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昏迷的諦九天,師玄靖頗為猶豫不決。
作為正道魁首重霄劍派的弟子,師玄靖的立場與魔修是勢不兩立,麵對這位百分之百是魔修的某人,當前最有效率的作為,就是手起劍落,直接把對方剁了。
可讓師玄靖未審先判,背後傷人,她一時又下不了手。若是雙方堂堂正正對決,她絕不會手軟,但殺一個昏迷不醒的人,不符合她之原則,完全違背了她的本心。思慮良久,糾結不定的師玄靖最後決定,先將人綁了再說。
剛俯下身伸手觸碰到那人手中緊握的金劍,師玄靖便察覺不對,原本昏迷之人倏然睜眼,一掌拍向她。
師玄靖避之不及,隻得回掌以對,掌力對撞之後產生強大靈壓,衝撞之下將兩人斥開。師玄靖退開幾步,諦九天翻身滾了兩圈,也立定站穩。
“嘖,”諦九天嫌惡地望了一眼在地上滾過的衣服,才看向師玄靖,“沒想到重霄劍派的弟子,也是暗中偷襲的小人,你等正道果真都是裝模作樣的假道學。”
師玄靖手按在劍上道:“我若想殺你,早就殺了。”
諦九天冷哼一聲,不再多言,心底倒也明白,若師玄靖早有殺他之意,也不會有機會讓他醒來逞口舌之利。
他環顧了一圈周圍,驚訝地發現在一個石窟地道裡,“我們如何過來的?”
“不知……落進湖中之後,再醒來便是在這兒了。”
師玄靖見他沒有打鬥的意思,握劍的手鬆懈了幾分,倒不是她怕了與諦九天戰鬥,實在是石窟狹隘,其上又不知有多深,他倆一旦打起來,幾乎立即就能引起洞窟坍塌。
諦九天摸了一下頂端石壁,若有所思,“是乾的……這定然不是在水底。”
師玄靖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若是他倆是被卷入了湖底密窟暗道,因有水流在側,暗道的石壁必然是潮濕的,既然石壁是乾的,則說明他們已不在湖底,“莫非湖底有傳送陣法,將我們傳送到了其他地方?”
諦九天眸色陰沉了一下,他與紫姬在湖邊盤旋探查許久,就是為了尋找先祖洞府所在,未曾料到紫姬沒進來,陰差陽錯下竟是他與這位重霄劍派的女劍客一同進來了。
感受到一閃而逝的殺氣,師玄靖心中暗自警惕,表麵卻詳裝無事地提議:“此地前路未知,我們暫且休戰如何?”
想到祖訓裡那語焉不詳的“乾坤相濟,陰陽相生……缺一不可”的字樣,諦九天按捺下殺意,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好啊,既然身為正道仙子的你都這麼說了,本少宗主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暫時與你和平共處。”
“正道仙子”四字,他念得怪聲怪氣,濃濃的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師玄靖秀眉一蹙,“叫我師玄靖便是。”
“哦~原來是師仙子啊,”諦九天挑眉一笑,“玄靜守真,真是好名字!”他指著自己,言語間頗為自負道,“本少宗主,諦九天。帝言之諦,九重天之九天,你給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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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重明抱劍靠在樹乾上,靜靜地守護著屋中療傷之人。
他手中之劍早非父母所鑄的重明劍,重明劍作為他境界淺薄時習練之用,雖再三熔煉加強過,但還是在某次的戰鬥中斷裂成兩截。他如今所用之淩霄劍,是大師姐費力尋到極為罕見的紫霄霆風石後,親自下爐為他打造的。
他曾經對著淩霄劍發過道心誓,此生為守護所親所愛而出劍,但無論是親如姐弟的大師姐,還是情深刻骨的……他什麼都沒有留住。
那時,麵對宗峰主的問罪,指責他勾結魔教妖女,心喪若死的他不言不語,任三師弟魏雲舟和小師妹宮玄妙再三求情,暗示讓他辯解,也絲毫不為所動。
回想起當初,一切孽緣的開端都始於那次救錯人。
若是沒有紫嬈那次錯手,或許一切都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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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師姐保命氣罩內的鳳重明,剛準備運起絕式,便覺一陣天旋地轉,頭暈目眩,再一眨眼,他已經身在湖畔。
麵對洶湧拍來的湖水,鳳重明迅速將劍往地上一插,支起護身氣罩,將救他之人往地上一撲,甚至來不及看清此人是誰。
幾十丈高的巨浪當頭拍下,幸而鳳重明這招玄劍化生已得師姐七八分火候,氣罩防護住的麵積雖小,卻能堅持住幾息時間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