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因為被前輩拒絕了信仰,所以甘雨看起來還是很失落的樣子。
雪白的年幼仙獸如同一隻掛件那樣貼在褪色者的肩膀上,後爪和尾巴懸空,隨著褪色者的走動而晃來晃去的。
“棱遊前輩,我還有個問題想問。”
“你說唄。”
“剛才那兩個人類……”小麒麟慢吞吞地問,“就是人們口中常說的母親和女兒嗎?”
褪色者不假思索:“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那個母親給女兒買糖人呢。”
“
嗯。”
“可是前輩你也給我買糖人……”
甘雨得出了一個神奇的結論,“棱遊前輩是我的娘親嗎?”
褪色者:?
她突然停下腳步,麵前的兩側商鋪已經打烊了大部分,街道上恢複了深夜的寧靜,沒有那麼多人來往。
而褪色者忽然意識到,也許甘雨從一開始就猜到了自己今晚為什麼帶她出來玩耍的真正原因,她也許已經猜到要暫時離彆這人間門……隻是聰明的小仙獸從來不說而已。
但就算是再聰明絕頂的小孩兒,也會有自己的困擾。
比如——為什麼我沒有母親呢?為什麼彆人都有的父母,我卻沒有呢?
褪色者想了想,還是把肩膀上的小仙獸抱下來,跟她對視著,誠實地說道:“我不是你的娘親,甘雨。你的生母另有其人,這個世界上也許能當你的師父、能當我這種監護人的會有很多人,但你的母親永遠都隻有那一個。”
果然,手裡握著岩龍圖案糖人的雪白幼獸耷拉著腦袋,露出了再明顯不過的傷心神態。
“那她為什麼不要我?”小麒麟喃喃地說出了這個問題,“我從來沒見過她和父親,她莫非是不喜歡我?……但是師父說我是有父母的,隻是我沒見過罷了。”
其實褪色者也不知道這個答案,該死的編劇……啊不是,是留雲沒跟自己說得太清楚關於甘雨的身世故事,因此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充當小朋友的心靈導師。
“大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吧。甘雨你那麼可愛,你的雙親一定是喜歡你的……也許是因為什麼原因而不得不離開你。”
“我不知道那種無法證實的事情。”甘雨回答道,然後她抬起頭,用圓溜溜的眼睛深深地注視著褪色者,像是要索求一個答案那樣,“他們——真的愛我嗎?”
啊?這我哪裡知道啊。我親爹親娘都把我賣給魔法學院當公共財產了,我哪裡知道彆的父母愛不愛小孩兒。
“呃……應該愛吧。”褪色者心虛地說。
“那你愛我嗎,棱遊前輩。”甘雨又問了一句。
說出這句話時,她非常純真無邪,是屬於小孩子在抓不住想要的事物時卻又擁有了彆的代替品時,那種已經不希望再失去的渴求神態。
但這句話可把某些藏在暗處的家夥給嚇得差點蹦出來。
這一次,褪色者沉思的時間門更久了,作為一個低情商的褪色者,她無法判斷自己對甘雨的情感到底是否屬於“愛”或者“母愛”的範疇。
但她最後還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雙角:“小乖乖,我是愛你們的。”
“真的嗎!太好了!”甘雨高興地說,“你可以當我娘親嗎?!”
褪色者:“……”
好家夥,繞來繞去還是給自己找個媽是吧。
最後,她想了一個折衷的方案:“我可以當你的乾娘。就像是璃月民間門的那些成年女子之間門會互相當彼此孩童的乾娘。”
甘雨歪著腦袋想了想:“也不錯。”
“是吧。”
“那乾娘……”小麒麟扒拉著她的衣袖,“你可以變成麒麟嗎?大家都說你會變成不同的動物……但我沒見過彆的麒麟。”
褪色者倒吸一口寒氣,這是拿我當她老媽的代餐了吧?啊?你還有沒有良心啊小麒麟?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甘雨……那你看好咯,就這一次。”
被放在地上的甘雨抬起頭,看著眼前穿著紅衣的女子在風中化作了新的體態——體型俊秀而華美的雪白麒麟破風而出,柔軟的白色長毛在風中飄蕩,頭頂的黑紅色雙角泛著金屬般質感的光澤,這頭成年的“麒麟”神色憐憫而慈悲。
“哇!!”甘雨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歎,感覺就跟自己的放大版一樣。
褪色者:確實。
其實她沒看過那位麒麟同事的真身,但為了滿足小朋友的小小願望,隻好拿甘雨的真身來了個成年版本……
然後,這頭高貴華美的麒麟忽然翻了個身,飄在半空中,露出了覆蓋著厚實雪白長毛的肚皮。
“我忽然發現自己的肚皮很軟,還有彈性。”褪色者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要上來彈一彈嗎,甘雨?”
“可以嗎?真的嗎?”
“當然!”褪色者得意地拍起自己的肚皮,毫不顧忌形象大跌這種事,“快來玩!”
“太好啦!”再三征得同意的甘雨立刻飛了起來,落在了褪色者的肚皮上,然後如同每個玩蹦蹦床的小孩兒那樣興高采烈地彈來彈去。
反正四周有風場存在,會阻止她飛出範圍而摔下去。
哢嚓。
有人踩碎了枯葉的聲響從一旁的陰暗小巷裡傳來。
“什麼人!給我出來!”褪色者立刻警覺地回頭,竟然能夠瞞過自己對周圍的粗略感知!一定是厲害的角色!
昏暗中,走出了幾個熙熙攘攘、不情不願的身影。
摩拉克斯、赫烏莉亞、留雲借風真君以及其他幾位從“地中之鹽”地區出差回來的仙神們。
大家尷尬地看著街道上這隻毫無形象、露出肚皮給幼崽當蹦床玩耍的“麒麟”,而甘雨也嚇得炸毛,一溜煙地鑽進褪色者身上厚實蓬鬆的長毛裡躲起來,隻露出一雙眼睛暗中觀察。
褪色者的表情都木然了。
草,這幫家夥,說好明早才到家,竟然提前到深夜就回來了!
在這無人的街道上,一群仙神們尷尬且沉默地彼此對視,直到褪色者忽然問:“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戴著金黑色麵具的摩拉克斯毫無感情波動地回答她:“在棱遊你說我是個‘愛裝逼的悶騷石頭怪’的時候。”
他的聲音平靜,冷酷,但怎麼聽都有幾分不明顯的委屈藏在裡頭。
褪色者:“……”
摩拉克斯幽幽地盯著她。其他人古怪而微妙的視線在他們之間門掃來掃去。
然而褪色者一想到自己剛才充當心靈導師的社死場麵就尷尬得想自殺,但她還是故作歡快地再次用雙爪拍起自己的肚皮,問道:“哎喲,那天色已晚,你們奔波勞累真是辛苦了!要不要坐在我的肚皮上,我把你們都送回去?”
最後,這頭成年的大麒麟還是用自己的肚皮把出差回來還不急著回家、滿街亂逛的神經病友人們一車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