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無論是本以為能看見魈上仙個人感情八卦的熒、看戲的派蒙和毛毛亦或者其他行人,乃至於客棧裡探頭探腦的店小二等員工,所有人都愣住了好幾秒,沒有反應過來。
而“受害者”南風則是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熟悉麵容,旋即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胸前那被夜叉活活貫穿的心口,那本該血肉模糊的傷口如今卻沒有任何一滴血流出……“南風”的臉上驟然扯出一個扭曲邪惡的笑容。
“金鵬,你是怎麼發現的?”
這個時候,站在掌櫃身後不遠處的店小二臉上同樣露出了那種非人意味濃厚的古怪笑容:“你是怎麼發現的?”
緊接著周圍的路人都詭異地笑著,放下了手中原本的活計,緩緩走過來包圍住他們,齊聲開口:“你是怎麼發現的!”
“嗚哇!”派蒙被這驚悚的一幕嚇到了,抱著毛毛躲在了熒的身後,不知該如何是好。
熒也一把拔出了自己的單手劍,警惕地環顧四周。
此時魈麵無表情地狠狠抽出自己的手,“南風”則是趁機向後退去,胸膛上那個可怕的傷口乃至破損的衣服布料都在急速愈合,一滴血也沒有流……眨眼間,“南風”就痊愈了,仿佛從一開始就不曾受傷過。
“因為,”魈以一種波瀾不驚的口吻說道,“她死時候的樣子,我還記得。”
……他當然記得,怎麼會忘記呢?
那血肉模糊的“怪物”在死前卻以前所未有的熱烈態度擁抱了他,向他許下飛翔的承諾,讓她的本體代替她來傳授這件事。
隻要身為魔神的本體活著,隻要【塔尼斯特】依舊在注視著他……魈便能感覺到,屬於“凡人南風”的一部分,也依舊在注視著自己的成長,從而以這種特殊的方式長存於世間。
可是當【變革之神】也離開塵世之後,魈便知曉,此後這條人間的路隻有自己繼續前行了。
麵對越來越多明顯不對勁的馬尼城居民們,魈也謹慎地往後退了兩步,主動與手持武器的金發少女背靠背站著,互相為彼此的後盾,以防止彆人偷襲自己的後背。
然而正是夜叉這幅懷念故人的口吻,愈發激怒了如今的“南風”。
隻見這個披著昔日故人皮囊的家夥滿臉扭曲而憤怒地說:“南風——她生前也不過區區一介凡人而已,甚至算不上真正的人類!這麼一個壽命短淺的膚淺東西,竟然也讓你惦記至今……金鵬,我到底哪點不如她!?”
這一刻,魈察覺到自己腦海中那個屬於“金鵬”的意識似乎在顫抖,在恐懼著什麼。
他頓時明白了一件事——眼前的“南風”,並不是真貨。
或者說,她是【艾利歐格】千百年後遺留的殘念或者魔神渣滓凝聚出來的鬼玩意兒!
然而道理是這個道理,敵人還是那個敵人,無名的業火還是在刹那間湧上夜叉的心頭。
“【艾利歐格】,不許你羞
辱她!”
魈手中凝聚出血色的長柄槍,正要攻擊這個口出狂言的“前上司”,不料發現自己渾身突然動彈不得!
這一秒——魈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熟悉的少年嗓音在魈的腦海中回蕩,那是屬於“金鵬”這個角色發出的歉意。
但魈說不出話來,隻能透過視野瞪著那個肆無忌憚地使用著“南風”外表的魔神殘念。
因為他無法操縱這具身體的任何一絲毛發或者身體器官,更彆提說話這件事了……
而【艾利歐格】的殘念看著他這幅突然僵硬在原地的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
“你不該來這處秘境的……既然出去了,為何再歸來?”
“金鵬啊,我為你特意設下了這具‘囚籠’!再次落入我手中的滋味,如何啊?”
說到最後,這個魔神殘念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吼出來。
魈麵色猙獰地站在原地,動彈不得,神色一會兒不安,一會兒惱怒急迫,像是精神分裂了一樣。
此時熒也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和派蒙等外人進入此地後,用的都是自己的身體。
但是魈用的是“金鵬”的身體,他本身的身體也不知道去哪裡了……而這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叫【艾利歐格】的怪物給他設下的人形囚籠!
難怪了!
眼看四麵八方那些被【艾利歐格】所操控的山城居民要上前來圍攻他們,熒不再猶豫,將朋友們都保護在自己身後,旋即拔劍指著那些臉上掛著一模一樣笑容的敵人。
“想傷害魈的話,先過我這一關——”
少女的聲音不大,但鏗鏘有力,堅定不移。
“南風”的眼神驟然變得陰沉了許多。
祂曾是執掌【情緒】權柄的魔神,自然能判斷出一個人的心情變化和真假情況。
正因為看出了熒是真心的想要保護魈和其他人,才令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神明怨念感到無法言喻的憤怒和渴望報仇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