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臟死了?
我是多臟了,若非我一個個去試,又如何知道誰有真心,誰能陪一個爛瘸子度此餘生?
你說我臟,你嫌我臟!
難不成……我真的臟……
尉遲瓔的臉色不好看了。
他喃喃自語,“我真的臟了?”
一旁等他回去的小侍女茫然,“侯爺,您早上才擦過身的。”
*
出了侯府,姬洵不想直接回宮。
來都來了,在外邊遛遛。
馬車上空置,隻剩下一堆東西。
小福子和蕭啟胤下了馬車陪著他走,幾人從熱鬨繁華的街邊,走到西城區的一座橋前。
姬洵被跟得有點膩了,他指了一下橋頭的位置,“朕去上麵吹會兒風,你們不許跟,半個時辰,朕下來找你們,聽懂了?”
小福子連忙道,“這外麵可……”
蕭啟胤扯住了小福子,“臣明白,我等在這裡等陛下。”
春衫儘薄,遇到風吹便如水袖,輕飄飄地墜向姬洵的身後。他望著江的儘頭,所見是金波粼粼,視線拉近,一個他極其眼熟的身影在往這邊走來。
姬洵沒想到會在街上,遇到蕭崇江。
他興趣十足地看著那越來越近的身影,然後在蕭崇江的頭頂,他什麼都沒看到。
空無一物。
姬洵:‘你又bug了?’
【經檢測,並非係統bug】
【蕭崇江作為原作設定的最終反派,該角色的好惡不在係統的統計範圍內,但此人為高危重點標注,無需陣營劃分,請宿主遇到後注意遠離,不要與之產生多餘的接觸】
姬洵明白了。
那他按係統的話反著操作就可以了。
於是姬洵站在石橋上,他單手撐著側臉,笑著對橋下的人打招呼,
“蕭將軍,好巧啊。”
蕭崇江目光倏地抬起,凝在那橋上人的臉上。
——不久前見過的,芳歲帝,姬洵。
隱瞞身份,將他一番戲耍的人。
正活生生站在他的眼前。
眼波多情,顧盼生輝,腰窄膚白,笑意輕輕。那人站在橋上,柔情幾乎是一瞬間,隻專注地傾灑給了蕭崇江一人。
蕭崇江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從橋下緩步走到姬洵的身邊。
他緩慢地說,“臣蕭崇江,見過陛下。”
姬洵訝然地挑了下眉,沒想到被認出來了。
不過本身也不是多麼精心巧妙地一場局,隻是打蕭崇江對於
京中局勢不熟悉的信息落差,被認出來也不奇怪。
他半點不慌,當即換了個計劃繼續推進,玩笑一般開口,
“將軍,在外彆太拘謹了,更何況朕怎麼看,你都不是將這些俗物放在心上的人。”
蕭崇江意味不明地反問,“陛下不介意?”
“我介意什麼?”姬洵掌心的魚食撒了下去,一群胖墩墩的錦鯉浮上來,爭搶著吃食。“今日不是你我二人初見?”
這是抹消了當日山洞裡兩個人有過的摩擦,也間接饒過了蕭崇江犯上的罪。
蕭崇江原也是如此打算,再見隻作君臣,不談其他。
可眼前人,先前還渾身發軟被他擁在懷裡,此刻卻薄情地一概不認。
蕭崇江:“臣……”
話語驟然截停。
天子輕撫他的臉,手指伸出來點著蕭崇江的唇,聲音和動作都是輕佻又柔和,“噓,都說了,在外麵你何必拘謹,便是喚我名姓,也不會怪你的。”
蕭崇江克製地抽離半步,“不敢。”
看不透。
姬洵看不透蕭崇江到底是喜歡還是厭惡。
對他的接近沒有絲毫多餘的反應,比溫城壁看著還像修道的,這樣的人最難辦了。
“你貿然回來,除了養傷,恐怕京裡還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你,讓你不得不回來,”姬洵閉著眼思索片刻,“貞國最近小動作不少。”
“養傷是假,為他們入京是真吧。”
蕭崇江沒想到姬洵會關注到這些,他看了一眼天子,天子也在看他。
蕭崇江有很多種否認的托詞,可他最後卻說,“是。”
姬洵微微彎了下唇,看著心情好像好了一些,“前些日子宮裡也有一些混進來的細作,和貞國的妖道有勾結,弄了個什麼迷心藥來迷惑朕,不過裡麵不知被誰替換成了山楂丸。”
於是蕭崇江也笑了,“是臣。”
姬洵:“?”
蕭崇江:“臣提前在他們中間安排了人手,接到消息,他們近日會抵達金雪城,臣憂心其中有人想對陛下不利,乾脆將那一批的迷心藥全部換作了山楂丸。”
姬洵沒想到兩個人素未謀麵之前,還能有這種糾葛,“你要把他們氣死了。”
“陛下如何得知那是山楂丸,莫非奸人的計謀得逞,到底還是讓您吃了?”
姬洵:“……不該你知道的少問。”
蕭崇江渾身的緊繃感突然有了點鬆懈,就像他再怎麼無處下手的一隻刺蝟,此刻已經對著他翻開肚腹,露出柔軟鮮活的一麵,任他揉圓搓扁。
實在毫無威懾力。
蕭崇江問了個稍微出格一些的問題。
“陛下為何不參與朝會?”
“朕不是放權給攝政王了?”姬洵看了一眼蕭崇江,不知這人吃什麼長大,在古代能長這麼高,吸收也太好了。
“你那副將叫什麼來著?以後少到禦前哭窮,瞧你們個個長得,哪裡像被朕餓到了。”
“陛下在朝中,臣才能心安。”蕭崇江這話說得跟哄小孩兒一樣,也是信口就來。
姬洵輕笑一聲,“謊話連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