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貴被叫回家給鳳霞搬東西, 從姚家出來的時候,還特特意和君歌說了,自己是要再回來睡的, 忙完就回來, 但是不用等他吃晚飯。
姚君歌點點頭,“知道知道。等你回來睡,不等你吃飯,都知道了。”
她看著褚家貴走了, 才蹦蹦跳跳往裡麵走。走到她媽的臥室門口,也沒進去,隔著門問:“媽, 上次來給我化妝的化妝師, 你有電話嗎?”
趙雁正在看報紙, 聽到問她,便說:“問這個乾什麼?”
“你就說你有沒有電話。”
“沒有,都是你嫂子張羅的。你去問她吧。”
姚君歌哦了一聲,然後坐在沙發上, 拿起旁邊的電話。
電話那邊是姚君承接的,姚君歌劈頭蓋臉就問:“大哥,我大嫂呢?”
姚君承便道:“你找她乾什麼, 她出去曬衣服去了。”
姚君歌捂上電話筒, 小聲碎碎念了幾句, 然後才道:“你讓我大嫂接電話。”
“她曬好就回來了。”姚君承說。
姚君歌實在聽不下了, 打包不平道:“你就不能出去把我大嫂換過來?曬衣服你是不會還是怎麼地?”
姚君承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得罪君歌了,對於這個最小的妹妹,他一向是沒有什麼辦法的,隻能對著電話說:“行行行, 你等著,我去給你叫。”
不一會姚君歌就聽到她大嫂江禾跑了過來,微微喘著氣,問:“君歌,你找我?”
姚君歌便道:“大嫂,你洗了衣服,還要自己去曬?你們家晾衣繩那麼高,乾啥不讓我大哥去曬?”
江禾怎麼都沒想到姚君歌會說這個,一時間愣在那裡,不知道要怎麼回。
姚君歌隻能繼續道:“大嫂,麻煩你把上次化妝師的電話給我,我想看她有沒有時間。”
江禾這才哦了一聲,說:“我去給你找,你等一下。”
姚君歌如願要到了電話號碼,還沒打呢,就覺得自己後背一陣陣發涼,轉頭看過去,她媽正站在臥室門口瞧著她。
君歌嘟著嘴巴,道:“媽,你什麼時候開始偷聽電話了?”
“你呢?”趙雁走到君歌身邊,問:“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化妝師的電話?你平時上班也不用化妝師啊。”
“你先彆管了。”姚君歌道,然後拿起電話,撥了江禾給她的號碼。
那邊化妝師接了電話,說正好有時間,便答應君歌自己會來,價格還是按照君歌結婚的時候。
一切說定後,趙雁也聽明白了,問道:“你是給家貴二姐找的化妝師?”
姚君歌點點頭:“二姐要結婚,我們總是要送一份禮物的。可是我看她家已經全都布置好了,我也不知道買什麼。上次聽家貴說了一句,她姐結婚那天也不準備穿婚紗。我想著既然這樣,她應該也沒有找化妝師,乾脆我幫她找化妝師。”
姚君歌說完,揚起下巴,問:“怎麼樣,我的禮物是不是彆出心裁,又十分有誠意?”
趙雁免不了豎起大拇指:“行啊,你這才結婚多少天啊,就什麼都會了。”
姚君歌笑嘻嘻走到她媽身邊,然後悄悄伸出自己的右手,放在趙雁麵前,喃喃道:“媽,我想的這辦法好吧。”
趙雁瞧她一眼,問:“乾什麼?”
“我主意很好,而且也都和人家約好了。可是我沒錢啊,怎麼辦?”
趙雁氣得直咬牙,用力拍了一下姚君歌的手心,說:“行了,你趕緊去打電話給你二姐說一聲,彆讓她再找地方化妝了。”
“那媽,我……”
“知道了!錢我來付!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結了婚了,還要管你吃管你住,還要付這種錢!”
……
五一勞動節,也就是褚鳳霞結婚那天,君歌給找的化妝師也真的派上了大用場。
因為她不但給褚鳳霞化了妝,還順帶給許童化了妝。
就連崔老師她也不放過,想給崔老師化一下,因為化妝師說很少見到一家顏值都這麼高的,今天又是大喜事,自然要全都化好了,讓大家眼前一亮。
崔毓秀覺得這場婚禮實在是太招眼了,依著她的想法,她就隻想著兩家人一起坐一坐便好,誰知道沈繼軍不願意,他一定要好好舉行這次婚禮才行。褚鳳霞便和崔毓秀商量著衣服上少花點心思,越低調越好,五月初的天氣不熱也不冷,褚鳳霞穿了一條設計簡單的連衣裙,大紅色的,下麵是一雙紅棕色高跟皮鞋。
這已經是最簡單的裝扮了,為了今天的喜慶,也特意選了大紅色。頭發則是盤了起來。姚君歌怎麼都覺得實在太樸素了,偷偷讓化妝師給褚鳳霞在頭發上插了一朵嬌豔的玫瑰花
褚鳳霞自己是看不見的,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大家依然驚呼實在是太好看了。崔毓秀看見了褚鳳霞頭發後麵的玫瑰花,還沒說什麼,就被姚君歌一把挎住了手臂,小聲提醒崔毓秀千萬彆說,要不然二姐又要把花扯下來了。
“這樣很好看的,”姚君歌說,“媽,彆管二姐以前怎麼樣,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隻要咱們不在乎不去管那些,其他人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去吧。如果咱們都小心翼翼地,更是給大家添了談資。”
崔毓秀吃驚看了姚君歌一眼,沒想到這話能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姚君歌便笑著問:“媽,你是不是想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
崔毓秀笑了,轉頭再看一眼褚鳳霞,喃喃自語:“真的很好看。我家二女兒,真的很好看。”
褚鳳蘭則在臥室門口看著褚鳳霞。
小茉莉一直在睡,也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再看看她這個妹妹。
隻可惜她還沒有出月子,不能參加婚禮。褚鳳蘭十分懊惱,感覺自己為了這個小茉莉放棄了實在太多了。自己妹妹出嫁自己都不能去,於是心情十分不好,提不上興致來,隻是倚著門看,可又越看心裡越酸,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想流眼淚。
褚鳳蘭努力往上看,看了幾秒鐘,還是憋不住眼裡的淚,隻能轉過頭,悄悄把眼淚擦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自從有了小茉莉後,她的感情仿佛更加充沛了。以前很少掉眼淚的褚鳳蘭,活到現在三十年了,哭過的次數屈指可數。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已經掉了兩次眼淚。第一次就是前幾天,她捂著臉無聲痛哭了一陣,然後便是今天。
真是老了老了,眼淚又多了。褚鳳蘭心裡默默吐槽自己,然後把眼淚擦了,又轉過頭繼續看向褚鳳霞。
褚鳳霞化的妝十分精致,大家都在誇化妝師的技術,然後知道是姚君歌找來的化妝師,大家又不免稱讚她一番。
紀曉卉也早早就來幫忙了,在一旁幫著褚鳳霞拿東西,洪鈺也來了,兩人一直忙前忙後的。隻要是有事,大家都會找她們兩個。褚鳳霞也是,今天竟然有點小緊張,問紀曉卉她的捧花哪裡,沈繼軍應該快到了。
紀曉卉便笑著去拉褚鳳霞的手,“你的捧花就在你手裡啊。”
崔毓秀在外麵看了好一會兒,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回了房間。
她一個人坐在床上,眼睛看著窗外。
不知道為什麼,崔毓秀心裡空落落的,很難受。
直到外麵鞭炮聲響起來,許童和大寶衝進房間叫:沈叔叔來了,沈叔叔來了!崔毓秀才從床上下來,走到窗邊往外看。
崔毓秀一直想要的低調婚禮,在沈繼軍的安排下,是徹底沒了可能。
因為沈繼軍是帶了車隊來的,浩浩蕩蕩地,一直開到崔家門口。這下所有的人都知道,褚鳳霞今天要嫁人了。
打頭的是兩輛軍綠色的吉普車,車頭上掛著大紅花。車子一麵行駛一麵按響了喇叭,引得在家裡的人都跑出來觀禮。
吉普車後麵則是六輛大紅色的摩托車,一字排開,每個摩托車的車頭也都係著大紅花,摩托車緊緊跟在吉普車後麵,轟隆隆地響。騎車的人也不閒著,一邊接受著大家的注目禮,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喜糖,往路邊撒。
“我的天啊。”褚家貴從外麵進來,報告著他看到的一切。
姚君歌也跟著從外麵進來,對大家道:“快出去看看吧,繼軍哥……不,二姐夫搞了好大的排場。”
褚鳳霞原本就緊張,聽見姚君歌這番話,驚得往後退了一步。
洪鈺連忙從後麵扶了一把褚鳳霞,笑道:“你可要做好思想準備,昨天小輝回來還和我說,繼軍說了,他要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你要嫁給他了。”
紀曉卉連忙道:“君歌,你快和我們說說。”
姚君歌便說:“前麵兩個大吉普,後麵是六輛摩托車,摩托車轟隆隆的響,路上所有人都出來觀禮了。繼軍哥真了不起,從哪裡弄來這麼多的摩托車啊。”
姚君歌正說著,院子裡已經響起了鞭炮聲。
沈繼軍進來了。
沈繼軍穿了一套西裝,白襯衣,從來沒有打扮的如此人模人樣,今天這麼一穿,又是彆樣的味道。
他腿長,走的也急,三兩步就超過了簇擁著的人群,進了院子。
院子裡的鞭炮已經炸開了鍋,婦女兒童紛紛捂上了耳朵,隻有沈繼軍好像沒聽見一般地向前走。
他在一群人中看見了許童,伸手一揮,許童便會意衝了過來。
沈繼軍一把抱住許童,把他高高舉了起來,對許童說:“走,咱們去接你媽回家。”
……
婚禮結束後,姚君歌主動提出晚上回家住。
褚家貴雖然嘴上沒說,可是手卻加大了力氣握了握姚君歌的手。
兩個人走到家時,崔毓秀已經回到家休息了。
姚君歌站在臥室門口問崔毓秀:“媽,你怎麼回來這早啊。”
“嗯,早晨起的太早了,有點頭疼。就早早回來了。”崔毓秀說,“你們也累了一天,回房休息吧。”
姚君歌說聲好,一轉身,就被褚鳳蘭撈住了。
褚鳳蘭沒能去婚禮現場,十分好奇,撈著姚君歌就是想讓她給自己講一講。
姚君歌最會講這些了,和褚鳳蘭坐在沙發上,便繪聲繪色講了起來。
雖然沒有請司儀主持婚禮儀式,沈繼軍也完全尊重褚鳳霞的意思,沒有搞儀式,但是兩人站在一起實在是太般配了。出來敬酒的時候,大家都不吃飯了,都看向他們。
褚鳳蘭小心翼翼問了一句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有沒有人說鳳霞什麼?你聽見了嗎?”
“沒有。”姚君歌斬釘截鐵道:“完全沒有。說到這個,大姐,我不能不說二姐夫做工作真的是做到家了。這麼多來參加婚禮的,都在誇二姐漂亮能乾,沒有一個說閒話的。我也不知道二姐夫是怎麼做到的,反正我是佩服死了。”
褚鳳蘭終於鬆了一口氣,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反正大姐你就放心吧,這次婚禮很成功,也沒有人說什麼閒話,大家都在說二姐夫和二姐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隻可惜你沒能去觀禮。”
“是啊。”褚鳳蘭十分鬱悶,“都是這孩子鬨的。”
褚家人今天累了一天,都早早睡了。許童也跟著崔毓秀睡著了,他回來的路上就已經睜不開眼睛,回到家躺到床上就睡了。
今天新婚第一夜,崔毓秀不顧阻攔說什麼都要帶許童回來。
褚鳳霞明白她媽的意思,也就沒有攔著。
等著婚禮結束,她和沈繼軍兩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的小窩,那種不真實感才真正的煙消雲散。
沈繼軍拿來一塊熱毛巾,毛巾沒有擰的特彆乾,帶著一點水分,拿著就給褚鳳霞擦臉。
褚鳳霞連忙接過來,說:“我自己來。”
“我來。”沈繼軍不給她,讓她躺好了,自己慢慢擦。
褚鳳霞實在太累,也就不在和他爭,閉著眼睛,都要睡著了。
沈繼軍給她擦好了臉,又去擦手,都擦好了,才把毛巾送出去。
等他再回來,褚鳳霞已經睡著了。
沈繼軍站在床邊,耐心的看著褚鳳霞,見她是真的睡著了,這才走過去幫忙把鞋子脫了。
褚鳳霞很少穿高跟鞋,今天穿了一天,差點沒把腳給廢了。
沈繼軍給她拖鞋的時候也看到了,腳後跟都磨出了泡。
他仔細看了看,輕輕用手去碰了一下,可是不知道要怎麼處理,也不敢用力氣,輕輕一碰便又縮了回來。
想了一會兒,自己以前手上經常磨出泡的時候,是怎麼處理的。然後發現自己竟從來沒處理過,磨出泡來就再磨爛,然後反複幾次,就再也不會起泡了。
這水泡在自己身上時,沈繼軍從來都覺得不是事,可是如今在褚鳳霞腳上,沈繼軍就覺得十分難受。
可他又怕把褚鳳霞吵醒,不敢再碰。卻一眼看到了鞋子,便恨死了那雙鞋。直接拎起來,生氣給扔到院子裡去了。
褚鳳霞睡死了過去,連沈繼軍扔完鞋子回來後,給她脫衣服都不知道。沈繼軍也隻敢幫她把褲子脫了,上麵沒敢碰,怕把褚鳳霞吵醒了。
關上燈,沈繼軍卻一直無法入睡。
他側過身看著褚鳳霞。
外麵的月亮又大又亮,沈繼軍沒有拉窗簾,月光穿進來,照亮了褚鳳霞的臉龐。
沈繼軍正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為什麼這麼喜歡褚鳳霞呢?
沈繼軍自己都不知道。
他隻知道一件事,就是一定要娶她回家。
現在他做到了。
可惜她睡著了。
沈繼軍就隻能在一旁看著,因為他實在不舍得把褚鳳霞叫醒,可他又覺得十分委屈,就這麼守了大半夜,也不知道幾點了,褚鳳霞就被親醒了。
先是覺得嘴角有小狗在舔一般,褚鳳霞輕輕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可是她剛轉過去,又感覺到被什麼東西輕輕啃著自己的嘴唇。
褚鳳霞猛地睜開眼睛,就看見沈繼軍那雙無辜的眼睛。
月光下,他可憐兮兮的瞧著褚鳳霞,輕聲問:“你醒了?”
褚鳳霞:???
沈繼軍的手緩緩下移,下巴靠在褚鳳霞的耳垂附近,呼吸急促,又啞聲道:“既然醒了,我們就繼續吧。”
褚鳳霞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隻是不經意瞥到窗戶,見月光如洗,然後她大腦就一片空白,整個人都被沈繼軍滾燙的身體包裹了起來。
在這方麵沈繼軍是無師自通的,以至於褚鳳霞突然想起他說過的,就小時候喜歡過一個鄰居姐姐,褚鳳霞突然覺得沈繼軍一定是在說謊,她是腦子發蒙了才會相信這種鬼話。但是此時此刻,褚鳳霞已經無力考究,因為沈繼軍剛剛停下來,抱著自己躺了不到兩分鐘後,又含住了自己的耳垂。
所以褚鳳霞認定了沈繼軍說的話時不能信的,因為從月光皎潔的半夜一直到天都亮了,她都沒弄清楚沈繼軍說的最後一次到底是哪一次。
直到兩人都累死過去,再睜開眼睛,太陽是真的曬屁股了。
褚鳳霞勉強睜開眼睛,拿起放在床頭的手表看了一眼,短針指到了十一點的位置。
她一下就驚醒了,睜大了眼睛,然後轉頭叫沈繼軍,“十一點了,快起來。”
沈繼軍在褚鳳霞拿起手表的那一刻也醒了,但是故意裝睡,等著褚鳳霞叫他。
他翻個身,一隻手臂就輕輕落在褚鳳霞的身上,然後稍稍用力,就把褚鳳霞摟進懷裡。
褚鳳霞推了他一下,道:“十一點了,趕緊起來吧。”
“不起。”沈繼軍繼續摟著,褚鳳霞竟然無法動彈。
她隻能試圖掙紮一下,想從沈繼軍懷裡掙脫出來,可是無論怎麼試都是無用功,隻能耐心道:“今天是婚後第一天,肯定是要回家的。”
沈繼軍勉強睜開了眼睛,“回哪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