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者本來是不想出手的。
她這次出門,隻需要對自己人負責就好了。
保護商隊的安全,讓這些人多少人出去,多少人平平安安地回來——這是摩拉克斯交給她的出差工作,也是契約。
作為一名合格的社畜,需要分清楚什麼是自己的本職工作,什麼是加班任務,哪些可以踢皮球推掉,哪些又必須去做……所以褪色者對此感到了些許的厭煩。
乾嘛啊,我一個童工出來考察其他公司,已經是很給老板麵子了,怎麼還好意思叫我加班呢?
更何況,那頭雷獸是這個小夜叉自己引過來的災禍,褪色者事後不去找夜叉索賠都很好了……如今那位素不相識的夜叉願意回來救援,這是夜叉少年自己的決定,難道歸離集的人類有強迫他什麼嗎?
沒有啊。
那夜叉有救援,呼喊救命嗎?
也沒有啊。
商隊的人們安全了嗎?
差不多,普通人都撤退得七七八八了,留下來的都是自願的戰鬥人員,這些人等會兒也能一波送走。
既然如此,褪色者為何要主動加班呢。
對吧。
——我隻是一隻未成年的魔神幼崽罷了!
我褪色者能夠對自己的生命負責,對帶出來的隊伍負責,就已經是仁至義儘、儘職儘責了!為什麼要去幫一個素不相識,把怪物引給我們的陌生夜叉啊?
你是年輕的夜叉,我就不是年輕的魔神了?我的魔神權柄至今還沒找到咧!
……但是,褪色者有時候,還是會希望那些好心的、善良的家夥在這個世界上多一點,會吃人的垃圾再少一點。
因為她知道弱小的、無能為力的感覺,因此她比彆人更加渴求絕望中那一絲遙遠的希望。
所以加班也就加班吧。工作嘛,沒辦法。
偶爾一兩次。
無妨,但事後我可是要自行收取加班費用的!
“退下。”
身披鎧甲的黑犬輕盈地越過人牆,仿佛身上那些沉重的金屬片都是紙張一樣,它擋在最前端,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眾人說道。
老張此時終於反應過來,他激動不已,但又忌憚著敵人的實力:“棱遊大人!您……”
“這不是你們的戰局,張敬德。”褪色者格外平靜地回答,念出領隊的名字,“……至少現在不應該是。”
她既然站了出來,就不會讓弱小的人為自己流血。
老張聽見身後的同伴在低聲討論,言辭間隱隱談論起魔神先前化身的那隻幼犬……因此他明白了這位棱遊大人的意思。
“是!我們絕不會拖累您!”張敬德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轉身就帶隊跑路,“使用丁字號備用計劃吧?”
——丁字號備用計劃就是在另外一個聚集點彙合,距離此地超過15公裡遠。褪色者對此心知肚明。
“可以。”
她簡短地回答道
,同時周身神力膨脹,在阿裡修亞那忌憚警惕的眼神中,大犬的爪子底下擴散開一個直徑超過五米的巨大藍色法陣。
這是褪色者研究來自交界地的“禱告”力量體係,再加上提瓦特本土的元素力運用凝結而成的新“風係禱告”。
【其疾如風】
眨眼間,某種風屬性的輔助力量被加持在了每個人類身上,這讓他們的移動和奔跑速度瞬間提高了至少2倍!
不愧是魔神啊,就算是最不靠譜的那個也這麼厲害……撤退的戰士們感歎著。
這回,他們是真的一溜煙就跑了。
但是這些人沒有帶走幾乎昏迷過去的小夜叉,因為褪色者儘管眼睛看著那頭雷獸,腳下卻踱步走回了夜叉少年的身旁,明擺著要守著這隻夜叉。
大家覺得棱遊一定是要對那少年做點什麼,比如震懾敵人之類的,所以全都沒發問質疑,各個身輕如燕的跑路了。
見她靠近,少年夜叉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虛弱的喜色。
“您……”
褪色者沒有跟他廢話。
她戴著旁人看不清自己表情的覆麵式頭盔,低頭,張嘴一咬,輕輕叼住了奄奄一息的少年夜叉的腰肢,仰頭,張嘴,一口吞入自己的腹中!
哇,酥酥麻麻的口感。
事實上,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驚呆了!
無論是被吃掉的夜叉本人,還是在幾個還沒跑遠的護衛,亦或者是阿裡修亞。
那小夜叉早已精疲力儘,他本可以稍微地反抗(雖然肯定也沒啥用),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長歎一聲,任由自己被投入黑暗中。
——這力量交予你,要為我複仇啊,天狗。這是夜叉少年完全昏迷過去前最後的念頭。
幾個狂奔向樹林裡、負責最後斷後的護衛低聲討論,張敬德也在其中,憋得一張老臉通紅。
“棱遊大人吃人了!”
“夜叉算是人嗎?”
“不算嗎?”
“算嗎?”
幾個嚇得語無倫次的人類最後還是沒有折返回來質問褪色者“為什麼吃人”,畢竟大敵當前,他們也不願意乾擾自家魔神的發揮。
眾人尋思,其中的道理就像是大家都以為這趟行商她沒來,結果變成一隻人畜無害的柴犬在暗中觀察所有人那樣……
真是可怕!
於是褪色者的形象在這些人心裡變得高深莫測,老謀深算了起來!
“現在,你的獵物被我吃掉了,你的備用獵物們被我送走了。”褪色者冷笑著看向阿裡修亞,伸出爪子拔起地上的斷刀叼在口中,“來殺我呀~”
阿裡修亞終於反應過來,旋即勃然大怒,周身雷電噴湧而出。
“臭母狗!老子這就來殺了你!”
“有種就來啊,你這被人閹了的病貓!”褪色者同樣召喚狂風,從身後吹來。
青藍色的狂風就如同無形的刀劍斬去,劃開沿途的氣流,吹拂的所過之處的所有草
木皆伏地不起,朝著風的方向所折腰。
風刃切碎電流,兩頭宛若卡車一般大小體型的恐怖野獸撞擊撕咬在一起。
某種意義上,貓科與犬科,的確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