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鳳霞一大早的早班,從床上爬起來時,許童還在睡覺。
鳳霞悄悄打開房門,推開門時,崔毓秀正坐在太師椅上發呆。
褚鳳霞看一眼她媽,小聲問:“你怎麼起這麼早?”
“哦。”崔毓秀回過神來,站起身來,淡淡道:“年齡大了,覺少。”
褚鳳霞去洗漱,崔毓秀也跟著走了出來,在鳳霞身後問:“在家吃早飯嗎?”
褚鳳霞正在刷牙,牙膏糊了一嘴巴,搖搖頭:“不吃了。”
崔毓秀也是隨口一問,鳳霞回來這麼多天了,從來沒在家裡吃過早餐。當然崔毓秀也不知道她吃不吃早餐、在哪裡吃,反正那麼大的人了,不用她管。
這些都是小事。
褚鳳霞洗漱完後推上自行車就要走,走之前叮囑她媽:“你去學校的時候,彆忘記帶上許童。”
“我知道。”崔毓秀皺著眉,“這還用你說?”
褚鳳霞笑了笑,“那我走了,今天上到四點鐘,晚飯我回家做。下班回來的時候我捎一把菜就好,你不用管了。”
“行吧。”崔毓秀點點頭。
從家裡出來,褚鳳霞就看見了紀曉卉。
紀曉卉顯然是在等她,就站在胡同口,一條紅色連衣裙鮮豔奪目。
看見鳳霞後,紀曉卉用力揮揮手:“鳳霞!”
“你怎麼這麼早?”褚鳳霞問。
“知道你今天上早班,想等著你一起去吃早餐。”紀曉卉說。
褚鳳霞看一眼手表,時間充足,便道:“想吃什麼?”
“十字路口有家菜角特彆好吃,裡麵還放蝦皮。”紀曉卉拉了一把
鳳霞,臉上都是喜悅之色,“你不知道,自從你回來,我覺得我這生活又有意義了。”
褚鳳霞翻了個白眼,“你這是巴著我離婚啊。”
“那倒不是。”紀曉卉騎上車子,“咱們一起長大,你都結婚生子了,我還賴在家裡,天天被我媽罵,煩的要死。現在好了,你回來了,總算有人和我玩了。”
兩人騎車很快就到了十字路口,把車停好,找了個沒人的小桌,要了三個菜角,兩碗豆腐腦。
“你吃兩個菜角?”紀曉卉挑眉看向鳳霞,“這麼油膩膩的,你不怕胖啊,還吃兩個。”
“胖就胖唄。”鳳霞說,“無所謂,先吃飽了再說。”
“嘖嘖。”紀曉卉一臉羨慕,“你話是這麼說,可你一直這麼吃,也沒見你胖過。我可不行。你看我媽,我姐,都胖,我最怕的就是變成她們那樣。”
鳳霞顧不上說話,繼續吃自己的菜角。
紀曉卉吃了幾口就不吃了,停下來看著褚鳳霞吃。
“你想問就問吧。”褚鳳霞早就看出來紀曉卉欲言又止,一直瞧著自己。
“我、”紀曉卉猶豫了一下道:“許文彬真的沒有再出現?”
“沒有。”鳳霞搖頭。
“你說他怎麼會突然失蹤啊。”紀曉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們就沒找找他?”
怎麼可能沒找?
褚鳳霞在心裡感歎,她何止是找了,都快把市裡翻遍了,也沒有許文彬的身影。說來也是,這地界,想躲個人,不要太容易。
出了造紙廠和生活區,還有誰能認識許文彬?
熟悉的地方是沒有他的蹤影,陌生的地方更是找不到。
褚鳳霞苦笑了一下,“找了,找不到。”
“那他……”紀曉卉眨巴眨巴眼睛,吞吞吐吐的,見褚鳳霞沒事人一般一直在吃飯,也鼓起了勇氣,“他不會是死了吧。”
褚鳳霞正拿著勺子盛豆腐腦吃,上麵漂了一層紅色辣椒油和鹵汁,隨便挖一勺便是又嫩又滑的,再點綴些香菜,是鳳霞最愛的味道。
褚鳳霞慢悠悠吃了一口,淡淡道:“那就不清楚了。”
紀曉卉不好再問下去了,她和褚鳳霞一起長大,心裡自然是想著姐妹好,可許文彬這件事搞的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人是不是還活著,如果活著為什麼會突然失蹤,等等,她心裡也是擔心,怕給鳳霞的生活留下小尾巴。
可鳳霞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困擾。說起許文彬的時候,好像是在說彆人家的事,一切都無所謂。
也是,已經離婚了,就算他再回來,又能怎樣?
庸人自擾,不如放眼來路。
褚鳳霞吃完了一碗豆腐腦,輕輕拍了下紀曉卉的手背,“聽說你們廠子要內招一批管理員,你知道吧。”
“知道。”紀曉卉搖搖頭,“知道又能怎麼樣,肯定沒我的份兒。我們製漿車間多熱啊,味道難聞得很。這一到夏天更是難熬,男人進去就光著膀子,哎,我倒是很想當管理員,可惜,我爸早就退了,不會有我的份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