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洵眼眸半睜,細微的光透過錦帕,他在心底問係統:
‘劇情會因為我的選擇不同而發生變化,那原劇情裡注定會發生的事情,也會因為我的選擇不同,避開它注定的結局嗎。’
【請宿主稍等,係統正在查詢中】
【根據官方答案,係統做出如下回答:是的】
若是姬洵去的及時,疫病便還是可控的。
這件事情他不好和任何人說出來,也不能讓蕭崇江強行派兵圍城。
隻怕事態會更加複雜,難以辨明。
常無恩跪著為姬洵擦拭手臂,他擦得極為仔細,連芳歲帝的指縫也要一根一根清理過,常無恩低聲問:“您在想什麼。”
姬洵伸出手指,點了一下常無恩的額頭,他笑道:“少問。”常無恩尤其不能知道這件事,姬洵沒有掩藏明麵上想要坑害白催客的想法,常無恩估計也是樂見其成。
姬洵:“還有,夜裡少來。”
常無恩不再開口。
白催客卻是聽得清楚,他恍然地看了一眼那如同卑賤奴才的人。
好,好得很,找來找去,原來賊是從裡麵出來的!
擦完了身,姬洵連眼神都懶得施舍給白催客,素淨的腳眼看著要落到地上,常無恩捉住了姬洵的腳踝,默不作聲給陛下穿上了軟襪。
白催客在一邊看這兩人的相處,看得心底長刺,怎麼都不順眼。
白催客的手掌貼不到姬洵的臉,空落落的。
這感覺如同嬌鳳鸚鵡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瞬間,又展翅騰飛到常無恩的手心裡,實在挑釁。
他想像捉嬌鳳一樣將姬洵捉回來。
白催客將手掌按在姬洵的肩膀上,他是習武的人,力氣自然是不弱的。白催客有意抬起姬洵的下頜,給常無恩看那道痕跡,
“皇兄,伺候的時候當心點,我們陛下的頸子上怎麼都給掐出痕了,你不心疼,我還舍不得呢。”
常無恩猝然抬頭,他不必刻意去找,隻見芳歲帝不躲不避,坦然將那一處他自己故意掐出來的痕跡露出來,逗逗沒見過世麵的少年郎不成問題。
可常無恩定然是不會受騙了。
姬洵低下眼似笑非笑,他也不掙紮,反而耐心地問,
“問你話呢,常無恩,怎麼不答?”
常無恩站起身,啪地抽開白催客的手。
殺意就是在一瞬間如同冷水澆灌在白催客的頭上,灌入他的四肢百骸,逼迫他的心緊緊地縮成一團。
在兩頭狼的對局中,隻有狼王才能占據絕對的主導地位。
白催客下意識地後退求全,等他反應過來時,才發現他已經輸了。
他到底是年歲稚嫩,在常無恩的麵前,他的獠牙還不夠鋒利,沒資格窺伺姬洵。
深吸口氣,白催客抬手捂住上半張臉,他沒說話,隻是看了一眼不曾理他的姬洵,一甩袖子離開了這間屋子。
*
這一層很安靜,許是來往的人不多。
姬洵懶懶地靠在床榻上,他渾身的骨頭都像是酥軟的,仿佛坐直了能要了他半條命去。
常無恩半跪下來,捧起姬洵的小腿,不知又要做什麼,姬洵沒管。
冰涼的一節環狀物體靠近了姬洵的腳腕。
姬洵:“?”
姬洵睜開眼眸,他坐起身,隻見常無恩一手捧著他的小腿,一手將一道赤金色的足鈴鎖在了他的腳踝。
哢嗒。
機關落鎖的聲音。
姬洵的腿一動,那東西便向下滑落些許。
“陛下夜裡,不能再給旁人開門了。”
常無恩抬起頭,他的目光是幽深的,隻望得見姬洵一人。他是生得凶惡,性子也不親人,自幼時起便少有人疼他,常無恩從家道中落,身世巨變的漩渦裡掙紮,他唯一的稻草便是姬洵。
他永遠忘不了初見時,姬洵為他披上的衣服。
怪他癡心如累贅,對主子有了念想。
常無恩以為自己能永遠留在姬洵身邊,一輩子都做奴才。
可陛下身邊覬覦他的人,妄圖傷害他的人……
委實太多。
常無恩將手掌落在姬洵的小腿上,他替姬洵揉著腿,食指挑起那赤金小鈴鐺,外形雕刻做蓮藕的模樣,小小一顆,“這鈴兒是空的,不會響起來,但裡麵有一種香味兒,唯有奴才聞得到。”
“您是我一輩子的主子,奴才也想伺候陛下一輩子。”
“您想做什麼都不要緊,奴才都會幫您,隻要陛下不拋棄我,”常無恩輕聲道,“我唯獨不想做被陛下舍棄的喪家之犬,擅自做主給您戴上了,請陛下責罰我吧。”
兩個人距離太近了。
常無恩說請陛下罰,可他行事完全不尊主。
哪裡像個奴才?
以為出了宮裡,他就要受製於常無恩了?
姬洵挑起眼眸,他低低地笑起來。
“好大的膽子……常無恩,你原是一直欺君,還妄圖稱自己是朕忠心耿耿的奴才。”
“常無恩,”姬洵的臉色漸漸冷淡了。“你要罰?”
常無恩頭頂上那代表陣營的線條,扭曲地掙動著,如同一團細黑小蛇肆意橫行,正映襯他的內心,如瘋子的醜惡和狂躁。
奴才扶著主子的腿,試圖將唇靠近那蓮蓬小鈴鐺,他不敢真的碰,如同蛇信觸之即離,“……要罰。”
天子的臉是天生柔美,使得如劍鋒銳的殺意也摻雜了驚心動魄的柔情,
“朕見你赤誠忠心難得,不如罰你剜心剔骨,呈給朕看。”
“不跪恩嗎,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