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天上玉京10 是你師兄。師兄與師父、……(2 / 2)

大夢 伊人睽睽 19765 字 8個月前

緹嬰哼一聲,不管真假,先記下來。下次彆人問的時候,她總不至於答不出來了。

緹嬰手指纏著師兄的發絲,催促:“還有呢?”

江雪禾:“烹飪?”

緹嬰:“哇!還有呢?”

江雪禾:“讀書?”

緹嬰催促之下,他說了好幾個。他認為自己已經很配合,但是緹嬰卻漸漸開始不高興。

最後,緹嬰悶悶道:“你的特長,沒有一個和我有關啊。”

江雪禾:……嗯?

特長還需要跟她有關?

他背著她,很久不說話。

星光落在二人身上,玉京山離天幕很近,林間星照,遍地銀白,宛如霜雪。

緹嬰悶悶地趴在他肩頭。

她快要睡著了,半睡半醒間,忽然聽到師兄沙啞的聲音:“有的。”

他說:“哄你。”

緹嬰猛地醒神。

她低頭看師兄的側臉。

安靜星間林海,竹葉清新氣息撲來。

緹嬰漸漸摟緊攏他的手臂。

她抱得用力,他卻不吭氣。

緹嬰又問:“那缺點呢?”

他又不是真的完美無缺。

江雪禾抬頭看天上星子。

他道:“哄你。”

——特長是哄你。

缺點也是哄你。

實在是不知該如何與小師妹相處,隻好千方百計地順著她。而順著順著,他開始生出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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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嬰受不了二人之間的沉悶,這沉悶,總是帶著一些酥酥的、麻麻的,像喝醉了的感覺。

緹嬰惶然。

緹嬰便歎氣。

江雪禾沒吭氣。

緹嬰再歎氣。

江雪禾目中浮了笑,忍住:“怎麼了?”

緹嬰:“馬上就到我的院落了呢。”

江雪禾不明白:“對啊。”

那又怎麼了?

緹嬰:“不想和你分開呢。”

江雪禾心一跳。

他道:“莫要胡說。”

緹嬰:“沒有呀。他們都要男女分開住呢,可是男女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和前師父,都是男的呀,我沒有覺得你們和我有什麼不同啊。”

江雪禾:“……在你心裡,我和你前師父是一樣的?”

緹嬰懵懂,似懂非懂地點頭。

她感覺師兄沉默了。

但是她想說的是——“我想和你一起睡的。你可以哄我睡覺,你哄我肯定很耐心,說話很好聽……”

她陷入向往。

江雪禾許久不語。

緹嬰便不開心了:“說話呀。”

江雪禾睫毛輕輕低一下,掩住眼中神色,輕聲:“小嬰,我是你師兄。”

緹嬰:“嗯?”

江雪禾:“你沒有懂什麼是師兄。”

緹嬰不服氣。

江雪禾道:“你若是知道你在說什麼,便不會說這樣的話。”

緹嬰:“你好複雜,我聽不懂。”

他似乎很無奈。

江雪禾道:“好吧,你隻要記住——我是你師兄。師兄與師父、道侶、朋友、親人,都是不一樣的。”

緹嬰:“你教我嘛。”

江雪禾:“我恐怕沒有時間教。”

緹嬰:“嗯?”

緹嬰沉悶之下,江雪禾道:“小嬰,你二師兄要來了。”

緹嬰:“啊?”

江雪禾:“我應該要走了。”

緹嬰:“什麼?!”

她一下子抬起臉,盯著江雪禾。

江雪禾便和她說了白鹿野的信,說了白鹿野此時正在山下。

緹嬰呆呆地看著他側臉,想不明白二師兄來了,為什麼他要走。

江雪禾也說出自己的不解:“他說他很快拜師上山。但是玉京門的收徒已經結束了,山下如今的篩選弟子,是其他幾個門派的意思。二師弟如何能很快拜師上山?”

緹嬰心裡很煩:“啊……他很容易啊。因為他是玉京門那個仙逝的白掌教的私生子啊。”

江雪禾:“……”

小小千山,如此臥虎藏龍嗎?

緹嬰聲音又懶又軟,心亂如麻地趴在師兄背上。想要挽留又不知如何挽留的原因,讓緹嬰煩躁,她氣息噴拂在少年耳珠上。

他的僵硬,她不知道。他耳珠一點點泛紅,她也不知道。

她隻是壓著火氣,跟師兄解釋:“二師兄要是想上玉京門,很容易的呀。到時候幾個長老,恐怕都要給二師兄讓位倒茶呢。不過,我估計也不會這樣……二師兄又一天沒有待在玉京門過,就算是白掌教的私生子,也作用不大吧。”

她道:“可惡,我原本以為,二師兄能起一些作用呢。誰知道我還沒上山的時候,白掌教就死了,二師兄的身份是一點用沒有了……那他還來乾什麼呀?”

她惡劣地眯起眼,瞪著江雪禾——是因為你覺得我麻煩,不想帶我了,想把我扔給二師兄嗎?

江雪禾不言不語。

緹嬰更不滿了:“你說話呀。”

江雪禾便說:“你堅持上玉京門拜師,是因為你二師兄?”

緹嬰一怔。

江雪禾淡聲:“千山惹了些麻煩,師父走不了,卻讓你走。你沒有地方去,便想到了二師弟的身份。你一定從二師弟那裡聽說了不少玉京門的事,你以為若是來玉京門,憑二師弟的身份,你會很容易拜師,學到一身本事。

“甚至在知道白掌教已經仙逝後,你仍然覺得二師弟的身份有可利用處。二師弟縱然不能讓你占儘便宜,卻起碼可以保你一個玉京門弟子的名分。

“小嬰,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目的是什麼。你會想方設法說服二師弟與你一同留下,靠他的身份,在玉京門有些便利。

“我實在不知道,你為什麼如此籌算?你為什麼沒想過光明正大地一路比試,當好內門弟子。你總是想……走旁門左道。

“你身上,是不是有些問題?”

江雪禾感覺到,緹嬰摟著他的手臂,一下子僵住了。

緹嬰冷冷道:“我不要你背了,你放我下來。”

江雪禾不放:“讓我進你的識海,看一看……”

緹嬰打斷:“不!我才不會讓任何人進我的識海!你做夢!我想怎麼修煉是我的事,你是我師兄也管不了我。我願意拜誰當師父就拜誰,我想進什麼門派就進什麼門派,你管不了我!”

她掙紮起來,要從他懷裡跳出。

江雪禾怕傷了她,可她一直掙紮,他被連累得身子晃了晃。

而趁著他不穩,緹嬰抬手就在他頸上抓了一道,從他背上跳下。

江雪禾又驚又怒:“小嬰!”

緹嬰這時候像個豎起全身刺的刺蝟。

她憤怒而尖銳,又十分防備他。他朝前走一步,她便慌張地向後退。

緹嬰道:“我走了,你彆過來!”

緹嬰眼中噙著淚:“你走吧!我不要你了,我有二師兄就夠了。你想扔開我就扔開吧,反正我和你本來就不熟,我本來也沒見過你的……”

她說得好傷心,眼中淚光掉落。

江雪禾心口一燙。

他有無數哄人的法子,但是此時看著緹嬰防備的模樣,他心頭淩亂,很多法子便都想不出來。

她逃也似的跑開,捂著心口,似乎生怕江雪禾不講武德來偷襲她。

她害怕這個敏銳又厲害的師兄。

緹嬰慌慌張張掉頭便跑,江雪禾立在原地,被她那樣提防害怕的態度,弄得心尖一刺,登時便追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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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談心,怎麼能談成這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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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野確實在山下。

新一日開始,不提山上的那對師兄妹在鬨什麼彆扭。

白鹿野在山下各門派收徒的帳子間徘徊,走得慢悠悠。

他麵容清雋,眼若桃花,隻這麼三兩步,就吸引了很多人。但很多人看他,更多看得是他手上晃著的一堆叮叮咣咣的腰牌——

幾個門派的收徒試煉,他全部通過了。

可他又沒有決定去哪個。

他隻是說要上玉京門。

幾個不同門派的掌事勸得口乾舌燥:“白小公子,以你的天資,來我們門派,一定會讓你進內門的……”

白鹿野攏著眉,似為難:“可是條件我不是很心動啊。”

他忽然側頭,看到了巫神宮的那些戴著帷帽向他走來的人。

巫神宮的人拱手:“白公子,我巫神宮願意讓你做大天官的親傳弟子,隻是需要你為我們做一件事。”

巫神宮啊。

白鹿野琉璃般的眼眸,笑意森冷,卻又笑意加深。

他道:“好說,好說。”

白鹿野便跟著這些巫神宮的弟子離開,聽他們提如何繞過“天目通”的監視,殺掉南鳶之事。

在他們後方,有兩個年輕修士牽著毛驢,衣著簡樸,打著補丁,慢悠悠踱步而來。

兩個修士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小胖子追得氣喘籲籲,他前麵的道士兄長氣定神閒。

二人的說話用了門派秘法,隻有他們聽得到。

小胖子:“師兄,師兄!你看咱們一帶那個白鹿野來了玉京門下,他就拋開咱們走了。早知道不幫他了。”

他的高瘦師兄回頭。

師兄麵容俊逸,卻十分嚴肅,一本正經:“噓!話不能這麼說。我們既然是要跟玉京門作對的,送一個麻煩人物上山,讓玉京門一團亂,本就目的達成。”

小胖子呆住。

小胖子苦笑:“師兄,你還記得祖訓啊?咱們都這麼窮了……何必一直遵照祖訓,找人家玉京門的麻煩呢?要不是師父、師叔、師祖們全都這麼想不開,咱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吧?”

師兄淡然:“持我長雲道,必守長雲誌。我門派建立之初,就與玉京門不對付。我門派畢生所學,皆針對玉京門。若是失了此誌,門中道法相斥,必然是守不住山門的。”

他教訓小胖子師弟:“你就是對門規不以為意,才總是學不好我門派道法。”

小胖子聽著,不禁落淚:“我不過是當時太窮,我娘以為長雲觀是厲害仙門,才把我送上山學藝。誰知道長雲觀這麼窮……”

長雲觀的道法確實厲害。

長雲觀的弟子不多,但是每一個都很厲害。

小胖子剛上山時,也十分有動力。直到他後來被領到祖師爺畫像前,得知想學會長雲觀的道法,必須從內心認同長雲觀的道……

可長雲觀的道,是乾倒天下第一派玉京門啊!

這誰做得到啊!

二人繼續用秘法交流。

他師兄淡定:“師弟,千金難買早知道。為兄能成為首席弟子,靠的正是堅定心誌啊。”

師弟道:“想鬥倒玉京門的誌向嗎?師兄,我真覺得,那些祖訓很奇怪,不值得守啊。你要不要和師父商量商量,改一改吧?比如什麼大夢陣……聞所未聞啊!”

小胖子師弟為他們門派操碎了心:“從來沒見過修煉什麼大夢咒的人,難道遇不到這種人,我們門派心法就進步不了,一輩子被玉京門壓嗎?我覺得你們全部都有問題啊。”

他的師兄笑一笑。

師兄在日光下斂目,淡然:“天涯再聞大夢起……下一句是什麼,我們從未見到。

“千年了,我們確實一直找不到有關於‘大夢’的一切,也證明不了玉京門背後那個仙人到底存不存在,但祖訓不會錯。這世間,一定有修行大夢術的人,與我們祖師爺是舊友。

“三冬,你若是守不了祖訓,這次與我曆練回山後,你便辭行吧。

“不能守誌之人,也許真的不適合長雲觀。”

名叫三冬的小胖子呆住。

前方,忽然有玉京門的長老帶著幾個掌事急匆匆前來,迎接他二人:“這便是葉師侄吧?長雲觀的首席弟子,登我寒門,蓬蓽生輝啊。

“這一次,是葉師侄來替你們長雲觀選弟子的嗎,你們掌教不來?”

葉師侄一臉嚴肅。

隔著一段距離,他和忽然回頭、向自己看來的白鹿野目光對上。

葉師侄名叫葉穿林。

葉穿林非常無所謂地出賣了另一人,告訴玉京門:“是,但也不光是我。觀天山的首席杭古秋,與我一同到了。

“不過杭古秋和你們門派的沈行川沈長老是多年好友,他恐怕已經上山,拜見沈長老去了。”

來迎的長老和管事們一怔,態度更加端正了。

如此,巫神宮、觀天下、長雲觀,全都來齊了。

真正的戲,恐怕風雨欲來,要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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