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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是頭一回來“新月軒”吃飯,幾位外鄉人的興致都不低。不過因為他們幾人是臨時起意,沒有提前預訂雅間門,因此隻能在大廳坐著吃飯了。
新月軒有些非常厲害的特色菜必須提前預訂(因為餐廳廚師需要提前籌備),所以大家今晚隻能吃菜單上的一些普通菜品。
但哪怕是一道最普通的“雜錦炒蔬菜”,在新月軒大廚的精湛手藝下都綻放出非同尋常的美味。
派蒙吃得很開心,她還表揚負責請客的鐘離:“真沒想到,像鐘離先生這樣的人也願意跟我們一起坐在大廳裡吃飯!”
鐘離有些愕然不解:“我這樣的……不知派蒙為何得出這種結論?”
派蒙叉著腰回答:“因為‘賞鳥時要買最名貴的畫眉,聽戲時要點最紅的名伶’——這話可是你今早親口承認的呢!”
旁邊兩個人形飯桶一邊扒拉著飯,一邊含含糊糊地發出了“是啊是啊”的附和之聲。
“……唔。”鐘離輕輕歎了口氣,“以上隻是在下大部分的生活常態。”
“但倘若能與親朋好友、重要之人齊聚一堂,哪怕是因此露宿荒郊野外,櫛風沐雨,在下也會怡然自得,坦然對待。”
也就是說,他自己玩的時候啥都要最好的。但如果與朋友一起玩的話,那這些外部條件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結果派蒙皺了皺眉頭,飛到熒和阿褪之間門,開始很小聲地嘀嘀咕咕:“男人的嘴怎麼那麼多變啊。本來以為鐘離先生是個很沉穩可靠的人,沒想到也那麼油嘴滑舌。”
“是啊是啊。”飯桶們紛紛心不在焉的稱讚。
油嘴滑舌的鐘離:“……”
——派蒙,你總有一天要因為這張嘴而挨打。
他這麼想著,又不動聲色地多看了褪色者一眼——後者正在猶豫是吃雞腿還是烤肘子,看起來根本沒把派蒙對自己的吐槽放在心上。
該說這人的心態是好呢……還是不太好呢?
連鐘離也有點看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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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吃了頓飽飯,幾人總算可以開始繼續商量正事。
“明日的【送仙典儀】籌備工作,恐怕需要熒小姐和派蒙單獨跑一趟了。”鐘離一邊喝茶一邊說。
派蒙點點頭,忽然反應過來:“誒?那這次鐘離先生不和我們同去了嗎?”
鐘離早有準備,不慌不忙地回答:“明日我要和阿褪小姐去總務司的‘房屋產權
交易’部門進行相關手續的交接……他們隻有周一至周五的白日時分才上班。”
褪色者也明白了自己明天的工作:“哦哦,我懂了!交錢和辦手續是吧?沒問題。”
於是派蒙很快理解了,但是金發少女還是忍不住狐疑地多看了兩眼鐘離。客卿先生一臉坦然正直地坐在位置上,不避不讓熒的質疑眼神。
最後還是熒不自然地挪開了自己的視線……一直跟彆人對視,感覺不太禮貌。
鐘離告訴了二者,關於明日要去尋找一位叫做“萍姥姥”的老婦人,她常在玉京台附近徘徊散步。熒和派蒙得向她借來一枚名為“滌塵鈴”的寶物來作為典儀上的主持法器之一。
“直接去找她就行?”
“嗯,就說是老朋友需要這個。她會明白的。”
鐘離說到這裡,想了一下,還是補充道:“彆說是我讓你們去借的。”
派蒙疑惑:“你得罪過萍姥姥?”
“那倒沒有。隻是在下有些不便露麵的理由……麻煩二位代勞了。”鐘離平和地解釋著。
“神神秘秘的,真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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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的幾人在新月軒門口告彆。
鐘離本想護送女士們返回各自的客棧,但是被外鄉人們給婉拒了——熒和阿褪看起來像是要說點少女心事,明顯不適合帥哥旁聽。
於是【往生堂】的客卿平靜地在街上駐足了許久,目送她們離開。直到人潮中再看不見那幾人的背影,他才收斂起臉上那種清淺微笑的喜悅表情,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還得回去應付那頭嘰嘰喳喳的傻龍王……
隻是走了沒幾步,客卿先生就有些驚訝地停下來,轉身看向長街的人潮之處。
“鐘離先生!我……”褪色者如同一隻甩著耳朵的傻狗那樣狂奔而至,氣喘籲籲(主要是剛吃飽的緣故),“我剛剛主要是怕熒不知道我住哪個客棧,給她指路來著……你還沒走?”
“正是如此。”鐘離神情溫和地說,“不是說好明日早上再會麵麼?莫非阿褪小姐你還有什麼要緊事?”
“其實剛剛——坨子先生說的那句話我有些在意……”褪色者一路跑過來有點累,雙手撐在膝蓋上,喘著氣說道。
這個動作不夠淑女,也不夠文雅,但是鐘離根本不在乎這些旁支末節。
他隻是格外關切地問:“哪句話?”
“他的哪句話……讓你覺得不太對勁?”
褪色者隨意地抬頭正要開口回答,忽然愣住了:因為在四周路燈稍顯昏暗的光線下中,鐘離那雙金燦燦的眼眸似乎散發著某種異常深沉緊張的光芒——是自己看錯了嗎?
事實上,鐘離已經做好了她詢問那句“唯有你棱遊的氣息我是絕對不會…”的心理準備,也準備好了相關的應對解釋。
然後褪色者問:“你說坨子先生他最近在趕稿?”
鐘離:?
鐘離:“沒錯……坨子是一位連環畫畫家,怎麼了?”
褪色者一臉嚴肅,用著某種前所未有的沉穩又凝重的語氣說道:“我剛才想了想,他會不會——是在拿我取材呢!”
鐘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