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真是假,但凡是涉及到熱鬨的事情,從來缺不了人圍觀。
而這還是第一次,大風向和風口都站在了朝廷是正確的方向上,芳歲帝是明主,似乎已成了人人口中必要提及的話。
雖然也有些人質疑,皇帝怎麼可能親身奔赴蘭荊城。
但從各地傳來的消息,還有國師府上下一致對外的口徑,都表明哪怕他們不承認芳歲帝確實異於其他皇帝,他敢為民先,身有神佑的事情,也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這已經是,不祥之兆。
對於萬疏影,或者是他陳魁來說,都不是個好消息。
不知今日複朝又會如何,陳魁隻希望蕭崇江的死訊儘快傳到京裡,不然夜長夢多,他心裡的石頭懸而不落,委實讓人難熬。
*
姬洵醒來,再上朝時他沒想過會迎接這麼多百官熱切的問候。
這群人恨不得把頭掘進土地來表示對芳歲帝的尊崇。
姬洵不僅是不適應,他還有點不知發生了什麼的茫然。
他做了什麼?服毒?不管朝政?
沒有一件事值得這群人這樣待他吧,怎麼這些人像是瘋了一樣。
姬洵在小福子的攙扶下登上龍椅,不管他們怎麼想,仍就是懶懶地往龍椅上一坐。
他拍了拍手側,卻突然想起那好用的常無恩已經被他丟回貞國去了。
可惜了。
確實挺好用的。
不知常無恩在貞國是否會被歧視?
白催客不算什麼聰明人,常無恩對付他應該綽綽有餘。
姬洵把白催客放回去,也恰好有讓他和常無恩針鋒相對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兩個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隻會是堇國。
他對這個國家的感情再低,架不住有些時候國家利益是很誘人的東西。
所以他才主張這皇帝不要自己做。
操心的人難做,偏偏他是個癡愚者。
正常上朝的流程走了一趟。
以萬疏影為首,和梁太夫為首的兩派人在處處試探後,立刻展開了激烈的爭吵。
姬洵隨意聽了一耳朵,涉及到的問題不嚴重,左右不過是萬疏影現在權勢野心太大了,他太急於擴張,已經壓了梁太傅那一派,利益權勢傾軋之間,是容不得半點退讓的。
這戲園子一樣熱鬨的場景姬洵好久沒見過了,他靠坐在龍椅上,掂了掂手裡的佛珠串,溫城壁給他拿的,一股檀香味兒,讓他隨身帶著養氣血。
姬洵不想打斷,他今天上朝也是想看看如今誰的小心思最明顯。
“陛下,請陛下為老臣做主!”
嗯?姬洵停下了盤佛珠的動作,看向跪著的梁芝昀。
“老臣?”萬疏影的火藥味比顧及臉麵的梁太傅要濃重多了,“本王看你是老賊不死,梁芝昀,你以為陛下會信你的歪理?”
萬疏影現在是尤其囂張,姬洵從他的態度裡猜出了一點,這不尋常。
雖然萬疏影一貫是不將人放在眼裡,但他對朝臣通常都是有一絲絲的怒中有敬,如今這樣放開了耍,他肯定是有底牌了。
看來他的猜測沒錯。
姬洵輕輕笑了笑。
芳歲帝的聲音在偌大的金殿中顯得那樣清晰,所有吵鬨都在一瞬間停息,帝王高坐,笑看他們,“咬得這麼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向朕討賞呢。”
“這件事如何斷定,不該由攝政王說了算嗎?”
萬疏影臉色微變,有些事情私底下傳
爛了都可以,真拿到台麵上卻還不到時候,芳歲這個時候提起這種話做什麼。
“朕相信攝政王不是那種人,事情交給他,朕放心。”
……
這是,陛下為萬疏影立威?
群臣心中犯了嘀咕,沒人敢貿然開口,卷進這摸不清局勢的混亂裡。
芳歲帝對小福子招了招手,小福子立刻上前,“各位,陛下乏了,今日朝會便散了——煩請扶陵君留下。”
散朝以後,殿內隻剩下了一乾仆從和姬洵幾人。
萬疏影怎麼可能留姬洵和扶陵兩個人在一起,哪怕姬洵剛剛站在他這邊,給了他甜頭也不行!他冷眼掃過扶陵,“隻怕給扶陵君借個膽子,他也不敢留。”
不曾想扶陵低著頭,不卑不亢的,“陛下既然想留臣,臣自然不會走。倒是攝政王,陛下沒留您,還不走嗎?”
“你敢……!”
姬洵嫌鬨耳朵:“彆吵,萬疏影,你退下。”
“芳歲……”萬疏影不相信姬洵竟然選了扶陵,他麵上掛不住,不自覺有些抱怨的意味。
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又這樣凶他。
還有扶陵這狗東西,竟然敢當著他的眼皮子底下對姬洵暗遞情意。
他又想起從前的種種,新仇舊恨湧上心頭,他在那一瞬間想,扶陵算個什麼東西?也敢騎到他頭上。
“忤逆本王的意思,你有幾個腦袋。”
扶陵側頭,麵含微笑,
“攝政王殿下言重了,扶陵隻是聽從陛下的話,做個忠君之臣,如何算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