首未語。

薑沐言深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覺得自己的腳白疼了。

大皇子做戲,嚇得她驚魂未定崴到腳,她招誰惹誰了。

“表哥還未入仕,大皇子就兜這麼大一個圈子,急著拉攏表哥。”

薑沐言心裡清楚一些,要拉攏一個人,肯定是趁他羽翼未豐的時候最好拉攏。

二皇子也是一樣的打算,早早就試圖拉攏陸承彥了。

可她腳還疼著呢,想想就鬱悶。

拉攏就拉攏嘛,拉她入局做什麼,害得她崴到腳,連京郊遊玩都去不了。

“你表哥驚才絕豔,有腦子又有手腕,父親又是吏部尚書,仕途定然是順風順水的,拉攏你表哥也是在拉攏你舅舅,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想往六部安插人手,若你舅舅肯幫忙,他們行事自然要方便得多。”

薑文櫆並不希望自己的嫡長女,長大後做一個無知的後宅婦人。

是以從薑沐言年幼,還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他就偶爾會與她說一些無關緊要的朝堂之事。

久而久之,薑沐言的眼界格局自然就比後宅中的女子開闊一些。

“爹爹,大皇子此次賣了個人情給表哥,是想讓表哥做什麼?”

薑沐言的杏眸染上了一絲憂心。

陸承彥那麼聰明的一個人,肯定也知道自己被大皇子擺了一道。

可為了她,為了他們的親事,他估計是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忍下了。

“也不算什麼大事,大皇子的生母宜貴妃,十日後要在宮中舉辦賞花宴,邀請了京中不少貴女與公子,大皇子也給你表哥遞了張帖子,你表哥自然不好拒絕。”

薑文櫆說著,從袖中掏出了一個紅彤彤的精美帖子,遞給了薑沐言。

“我也要去?”

薑沐言接過帖子,還未打開先問了一句。

單純隻是賞花的話,確實不是什麼大事。

可薑沐言擔心的是,大皇子大費周章折騰了一通,就為了邀陸承彥賞個花這麼簡單?

入了宮不會出什麼事吧?

“大皇子邀了你表哥,自然不會落下你,且大皇子是真的要娶正妃了,宜貴妃此次舉辦賞花宴,就兩個目的,一給大皇子選正妃,二是給三公主找駙馬。”

薑文櫆解釋完,又寬慰著薑沐言:

“不管是娶正妃,還是尚公主,都不會落在你和承彥的頭上,你就放心去吧。”

“可是爹爹。”薑沐言還是擔心,“大皇子折騰來折騰去,就為了邀表哥賞花?宮內不會有什麼陰謀在等著表哥吧?”

“大皇子是要拉攏你表哥,他若用陰謀陷害你表哥,隻會將你表哥推遠,甚至推到二皇子身邊去,大皇子不會做這種傻事,但……”

薑文櫆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

他這一停,薑沐言的心也跟著提起:“爹爹,但什麼?”

“聽說宜貴妃很欣賞你表哥,但大皇子求賜婚這事一鬨,宜貴妃定然也知曉了你和承彥的親事,大皇子沒有拆散你和承彥的意思,宜貴妃自然不會再考慮讓承彥尚公主。”

薑文櫆又繼續寬慰道。

薑沐言點點頭,表示了然於心了。

賞花宴之前的十日,薑沐言都安安心心的待在府中養傷。

好在傷勢不算嚴重,在賞花宴這一日,她已能落地行走。

皇宮宮門前。

不少貴女是和手帕交,或是自家兄弟姐妹一起來的。

隻有薑沐言和陸承彥是成雙成對出現的。

薑沐言一襲青煙紫繡遊鱗拖地長裙,冰肌玉骨,比清晨枝頭的花苞還要嬌豔幾分,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她扶著陸承彥的手下了馬車,抬眸的瞬間,視線與騎在高頭大馬的英俊少年郎撞在了一起。

意外看到蕭南瑜的薑沐言,不知是心虛還是緊張,虛扶著陸承彥手腕的白皙玉指,不由得微微用力一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