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戰戰兢兢地坐在了最邊角的地方。
離擺放的碗筷非常之遠。
他接著說,語氣比之前沉了一點,“你坐錯位置了。”
我隻好起身坐到了他對麵。
“吃飯吧。”
我宛如被下達命令的機器,說一步做一步,拿起了筷箸,他居然也動了筷子慢條斯理,緩慢優雅地夾了一塊肉放入了口中。
整個過程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周圍寂靜無聲,我硬著頭皮夾了道素菜。
我們吃得那叫一個葷素分明,他是除了肉其他一口不沾,但凡是他動過筷的,我是一下都不會碰。
我扒拉了幾口小白菜和萵苣菜,飯都沒吃幾口就停下了,敷衍地小聲說,“吃飽了。”
我在他麵前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胃的存在了,主打一個食不下咽。
他為什麼要和我一起吃飯?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用吧?他真的吃得出味道嗎?
想到他是靠著吃什麼而生的,我更是斷絕了一切食欲。
白皙細長的手指捏著紅色筷箸夾起了一塊肥美鮮嫩的魚肉放到了我還剩有一半飯的碗中。
“沒有刺,吃吧。”
“我吃不下了。”
他用沒有起伏,卻透露著威脅的語氣說,“你吃得下。”
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得罪他,我咬牙,重新拿起了筷子,苦大仇深地盯著碗裡那塊被他夾過的魚肉,怎麼也沒那個勇氣把它夾起來放到自己的嘴裡。
他媽的,他媽的……他就不能用雙乾淨的公筷嗎?非要惡心我是吧?
我自詡是個非常文明的人,可現在真是滿腦子飆臟話?
“在猶豫什麼,等著我喂你嗎?”他口氣裡隱隱透著不悅。
這句話比任何威脅都有用,我立刻眼睛一閉,把魚肉往嘴裡一塞囫圇著吞下了。
他說得是真的,確實沒有刺,不然我應該會被卡住喉嚨。
我捏住了筷子,指節用力的發白,隱忍著說,“這樣,可以了吧?”
睜開眼後看到他膚白如霜,毫無血色的臉上充滿了寒冰,冷冷地注視著我,
“不是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嗎。”
說完後,看也不看的又夾起了另外一個餐盤裡的肉,“多吃點肉。”
我勉強吃掉後,他又夾……
直到我把他吃過的每一道菜都夾了個遍後,才擱下筷放過我。
他一定是又想到了這種是折磨我的手段。
“聽說你想出去透氣,走吧,我陪你。”他語氣冰冷地說,“以後想要出去就告訴我。”
誰想和他出去啊!
“我不想出去了。”
“那就回房間吧。”他慢慢地站起來說道。
他垂落下來的陰鬱眸光和陰影給我帶來了巨大壓力,和他共處一室?我頓時反悔了,“……還,還是出去轉轉吧。”
聞言他勾起唇角,若有若無的不帶情感地笑了一聲。
要扮演他的妻子,要挽住他的手臂,為了不激怒他帶來不必要的後果,我隻得照做。
和他一起在庭院裡散步。
我走到了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光禿禿的黑暗湖麵菏澤凋謝,其上籠罩著一層氤氳的白霧,宛如散發著寒氣的冷玉。
入冬後外麵非常冷,我裹著厚實的狐裘,整個人都陷入了毛絨絨裡,要是沒有搭著的胳膊就完美了。
外麵的空氣是要更加清新一些,我不看他,權當他不存在,缺乏運動又沉重的身體在逛著庭院走了大半圈後就滿頭熱汗,輕輕喘起了氣來。
我小心隱藏著,不敢說累,我就怕他說打道回府。
非常努力地熬著,要是體力支持我跟他散步到天明都行。
路過了木橋,我踩在上麵吱呀作響,他卻跟沒重量一樣,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通過了湖上曲折的路徑,我們來到了中間的涼亭,夜太黑了,我看不清涼亭上的牌匾也無意去看。
走到裡麵後他停了下來,臉不紅氣不喘地說,“休息一下吧。”
休息一下嗎?這也算是拖延時間吧,我忙不迭地點頭,要坐下來,他卻扯住了我。
我不得不看向了他,他發黑如墨,眼紅似血,臉色蒼白無力,妥妥一個病秧子的臉,放西方世界就是吸血鬼,食人魔的存在。
他的這種臉色是與生俱來的,既是變成了鬼也無法改變,實際上他現在不畏冷不畏熱,不會生病,不會衰老,隻有陽光能夠徹底殺死他。
他扯過了背後裝飾的披裘蓋在了石凳上,隨意地揚了揚下頜說,“好了。”
我心裡震驚他竟然還有這樣體貼入微的一麵,我該不會是出現幻覺了吧?其實我一直沒睡醒?換了靈魂吧?誰把鬼舞辻無慘給穿了?
我半天沒動顯然是讓他誤會了,他眯起了眼,聲音變得陰森冰寒,“怎麼,連我用過的衣物也不想碰嗎?”
啊,這個態度……正常了。
我心裡舒口氣,按照他的命令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