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第 120 章 萬更一(2 / 2)

小姨鳳霞[九零] 瀧芽 19261 字 10個月前

沈繼軍夾了菜,一邊聽一邊點頭:“二哥的主意好。”

他說完,看向鳳霞,對鳳霞勸說道:“我覺得咱們再想轍,也想不出比二個這個辦法好的了,要不然,咱們就按二哥說的辦?”

褚鳳霞點點頭:“聽二哥的。”

沈繼軍就笑了,道:“對,聽二哥的。”

兩人說完,沈繼軍就給鳳霞夾了菜,說:“好了,事情解決了,就趕緊吃飯吧。菜都涼了。”

然後又勸沈繼亮和小梅多吃菜,好不容易來一次,千萬不要客氣,一定要吃飽喝足了才好。

小梅在沈繼軍和褚鳳霞的熱情招待下,總覺得自己這一步棋好像走錯了。

原本她是想把一切都推給鳳霞身上的,讓她自己做決定,並擔上所有的責任。可不知道怎麼地,這件事在吃飯的檔口,一時間風向急轉,變成了沈繼亮做的決定。是沈繼亮親口說要瞞著家裡人,然後褚鳳霞和沈繼軍兩人同意並執行的。

然後沈繼亮做的這個決定,能說和她沒有半點關係嗎?

任誰看,這主意和她自己做的,又有什麼分彆?

小梅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畫了一個圈,然後又把自己給套住了。

*

崔老師一直擔心著褚鳳霞的事情,生怕他們見了麵,會起什麼衝突。可是又想到有沈繼軍在,崔老師覺得自己擔心就是多餘。

許童跟著褚家貴和姚君歌去公園玩了,家裡就剩崔毓秀一個人。擔心完褚鳳霞,就坐在客廳裡繼續寫請柬。

請柬馬上就要寫完了,這幾天她寫的很慢,因為沒有其他事可做,一切都準備好了。今天準備把請柬全部寫完,明天周一上班,褚家貴和君歌會拿著請柬給親朋好友送一圈。

崔老師正寫著,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鐘。

剛要站起來喝杯水,外麵院子裡就有人問:“崔老師在家嗎?”

崔毓秀打眼一看,正是媒人李姐。

她趕緊迎出去,“李姐,快進來。”

李姐笑語盈盈地,從外麵往裡走,進來的時候帶著一股子氣味,說不上是什麼,反正油轟轟的,又夾雜著說不上來的氣味。

崔老師趕緊請李姐先坐,然後去燒水泡茶。

李姐阻止道:“崔老師,彆忙了,剛吃完飯,實在一口水也喝不下了。”

崔毓秀笑了笑,“沒事,喝杯熱茶順一順。”

李姐也不阻止了,道:“中午吃的銅鍋涮羊肉,可把我熱死了。”

崔毓秀把茶泡好了,端到李姐跟前,“在哪裡吃的?是不是電影院那邊那家的銅鍋羊肉?”

“是。”李姐挑了挑眉,“第一次去,味道還真的不賴。”

“開了有些年頭了。”崔毓秀說:“我也沒去過,偶爾路過,能聞到裡麵飄出來的羊肉味兒。”

“是吧,不過你彆看那味道不好聞,真的,但是吃在嘴裡,真的香。尤其是蘸上麻醬,對了,還有裡麵的麻醬燒餅,怎麼那麼好吃呢。可惜就那麼一點,兩口一個,沒了。嘖嘖。”

李姐很明顯沒吃過癮,崔老師就能猜出來,第一次去吃,以前從來不舍得自己吃,那這次也肯定不是自己掏錢去吃的。麻醬燒餅沒吃過癮,那也是不好張嘴再點了,請她吃飯的人也沒那麼熟悉。再者,吃完飯就直奔自己家了,這是有話要說,而且和請她吃飯的人,估計也有關係。

崔毓秀已經差不多能猜出來今天是誰請李姐吃飯了,隻是裝作不知道,問道:“李姐,今天來是為了?”

李姐立刻道:“哎,還不是結婚的事。我看呐,你們兩邊的東西都準備地差不多齊全了。孩子們該買的都買了,現在就差一個彩禮,是不是?”

崔毓秀便道:“對。”

“是這樣的,崔老師。”李姐往前湊了一下,“我就說家貴命好,娶了君歌這樣的老婆。君歌她媽今天和我說了,你們南方家裡拿多少彩禮,他們家就會添一倍給當嫁妝。崔老師,你這劃算啊。君歌嫁過來,這錢不也跟著再過來了嘛。”

崔毓秀看著李姐,問:“這是君歌媽媽說的?”

“是啊。”李姐試圖證明自己說話的真實性,一不小心就說漏了嘴,“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君歌媽媽親口說的。”

崔毓秀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點了點頭,“原來這樣啊。”

李姐不小心說漏了嘴,便道:“就是不小心遇見了,君歌媽媽非要拉我一起吃飯,說又不是不認識……”

她頓了頓,繼續道:“崔老師,你看這樣,我給你算一算。你拿出五千,君歌媽媽就會給一萬,加起來這是一萬五啊。你拿出來一萬,君歌媽媽就給兩萬,加起來是三萬塊。這些錢不是給君歌送娘家啊,人家說了,一分不留,都給君歌了。”

李姐一邊看著崔毓秀的臉色,一邊道:“錢給了君歌,不就是給了家貴?給了家貴,不相當於給了您嗎?是不是這個理啊,崔老師?”

崔毓秀不動聲色,問:“那君歌媽媽的意思是要拿多少才好?”

李姐便伸出一個手指頭,道:“至少這個數。”

崔老師就笑了,對李姐說:“李姐,你看我是有一萬塊錢的人嗎?”

李姐立刻道:“沒有的話,可以借啊。崔老師,你還有兩個姑娘呢,然後親戚朋友,借上一借,五百一千的,很快就能湊夠一萬塊的。”

崔毓秀便搖搖頭:“李姐,你這就錯了。我有多少錢,就拿多少錢出來娶兒媳婦,我們褚家不需要君歌帶來的錢,我們也不想打腫臉充胖子,借錢娶老婆。”

李姐立刻解釋:“不是,崔老師,你也要顧及姚家的麵子不是。君歌媽媽知道你們可能為難,他們也是為難。他們的親朋好友,娶妻嫁女的,都是一萬塊打底。你也知道,君歌媽媽是個要麵子的。結婚那天,你拿出一點彩禮,她這個麵子吧,”

李姐摸了摸自己的臉,歎了口氣說:“過不去啊。”

崔毓秀聽完站起身來,在客廳了走了幾步,最後對李姐誠懇道:“李姐,是這樣的。我們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說白了,也就孩子們都長大工作了,才算是不需要借錢度日了。但是每個人的工資,也就夠他們自己生活開銷的。論存錢,那是沒有。我這幾年攢了一些錢,如今已經全用在家貴身上了。不要說我還有女兒這樣的話,她們已經結婚嫁人,咱們都是做過媳婦的,知道女人在婆家是什麼處境。除去婚宴準備用的所有東西,還有家裡要換的家具等等,我把棺材本都拿出來,也隻能給君歌這個數。”

崔老師說完,比了一個數字二。

李姐一雙眼睛瞪得大大地,問:“兩千?”

崔毓秀點頭:“是。多了一分沒有。而且麻煩你給君歌家遞個話,我們不需要他們再給君歌幾倍的添錢作嫁妝。這兩千塊,是我給君歌的誠意。我們不需要君歌帶錢過來。”

李姐點了點頭,道:“我聽明白了,崔老師。這樣,你等我去傳個話,我再給你回複。”

崔毓秀這裡說的算是擲地有聲,她十分明白自己的處境,也懂得有多大的碗吃多少的飯,沒有半點要貪慕女方家嫁妝的意思。崔毓秀知道姚家給褚家貴買的摩托車、還有訂做的衣服,已經花了不少錢了。但是那是他們自己主動要做的,根據自己的家庭情況,所以崔毓秀沒攔著,也自知攔不了。

可如今讓她借錢結婚,再去騙彩禮過來,崔毓秀這事兒可做不了。她是個老師,是有自己驕傲的人。錢財在崔毓秀這裡,就是吃飯過活的東西。多了多花,少了少花,並沒有極致的追求。

所以能主動說出這樣的話來,李姐也十分震撼。她做中間人次數多了,見過很多各式各樣的人。

有的臨結婚出門的時候,改口要錢,不給不出家門的。也有一開始就獅子大開口要多少彩禮的,更有知道女方家加倍給嫁妝,男方到處借錢的……這樣的事情,李姐見多了。但崔毓秀這樣的,她還真的少見。

懷著對崔毓秀的崇敬之情,李姐把崔老師的話原封不動的傳述了一遍。

趙雁先是氣惱,正要發作,就被姚長卿給按住了。

送走了李姐之後,趙雁才叫了起來。

她發瘋一般在客廳走來走去,步子越走越快,越邁越大。

“什麼意思,褚家貴他媽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都這麼明白的告訴她了,結婚那天來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女兒都是一萬打底,怎麼?我家君歌隻配兩千塊?兩千塊夠乾什麼的?”

姚長卿趕緊勸道:“你小點聲,周圍鄰居都聽見了。”

“聽見就聽見!”趙雁惱道:“結婚那天也一樣丟臉,不如現在聽個痛快!”

“他們沒錢你又不是不知道。”姚長卿說,“你讓他們去哪裡找一萬塊錢來啊。”

“家貴有兩個姐姐啊,姐姐出一點,再去借一點,一萬塊很難嗎?”趙雁說。

“那人家不想借錢你又能怎麼樣?”姚長卿歎了口氣,“我倒是覺得家貴媽媽這個人挺好的,至少人家沒貪圖咱們的嫁妝。你都說了會加倍帶回去,人家也不說要。你想想,再換一家,估計巴不得去借的更多呢。”

“我倒是想他們去借更多!”趙雁叫道,“那說明我女兒就值那麼多!”

“你拉倒吧!”姚長卿聽著這話很不順耳,“拿錢來衡量孩子的價值?多少錢配的上咱們君歌?兩萬還是三萬,還是十萬?”

趙雁走得累了,一下就坐在沙發上,看著姚長卿道:“我就說,家貴他媽是個不通情理的人,真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好了!”姚長卿喝止,“你說話也注意點。那畢竟是家貴的媽媽!”

趙雁可不管這些,照樣在那裡抱怨:“還有那個媒人,也真是的,我還特意請她吃飯,就是想讓她好好勸一勸家貴媽媽,這下好了,沒勸好,又回來給我說了這麼些。你看見她說話時的表情了沒有,說的時候,那眼神啊,多佩服崔老師吧!”

姚長卿便道:“其實崔老師說的也沒錯,沒有必要借錢結婚。結婚就是個形式嘛,以後還是要看小兩口過日子的。再說了,彩禮嫁妝的攀比這些,本來就是歪風邪氣,我看,如果都像崔老師這樣,也就沒有這些糟爛的事了。”

趙雁不同意:“你說的這些都對,歪風邪氣可以打住。但是也不能從我女兒身上開始。彆人會怎麼看咱們姚家?你我都退休了,君承可還在位上。你要知道,他本來就因為不能生育,在外麵被指指點點。”

“你說這些乾什麼,怎麼又扯上君承了。不是說了,等時機成熟,讓他們去領養一個。”姚長卿道。

趙雁正要說什麼,就聽到大門吱呀一聲響了,緊接著就是姚君歌的聲音。

“童童,過來,這裡洗手。洗完手咱們再進去,舅媽給你拿橙汁喝。”

趙雁騰地一下火冒三丈,對姚長卿低聲抱怨:“聽見了吧,這還沒結婚呢,就以舅媽自居了。還有這孩子,君歌不會嫁過去就要當媽吧,在給他們帶孩子?”

姚長卿便低聲勸:“行了,彆說了,馬上就進來了,彆人家貴聽見。”

兩人聲音剛落,姚君歌一行三人就走進客廳。

童童站在門口向趙雁和姚長卿問好,姚長卿的臉色立刻就緩和了,稱讚道:“這孩子好教養。”

姚君歌便道:“爸爸,人家童童可懂事了。特彆有禮貌,你不知道我多喜歡他。”

姚君歌說完,就拉著換好鞋的童童走了進來,“舅媽給你拿橙汁。”

“謝謝舅媽。”童童立刻道。

趙雁在一旁板著臉,教訓姚君歌:“還沒結婚呢,就舅媽舅媽的,讓外人聽見,也不怕彆人笑話。”

姚君歌不滿意看了她媽一眼,道:“你今天又怎麼了,誰又惹你了?”

趙雁瞥了一眼褚家貴,沒說話。

褚家貴如今在姚家能挺直腰板走路了,可是還是會看眼色。這一會看見趙雁對他的態度,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而且是和自己有關的。

褚家貴不敢多呆,隻說是為了送君歌回家,可是君歌一定要讓童童喝完橙汁再走,所以才進來的。

趙雁嗯了一聲,轉頭就回自己房間了。

臥室門好久沒有這麼響過,啪的一聲,被甩得震天響。

姚君歌立馬就要翻臉,姚長卿趕緊摁住他姑娘,然後對家貴解釋說:“窗戶沒關,對流,關門不注意就會咣當響。”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褚家貴見童童喝完了橙汁,便要帶童童回家了。

君歌站在玄關處和童童說再見,一轉身,便立刻朝她媽房間奔去。

姚長卿趕緊拉住了君歌,在君歌的逼問下,把事情簡單說了說。

姚君歌到底是個不經世事的小姑娘,而且心懷正義,認為這世間白的就是白的,黑的就是黑的。聽了她爸的話,更覺得崔老師做得對,沒錢就結沒錢的婚,乾什麼要逼著人家去借。

崔老師是什麼樣的人?她一生都是靠著那點驕傲撐下來的,怎麼可能借錢結婚?

姚君歌推開她媽臥室的門,便道:“我一分彩禮也不要,明天我就去找崔阿姨說清楚。”

趙雁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姚君歌一點都不怕她媽,叉著腰喊:“你給我準備的嫁妝,我也都不要。什麼電視機、摩托車都讓他們見鬼去吧!我一分錢也不帶,就這麼嫁給家貴。我要孑然一身,乾乾淨淨地嫁過去!我也不辦什麼婚宴,那都是做給彆人看的,明天我就和家貴去扯證,扯了結婚證,我們就是受國家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

趙雁聽得頭都要炸了,拿起旁邊姚長卿的枕頭就甩了過去。

姚君歌早就看出來她媽要扔東西了,往旁邊一躲,枕頭滑著自己的肩膀,就落在了地上。

姚君歌看著枕頭掉到地上,拿腳一踢,枕頭就又飛遠了。

她振振有詞地氣她媽:“我和家貴結婚,是因為愛情。是他愛我,我愛他,是愛情的結合。我如果為了錢,嫁給誰不行,乾嘛嫁給他?有錢人多了,彆說一萬,你要一百萬,一千萬,那也是有的。可是你加倍的添,你能添的起嗎?所以說,乾嘛拿錢砸人,讓人為難。媽,你有沒有想過,最後嫁過去的是我,以後要和我婆婆天天見麵的也是我!你這麼為難作踐人家,到時候我怎麼辦?我怎麼麵對家貴他媽?我怎麼在他家立足?”

趙雁一開始還不願意聽,聽到最後,突然全身沒了力氣。

她原本緊緊握成拳的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打開了。原本緊繃著、要隨之準備去戰鬥的身體,此刻也完全鬆懈了下來。

姚君歌,她這個姑娘,自己整天說她跟個傻子一般,可聽到最後,趙雁才明白,這裡麵,從頭到尾,最清楚的,莫過於自己嘴裡的這個傻子了。

是啊,如果嫁給有錢人,她趙雁還敢這麼大言不慚地讓媒人去說不管給多少彩禮,自己都會加一倍添回去嗎?

她不敢。

她是算準了褚家沒有錢,才敢開這個口,敢說這句話。

她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是有考量的。考量自己和對方,到底誰處於劣勢,誰處於優勢。

考量過了之後,她才會去做。

在這件事之前,趙雁是沒有想過尊重崔毓秀的。

一點都沒有。

而君歌說的那句,最後嫁過去的還是她,過日子的還是她。

這才是問題的根本。

趙雁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真的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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