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雪中春信13 但他還是坐在了緹嬰身後……(2 / 2)

大夢 伊人睽睽 16990 字 9個月前

白鹿野問:“沈長老怎麼出現在這裡?”

沈玉舒道:“我忙完一些事,與月奴出來。月奴是玉京門的神劍,說此處有人打鬥,我便趕來了。”

緹嬰目光閃爍:出來?

從哪裡出來?

黃泉峰嗎?

沈長老去那裡做什麼?

玉京門中充滿了秘密,巫神宮也全是秘密,好好的生辰,差點要被毀了。緹嬰心有餘悸,也不多打聽了。

三人與沈玉舒告彆,急匆匆要去過生辰。

沈玉舒立在原地,目送三人離去。

沈玉舒側頭,看到月奴伸長脖子,盯著三人離開的方向。

沈玉舒一怔,忽然想到按照月奴這一次的記憶,隻有幾年。月奴此時停留在一個孩子的記憶範疇內,應當很喜歡年輕孩子。

沈玉舒溫聲:“你若是想去參加緹嬰的生辰宴,我幫你說一聲,你去便是。緹嬰那孩子喜歡熱鬨,應該不介意多你一個。”

月奴目中放光,分明向往。

但是月奴回頭看眼沈玉舒:“你不去嗎?”

沈玉舒微笑:“我是長輩,我還有其他事要忙。”

比如,今夜的打鬥,她需要給南鴻一個交代。再比如,她要試探南鴻出手的原因。再再比如,黃泉峰的那個無支穢,該怎麼約束……

月奴懂事道:“那我陪著你。”

沈玉舒一怔,然後淺笑。

--

三人終於到緹嬰的小院子,那幾個等候的小夥伴早已等不及。

陳子春左勸右說,說等緹嬰回來了再開席。然而花時與黎步全是不好說話的——

花時冷冷道:“請我來,是為了讓我乾坐著?”

黎步:“憑你也配攔我?”

花時與黎步一左一右,各個陰陽怪氣、說話涼颼颼,陳子春打又打不過,罵又不敢罵,被從左邊推到右邊,又被從右邊推到左邊。

緹嬰回來,看到陳子春委屈地站在旁邊,像仆人一樣給那兩位大爺斟酒。少年白麵紅若滴血,無奈而茫然地看回來的三人。

白鹿野促狹,一下子噗嗤笑出來。

好在花時與黎步的酒品都還足以應付。

花時寒著臉,一杯杯喝酒。喝多了後,她話便不多了。

看到緹嬰回來,花時拍桌子:“緹嬰,你混蛋!你又讓我等你!你以為你誰啊?總是要我認輸!

“你做夢!我這一輩子都不會輸給你的!”

陳子春連忙扶搖搖晃晃站起來的花時,把花大小姐按回去,把酒樽放到她手中,放她繼續喝。

她倒是聽話,酒一到手,就忘了緹嬰了。

而黎步,更加簡單。

黎步抱著一壇酒,窩在樹下喝。他眼睛涼颼颼地看緹嬰,看緹嬰身後。緹嬰身邊沒有他熟悉的人影,他便非常滿意,繼續抱著酒壇狂飲,連狠話都不說一句。

緹嬰:“他們都喝多了哎。”

花時與黎步齊聲:“你瞧不起誰?”

緹嬰立即懟回去:“瞧不起酒鬼!”

陳子春怕他們吵起來,連忙:“小嬰,彆和他們兩個計較……”

兩個酒鬼又齊齊盯上他:“你在說誰?”

白鹿野看到緹嬰臉一下子沉下去了。

他見緹嬰不開心,正想勸她,卻見緹嬰深吸一口氣,閉目喃喃:“我不計較,我不計較……

“我過生辰,今天我最大!”

緹嬰睜開眼睛,笑盈盈麵對所有客人,快樂邀請他們入座:“我的生辰宴要開始咯。”

白鹿野見她這般會調節,愣一下後,失笑。

--

十五歲的及笄,若是忽視那些小缺點,緹嬰還是很開心的。

二師兄為她準備了很多,她所有認識的小夥伴不管有沒有喝醉,都來陪她一起玩。她還將南鳶救了出來,實在是個大英雄。

緹嬰本嫌棄花時與黎步抱著酒壇子不撒手,但是她又好奇,得多好喝的酒,才讓人這麼沉醉吧?

於是,趁著二師兄扭頭與南鳶說話的功夫,緹嬰偷偷藏起一個酒杯。等白鹿野回過神,他那小師妹,竟然不在他身邊,跑去與花時一起歪著了。

陳子春捏口氣:“彆吵架了啊……”

緹嬰和花時沒有吵架,但是花時抱著緹嬰,就開始哭。

花時:“我好慘……”

緹嬰小口小口舔酒,細細品味,眯著眼睛,粉腮滴血,已經迷迷糊糊:“好喝……”

花時擦眼淚:“我救不出我爹嗚嗚嗚……他們把我爹關去黃泉峰了,我想見都見不到……”

緹嬰偷花時的酒杯,因為飲了酒,她聲音軟得不行:“讓我嘗嘗這個……”

白鹿野:“完了。”

在他眼裡,緹嬰還是個小孩子,怎能偷喝酒?

白鹿野和陳子春一同去攔,花時哭個不停,緹嬰眼饞花時的酒,兩個人抱作一團,互相都開始嗚嗚咽咽。

白鹿野拔蘿卜一樣想將緹嬰拔出來,卻讓緹嬰和花時生了危機感,兩個迷糊的人緊緊抱著,哽咽:“彆搶我酒(我爹)……”

黎步眯著眼,一邊喝酒,一邊看熱鬨。

他看到緹嬰臉上像塗了胭脂,印子一條一條的。她還在哭,他看到她哭,就覺得她被欺負了,就格外高興……飲酒飲得更痛快。

南鳶“砰”地將酒杯砸下。

她清清冷冷:“彆哭了。”

白鹿野和陳子春回頭。

陳子春:“幸好南姑娘還清醒……”

白鹿野眼皮一跳,乾笑:“未必吧……”

他眼尖地看到南鳶麵前的酒樽已經空了。

下一刻,他們聽南鳶指著花時:“你有什麼慘的?

“我出生,我爹就要殺我。我長大的一路,一直躲著我爹的人。我修行仙術,卻無意中發現了我到底是誰。我第一次見到我爹,我爹又要殺我。現在我爹帶我回家,也未必不會殺我。”

花時呆呆地看過去。

她忘了喝酒。

陳子春見此有用,咳嗽一聲,吸引了花大小姐的注意力:“誰又不可憐?我曾被一個大妖冒名,又被洗去記憶,代替大妖受罰。我差點死了,又遇到那曾經想殺我的人,我還得伺候那個人,在那個人眼皮下討生活,瞞著她所有一切。”

花時遲鈍地看過來。

黎步懶懶道:“我全家滅門,是我哥哥殺的。我一路追殺我哥哥,我哥哥不認我。”

花時:“……”

白鹿野見花時眼睛看過來,他摸摸下巴,乾笑一聲:“那我……咳咳,我是私生子,我爹要殺我,我娘也要殺我,我哥哥還要殺我……我一生都伴著衰劫。”

緹嬰笑出聲。

她笑聲天真而清脆。

緹嬰懵懂道:“這是什麼比試嗎?我也要我也要!”

白鹿野阻攔不及,緹嬰已經快速加入聊天:“我爹娘要殺我,把我送給老妖婆,老妖婆也要殺我。我保護了所有人,但是村人都要殺我,還給我下咒……嗚嗚嗚!”

白鹿野捂住了她的嘴。

白鹿野:“夠了夠了,你已經很慘了,不用說下去了。”

緹嬰扒拉開白鹿野的手,水濛濛的眼睛盯著花時,快言快語:“你呢?你還沒說呢?”

花時:“……”

她遲鈍道:“我爹被關起來了,大家對我態度都變了……”

她自己說著說著都沒音了,語氣變弱。

哪怕喝醉,她也隱約覺得她輸了。

她瞪緹嬰。

緹嬰果然彎眸笑:“你輸了!”

花時暴怒:“你又欺負我……”

一聲溫朗的男聲傳來:“這是在做什麼?”

白鹿野回頭,見是仙風道骨的葉穿林,與他的師弟三冬站在院門口。

白鹿野手忙腳亂間,求助:“葉道友,快來幫幫忙……”

他和陳子春兩個人,怎麼應付一群醉鬼啊。

--

葉穿林果真術法了得。

他給幾人貼上醒酒的符,又正兒八經地把自己帶的禮物送上。

葉穿林坐在緹嬰旁邊,向來肅然的麵容,說話卻是語氣放低的:“聽說你受了傷,我備了三百年妖獸所製的靈丹,幫你療傷……”

白鹿野大喜,替暈乎乎的師妹道謝。

他在緹嬰後腦勺拍一掌,讓小師妹低頭:“快說謝謝葉師兄!”

緹嬰嚷:“你打我乾什麼?”

葉穿林:“你打她做什麼?”

緹嬰便淚汪汪地看葉穿林,恍惚中,她對這人生出親昵,誤將他當做師兄——隻有師兄會幫她反抗二師兄。

白鹿野頭疼。

他看到旁邊南鳶又在偷酒,反身去攔:“南姑娘,你明日就要遠行了……”

南鳶抬頭,隔著白布,看他。

她吐字:“夫君。”

白鹿野:“……?”

--

院中熱鬨,有人笑有人哭有人鬨。

陳子春忙不過來,隻好叫仆從們進來,幫忙斟酒端盤。

煙花在天上綻放。

緹嬰托腮仰頭:“師兄給我的。”

葉穿林在旁看她一眼,又看一眼。

--

一道人影,坐在緹嬰與葉穿林身後。

他又用了陌生人的臉,如一個鬼影般,悄無聲息地入座,看著此間一切亂象。

沒有人顧得上一個陌生人。

沒有人知道這是江雪禾。

他靜靜看著緹嬰與葉穿林。

沒有人邀請他,沒有人看到他,沒有人在意他。

他在院外看到這一幕時,便覺得這裡沒有他存在的意義。

但他還是坐在了緹嬰身後,夜風徐徐,燈火寥寥,隻看著她。

--

煙花映在少女眼中,光華斑斕。

葉穿林見到緹嬰腮上沾著糕點,而白鹿野又在照顧南鳶,葉穿林不禁好笑。

他歎一聲,挽袖:“好吧,小緹嬰,就讓我來照顧你吧。”

他為她擦嘴角,緹嬰忽然回頭:“師兄。”

葉穿林:“是,我就是你師兄。你彆亂動……”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