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江來得實在太慢了。
他都在這兒待了四天。
蕭崇江一個跑馬的人居然落在他身後。
突然那知府開口問道:“聽說是國師大人的藥救了江知州府上的小姐,國師,下官一直聽聞您的威名,如今城內的情況想必這幾日您也看到了。”
姬洵很給麵子:“哦?”
知府不好意思地扶了扶桌,他人清瘦,官服穿在身上都像是大了一號,看著有些落魄的模樣,伏低了身祈求道:“不知可否將藥方子提供出來,救救我蘭荊城中的百姓啊!”
姬洵轉著茶盞的邊沿不說話。
他也沒有刻意去模仿溫城壁的習慣,隻是借溫城壁的身份行事更方便罷了,何況他的誌向並不在於來此救人,或者說救人,隻是他達成目的的一種手段。
可行,可不行。
那知府看姬洵並不回話,他向左右兩人也抱拳行禮,躬身道:“江兄,趙兄二位善人,煩請幫汪某說上兩句!”
江池州坐在右側,他笑了笑,“國師大人的事情,自然要國師做主。”
這藥若是當真落在汪知府他們手裡,回頭拿去倒賣,不知要賺上多少銀錢。
江池州舉起茶盞,“國師大人,請。”
汪知府看江池州,知道此人不肯幫忙,他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那國師。
這國師可能確實是有兩分真本事,他早聽說朝中關於溫城壁的一些猜測和傳言。沒準此人是有一些造反的心思,如今看他在蘭荊城小有進賬,特來招攬也說不定。
更何況來的人是隻身一個,天子遠在金雪城,就算將此人處理了,又有誰能治他的罪?
他越想底氣越足,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這一回語氣倒是稍微強硬了一些,“國師大人,那藥方子留在你手上想來也是沒用的,畢竟您隨時能再做。可是這區區一張藥方對我們蘭荊城及普天之下的百姓來說,那可是救苦救難的藥啊!”
“今日小聚,下官囊中羞澀,隻得設此清宴,不為其他,隻求國師亦是君子,將此藥方提供出來,待我等獻給聖上,昭告天下,功勞自然也是國師大人為主。”
姬洵快要聽樂了。
獻給皇帝,他卻不知麵前坐的人就是皇帝。
先不說藥方子還沒研究出來,他隻是逼迫係統給出了關鍵的藥草信息,就算有了藥方,他還要左手給右手嗎,多此一舉。
這些人心思玩得粗淺,比之京中那群老狐狸要稚嫩許多,但他們的優點也明顯,在本地把持著相當一部分權利,天高皇帝遠,正是如此了。
若是利用好了,這群人倒也可以幫上忙,利用不好,不行就上天子劍吧。
姬洵想得開,他淡淡的開口:“藥方自然可以獻出,隻是如今這方子還需要進一步淬煉,初次服藥隻能
保證暫緩病症,卻不能保證病症痊愈,這一點,江通判也可做證。”
“我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會留在蘭荊城,專為此藥方開爐煉丹,待藥方補全,自然稟明聖上。”
汪知府聽了去,微微笑起來,他撫著胡須,看向身側的趙興。
趙興接收到汪知府催促的視線,忙問道:“那可需要我等配合什麼?”
姬洵仍舊端起了他印象裡溫城壁的作態,人雖然看著懶了一些,卻也都回答了。
“需要你們做兩件事,其一,將當前所有病患集中在一處。”
“其二,我會與這些病患同進同出,同住同行。期間儘量少來打擾我,待事成之後,藥方我自然會奉上。我也會在陛下麵前為各位美言幾句。”
姬洵唇瓣微動,有點想笑,他咬了一下舌尖,忍了。
“美言便不必了,多謝國師大人好意。”那汪知府笑著彎彎腰,又拱了一下手。“國師大人肯為百姓親身關照,下官佩服。城中藥材有何需要,國師儘管開口,下官這便下令,若您需要,開倉隨意取用!”
姬洵今日等待的就是這句話。
達成目的,他直接起身,要儘快去處理疫病的問題,耽擱不得。
”最近雨水多,不知江堤兩邊的防洪之舉做得如何?”他像是隨口聊天一般提了提,人在往外走,顯然也並不是很在意答案的模樣。
未曾料想,聽到了姬洵的這個問題,汪知府的臉色微微一變,但他仍舊笑著,“自然不會有問題,你看城中百姓雖說病著,但每夜裡的晚市及早市卻仍舊正常,商販也在街上未受影響,可見雖然天不憐憫蘭荊城,陛下卻護佑我等,免遭疫病及洪災的摧殘啊。”
擺在明麵上的有問題。
姬洵還打算再撬一下這汪知府的嘴,身後卻突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姬洵回過頭輕瞥了一眼,是江通判。
江池州隱晦地比了一個噓,他搖了搖頭,示意姬洵暫時不要再問下去了。
待兩個人七拐八繞地從知府的府中走出來,姬洵一眼便看到了前門正等著接他的國師府兩個小侍從。
有旁人在可不方便談話。
他腳步一轉,看了一眼江池州,也沒多說什麼,改換側門領著江池州徑直去了城西。
那兩個仆從一頭霧水,暗罵一聲追在後麵,忙問,“國師大人這是要做什麼去?”
姬洵秉持著溫城壁的性子,簡單說了兩個字。“要事。”
做國師真有意思,凡事不需要說太多,便吝嗇地扔幾個字,他們自己就能鑽破腦袋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