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梅花沒發現褚鳳蘭的異常, 徑直從台階上下來,就往廚房去。
她打開廚房門的時候還在念叨:“剛剛明明聽見有聲音,不是光慶還能是誰?這不是也沒人嘛。這人也真是的, 老了就是老了,耳背不說還……”
她正念叨著,就聽見不遠處的聲音傳過來:“媽, 你扶我一下,我想去趟廁所。”
“哦哦。”魏梅花趕緊走過來,扶住褚鳳蘭。
褚鳳蘭由魏梅花攙著往廁所去,剛把廁所門關上,魏梅花就在門口等著。
突然就聽見褚鳳蘭一聲尖叫, 魏梅花想也沒想趕緊推開門, 就看見褚鳳蘭坐在馬桶上,嚇得魂都飛了, 喃喃道:“媽,咋辦, 流血了!”
魏梅花一看不好,這是要生了, 趕緊把褚鳳蘭扶起來,心焦道:“這個該死的張光慶,到底去哪裡了!鳳蘭,你彆著急, 咱們先……”
她自己都六神無主了,腦子裡一片亂麻。
直接褚鳳蘭大口大口喘著氣, 勉強平靜下來後,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條。
紙條是鳳霞給她寫的,要求她臨生產這幾天, 一定要放在口袋裡,怕的就是突然一個緊張,便不知道要做什麼了。
褚鳳蘭雖然已經看了無數遍那小紙條,但是真的到了緊張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個字都不記得,隻能拿出來,一項一項的念。
“先去拿包袱,拿錢,然後直接去醫院,到了醫院……”
褚鳳蘭便扶住門框,對魏梅花說:“媽,先去拿包袱。包袱在我房間,都裝好的。”
“對,對,包袱……”魏梅花沒頭蒼蠅一般,這一會兒聽了褚鳳蘭念完小紙條,就趕緊往房間跑。包袱是前兩天都已經打包好的,裡麵有小衣服、小被褥還有鳳蘭需要的東西。
魏梅花趕緊把包袱拿出來,走到門口又想起什麼,急急忙忙衝進房間,嘴裡念叨著:“錢,對了,拿錢。”
兩樣東西拿好,魏梅花就給大門上了鎖,扶著褚鳳蘭就往外走。
等著張光慶買了小本子回家,走到家門口時看見大門外麵上了鎖,還在納悶這是怎麼了,剛剛家裡還有人,鳳蘭還能去哪裡?
然後就有鄰居跑來了,氣喘籲籲張光慶:“光慶,你說你跑這麼快乾什麼,我喊你半天,你也沒聽見。”
張光慶連忙問:“嬸兒,怎麼了?”
“你媽,不,你媳婦兒,要生了。你媽剛剛帶她去醫院了,讓我和你說一聲。你趕緊去吧!”
褚鳳霞和崔老師趕過來的時候,褚鳳蘭已經被推進待產室了。看見她們匆忙到了,魏梅花趕緊去崔老師報告情況。
“親家母,鳳蘭這個太快了。我們進醫院才多久,一個小時有沒有?已經開了兩指了。剛剛推進待產室。”
崔毓秀已經緊張地說不出話來,聽魏梅花在那裡說,隻能看見她的嘴巴在上下翻動,自己卻好像聽不到半點聲音。
褚鳳蘭不像彆人,年齡在那裡擺著呢,都三十了,才生孩子,還二十出頭的人肯定不一樣。
崔毓秀就害怕,生怕褚鳳蘭出現任何問題。
褚鳳霞扶著她媽先坐下,然後對崔毓秀說:“我去門口聽聽。”
褚鳳霞走到待產室門口,裡麵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不絕於耳,仿佛把她重新拉回上一世,自己生許童的時候。
她許童的時候就十分困難,疼了整整兩天才生下來。當時褚鳳霞以為自己肯定是活不了的,那麼痛的人生,她從來沒有經曆過。而且產房裡不許家人進入,她一個人,隻能聽到其他產婦的痛呼聲,硬挺了過來。
如今是褚鳳蘭在裡麵,鳳霞的耳朵緊緊貼在門上,想試圖分辨出她姐的聲音,想從聲音中得知一些消息。
不一會兒一個護士就出來了,褚鳳霞連忙拉住她問:“褚鳳蘭怎麼樣了?”
“褚鳳蘭?”小護士想了想,便道:“是不是那個很胖的產婦,長得挺漂亮的?開的挺快,應該會很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沒怎麼聽見她喊。”
小護士說完,便急匆匆離開了,褚鳳霞站在那裡,好像完全沒有聽明白。
她隻能再問和她一起聽著的張光慶,“姐夫,她剛剛說什麼會很痛,但是沒聽到我姐喊?”
張光慶木訥點了點頭,道:“我聽著也是這麼說的。”
“那麼疼怎麼不喊?”褚鳳霞再次把耳朵貼在門上,張光慶也趕緊學樣子,貼在門上聽。
來那個人聽了一會兒,實在沒有辨認出哪個聲音是屬於褚鳳蘭的,隻是單單聽著,就已經毛骨悚然。
張光慶已經完全嚇傻了,一直說:“國家政策好,生一個好,生一個好,不能再生了,真的不能再生了!”
這一次一起進去了三個產婦,褚鳳蘭進去的最晚。
大家都已經做好準備熬夜了,魏梅花客客氣氣的請崔老師先回去休息,可崔毓秀怎麼可能走,她忙說不行,她絕對不走。抬眼看見褚鳳霞,便讓鳳霞先回去,畢竟家裡還有孩子,童童在家呢,晚上需要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