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覺得我嘮叨?”紀曉卉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愛嘮叨了。”
“是啊。嘮叨婆。”褚鳳霞笑著說。
大巴車的司機這一會兒也來了,站在門口抽了根煙,然後看向褚鳳霞和紀曉卉:“上車吧,該走了。”
褚鳳霞連忙道:“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家裡電話,車間電話,都能找到我。不管什麼事情,一定給我打。”
“好。”紀曉卉站在車門前,抓住把手,上了兩個台階,再回頭時,覺得眼前一片模糊,不遠處的路燈都重了影,層層疊疊。
褚鳳霞跟著紀曉卉往裡走,看見她一步一步挪到位置,然後坐在那裡。
旁邊的人和她說了一句什麼,紀曉卉便點點頭,和身邊的男人換了位置。
男人站起來的時候,褚鳳霞看見了他的側臉,他好像笑了一下,一笑便是一個酒窩。
紀曉卉坐在窗邊,拍拍玻璃,無聲和褚鳳霞說了再見。
褚鳳霞找她用力揮了揮手。
曉卉還是走了,和上一世一樣。
跟著她“愛”的男人。
可這是愛嗎?
褚鳳霞看著已經遠去的大巴車,久久不能平靜。
和上次見紀曉卉,雖然隻相差幾個月,可褚鳳霞明顯感受道,紀曉卉成熟了。
好像是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
之前每每見到她,紀曉卉談論的都是好吃的、好玩的、還有那些漂亮的衣服。真的讓她吃起來的時候,她又害怕自己會像姐姐和媽媽那樣,吃成了一個小胖子。她的言談舉止總帶著些孩子氣,或者說她原本就是個孩子,一個大孩子,永遠都那麼天真快樂。
可今天再見,紀曉卉已經不是那個孩子了。
她眼睛裡的憂慮騙不了褚鳳霞,那是對自己的不確定、對未來的不確定。她隻能往前走,像是被命運推動著一般,不由自主,隻是被旁人推著往前。
像褚鳳霞上一世的活法。
褚鳳霞看著那個早就消失在車站的大巴車,那輛車好像不僅僅把紀曉卉帶去了遠方,好像也把褚鳳霞帶走了。
把她身上,唯一僅存的浪漫和天真,帶遠了。
褚鳳霞騎上自行車,往家裡走。
她看一眼手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
又是一個初冬的黑夜,她一個人騎在大路上,兩邊是昏黃的路燈,沒有行人通過,整條柏油路上,都是褚鳳霞自行車吱吱呀呀的響動。
緊接著又是一輛自行車的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不遠處,和褚鳳霞保持著差不多的頻率。
褚鳳霞不太敢往後看,她用力蹬了幾下,想試探一下後麵那人,是不是在跟著她。
她用力踩,自行車繼續發出聲音,後麵的自行車也在響。
“鳳霞?”
一個聲音響起,褚鳳霞長長舒了口氣。
她趕緊捏了刹車,往後看去,就看見沈繼軍停在路燈下,正瞧著她,“還真的是你。你騎那麼快乾什麼,追都追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