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手套十分紮眼,好像正在耀武揚威的向褚鳳霞炫耀著什麼。
褚鳳霞掃了一眼後,立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道:“誰管你戴不戴,反正木板上的毛刺也紮不進我的手。”
說完,人就大搖大擺的往家具廠裡走去。
沈繼軍趕緊跟上去,問道:“你是不是來拉貨的?對了,葵花籽應該到了。”
褚鳳霞已經走進了家具廠,一進去,就看見兩個小夥子,正光著上半身,正在院子裡乾活。
年輕小夥都習慣了,這裡經常人來人往的,這天又熱,穿上衣服一會兒就濕透,最後索性都不穿了,光著膀子乾活。沈繼軍從來也沒說過,畢竟他有時候也這樣,不穿,太熱。
褚鳳霞可沒見過這幅場景,她站在門口,腳步突然停下來。沒想到裡麵竟然彆有洞天,大家乾活都是光膀子的。畢竟是陌生人,不熟,一瞬間那種不自在的感覺立刻消失了,褚鳳霞又看了一眼,已經波瀾不驚,這才繼續往前走。
沈繼軍跟在後麵,看了個清楚。
他把木板靠牆放好,對褚鳳霞說:“你先去辦公室坐,我洗一下手。”
褚鳳霞嗯了一聲,徑直往裡去。
沈繼軍一邊洗手,一邊轉頭看那兩個小夥身上的肌肉,看一眼,然後暗自比一下自己的,自認哪哪都贏了,心裡這才稍微舒服一些。
沈繼軍洗完手,又換水洗了臉,自己搞了個乾乾淨淨香香噴噴後,經過院子,本想快些進去招待褚鳳霞,都走到門口了,忽然轉頭看了院子裡的兩人一眼,說:“把衣服穿上吧。”
兩小夥有點納悶,平時從來沒管過的事,今兒不知道發了什麼邪。可在人家手底下討生活,穿個衣服能費什麼事,兩人趕緊都穿上了。
其中一個對另一說:“軍哥這是咋了,臉拉的比驢還長。”
長驢臉兒沈繼軍是瞬息萬變的。
上一秒還拉著大長臉,下一秒就恢複了正常,坐在褚鳳霞的正對麵,道:“喝杯茶?”
褚鳳霞點點頭,說:“正好有些渴了。”
沈繼軍去拿茶葉,問褚鳳霞:“紅茶還是綠茶?”
“隨便。”褚鳳霞說,“我不挑。”
“那正山小種?”沈繼軍問。
褚鳳霞笑了,“我就喜歡這個。”
沈繼軍也跟著笑,說:“我也是。”
沈繼軍拿著茶則,裡麵放好了正山小種。桌上有一套喝茶的碗,褚鳳霞都叫不上名字來。隻見沈繼軍拿茶撥把茶撥進蓋碗,然後倒進開水,洗了一遍,才開始第一泡。
褚鳳霞感歎道:“沒想到,喝茶這麼講究。”
“怎麼喝都是喝。”沈繼軍說,“渴的時候,一個搪瓷缸裡泡的茶也能清甜甘冽。但是聊天的時候,還得功夫茶,慢慢來。”
褚鳳霞詫異地看著沈繼軍:“慢慢來?”
沈繼軍便道:“是啊。或者說,你著急走?”
“也沒那麼急。”褚鳳霞拿起茶杯,“我喜歡正山小種的味道。”
“上次看你喝大紅袍,就猜出來了。”沈繼軍說:“我們家人都喜歡大紅袍,但我還是最喜歡正山小種。”
褚鳳霞嗯了一聲,“我不太懂這些,也隻是喝過一次,記住了。”
“今天是來提貨的。”褚鳳霞喝完一小杯茶,“想著來和你打個招呼,就不請自來了。”
“你回去看看貨怎麼樣。我聽我同學說,他們家種了很多葵花籽,現在正找銷路呢。一會兒我把他的電話寫給你,你如果滿意,可以直接聯係他。”沈繼軍說。
“好。”褚鳳霞又接了一杯茶,問道:“外麵那條小路上的花草,你種的?”
沈繼軍沒想到她會問這個,承認了,說:“是。鵬哥那裡前段時間來了一批瓷器,有一包碎了不少,本來他要直接扔了,我挑揀了一下,都拿來種上花草了。”
“很好看。”褚鳳霞說,“又很彆致,沒想到你還有這種心思,我以為你隻會打家具呢。”
沈繼軍看著褚鳳霞,提起了一杯茶,先是喝了一小半口,潤了潤嗓子,道:“我還會畫畫呢。”
褚鳳霞:……
褚鳳霞隻覺得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的,怎麼突然就說起了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