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仙人撫頂6(1 / 2)

大夢 伊人睽睽 20908 字 8個月前

緹嬰被江雪禾抱著,本要回答他,話在嘴邊時,心裡一頓,又轉了個方向。

緹嬰笑著回答:“我最喜歡和你玩兒。”

——是最喜歡,那自然還有次喜歡的,一般喜歡的。

江雪禾道:“那我也最喜歡和你玩兒。”

緹嬰看他。

她覺得他看出了自己的狡黠,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緹嬰仰著臉半天,遲疑問:“你還沒回答我呢——你隻和我玩兒麼?”

江雪禾目有浮動流光。

他靜了很久,讓緹嬰生出緊張時,才慢慢道:“嗯。”

少年師兄眼波轉動,落到她臉上,分明溫和,卻有一種似是而非的對比與挑釁:“無論你是不是隻與我玩,我都隻跟你玩。”

緹嬰鬆口氣。

與此同時,她在他的凝視下,生出一種愧疚與不滿——好像他故意這麼說,來指責她三心二意一樣。

可她也沒有三心二意,她現在最喜歡他了。

她都願意克服自己的……

緹嬰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轉而偏臉詢問師兄:“又要出門了,你會在乾坤袋中給我準備東西嗎?”

江雪禾怔一怔,然後頷首。

緹嬰告訴他:“我之前將你買的木頭小鳥送給南鳶,交換禮物了。沒關係吧?”

她惆悵抱怨:“因為我乾坤袋中全是你給的東西,我都找不到自己的。”

自從與師兄相認,她的乾坤袋簡直是被江雪禾承包了。他會定期檢查她缺什麼少什麼,她茫然不知時,便發現自己的乾坤袋總是滿當當的。

供她取用的空白符紙疊得整整齊齊,他畫好的符紙又做好標記,各類喜歡吃的玩的,他比她記得還清楚。

她剛離開千山那段時間,過得潦倒草草,以為沒有前師父的照顧,日後都得吃那種苦。不想認識江雪禾後,她過得比在千山時還自在許多。

江雪禾回答她:“沒關係,你想送就送吧。你不將我在你生辰時送的長生結送出去,就好。”

緹嬰瞥他:“我不會的。我才舍不得。”

江雪禾溫和:“小嬰真乖。”

他這樣誇讚,既讓她心中生起喜悅自得感,又忍不住懷疑他是否將她當孩子一樣誇。

緹嬰想暗示自己的成熟長大,便問江雪禾:“我想要胭脂水粉。”

江雪禾困惑。

他道:“你沒有嗎?”

緹嬰:“乾坤袋中沒有了……南鳶還問我呢。你沒有發現我長大了麼,沒有發現我到了喜歡打扮的年齡了嗎?再過幾個月,我就十六歲了。”

江雪禾目光在她臉上轉半天,忍俊不禁。

他原本因為四人行而生起的稍微不悅,也被她的天真撒嬌弄沒了。

他還是接了這個要求:“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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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野與南鳶,其實本沒有必要同行。

白鹿野是不想給師兄師妹提供獨處機會,厚著臉皮跟上。而他隨時會到來的衰劫,則因為南鳶的天命術的預測功能,可以幫四人簡單避禍。

白鹿野的衰劫克製南鳶的同時,南鳶的天命術也勉強算克製他。

而南鳶同行,她明麵上給出的理由是指路,私下裡則告訴緹嬰,是她不想和巫神宮的人翻來覆去解釋夢貘珠與受罰的事。她並非不願意回去領罰,但巫神宮的人好像不相信她,三催四請。

南鳶與他們同行,對南鳶來說,其實也是新奇的經驗。

她此前沒有與同齡人一同出門過,回去巫神宮後大約也不會有這種機會。若無意外,這是她此生唯一的機會,她分外珍惜。

越朝方壺山走,緹嬰越是惆悵。

白鹿野好幾次私下裡詢問她,若是她不行,就算了。緹嬰雖然悶悶不樂,仍然搖了頭。

隻有二師兄對她的幼時事一知半解,自然也隻有二師兄來問她。緹嬰本也不願來——不過淬靈池在那裡,師兄與南鳶的好心,她不想辜負。

何況,她想,她總要長大的。

她如今連鬼怪都不怎麼怕了,也許幼年時那些夢魘,隻是她自己嚇自己,她長大後再次回去,會發現實在沒什麼可怕的。

故人都死了。

小巫女變成了小仙子,她怕什麼呢?

同行一路上,花銷算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以前緹嬰要多少人間錢財,管玉京門要便是,她拿自己在玉京門中賺的功德與靈石交換。但是現在知道玉京門與自己或許有仇,她都在考慮參加過獵魔試後要不要退出玉京門,豈會再用玉京門的錢財與資源?

江雪禾與她的情況差不多。

白鹿野終日東奔西逃,本就是窮鬼。

南鳶……她也不想用巫神宮的錢財。

四人便要琢磨賺錢住宿之事。

於他們來說,最方便的賺錢方式便是捉妖。

四人在一城中,幫一樂館捉妖——樓裡從半年前開始經常丟東西,樓中姑娘多次見詭事,夜半時分無人廊口傳來男女笑聲。

蓋是一隻貪色的男花妖作祟。

那花妖並不難捉,樓裡姑娘們看到妖物被捉,分外感激幾人,互相湊了些錢,說要請他們免費吃酒席。

緹嬰原本沒心情,但是她見南鳶有些好奇,便打起精神,拉著南鳶一同去與年輕姑娘們玩耍。

白鹿野對此有些微詞。

江雪禾卻不在意:“小嬰年齡小,向來由男子帶大。男女有彆,總是有些事不便。她與同齡女孩們玩一玩,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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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

他盯著南鳶背影微出神後,回頭間,見江雪禾背身走向一倚著樓欄嗤笑的半老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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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去時,聽江雪禾正與那婦人說話:“……今年新的妝飾,可以看看。還有新出的胭脂、口脂……”

那婦人本因遇見一個春水輕風般的少年而歡喜,聽對方口口聲聲都更關注於年輕女孩子們的妝容生意,不禁覺得無趣。

婦人不耐煩:“樓裡姑娘們當然每年買新的花新的妝,可你一個男子,關心這些做什麼?”

江雪禾溫溫和和:“您說呢?”

婦人心一頓,因江雪禾遞了一錠銀子過來。

這少年郎和顏悅色:“我還要看一些女兒家今年新的衣物料子。大約是十五歲的女孩子,好顏愛嬌,這麼高……”

他絮絮叨叨。

婦人聽出些味兒:描述得這般細致,莫非是心上人?

白鹿野則聽得更清楚:描述得這般細致,他要是聽不出來這是緹嬰,便枉稱一聲“二師兄”了。

那婦人接了江雪禾的生意,扭著腰說帶他去介紹。

江雪禾跟隨,白鹿野心情有些怪異。

他怔怔看著江雪禾:他自己做小嬰的二師兄這麼久,從來沒關心過小嬰的日常打扮。吃什麼喝什麼已是極限,哪會關心妹妹穿什麼妝什麼。

白鹿野輕聲:“師兄……”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江雪禾轉過臉,行走間,清致優雅,“我是男子,對小嬰的照顧本就不夠精細。若有機會,自然該補救些。”

廊頭燈籠光照在江雪禾麵上,妖冶、清寂。

樂館靡靡之聲時遠時近,白鹿野沉默下去,沒有再說出“你不該這樣誘她”之類的話。

白鹿野突然想起,自從江雪禾做了他們師兄後,緹嬰脾氣好了很多,不再動不動衝人發火。

也許是她的不快都被江雪禾包攬了,也許是江雪禾照顧得她很舒服,讓她少了戾氣。

緹嬰十歲開始與師父、白鹿野這樣的男子待著,她身邊沒有同齡人,又幼時經曆太多委屈……

也許小嬰原本並不是脾氣很差,也許她隻是不知該如何排解。

她說不清楚,他與師父身為男子又不懂她……而等到江雪禾到來,小嬰的笑容才多了起來,乖巧的小嬰才更多出現。

白鹿野跟隨著江雪禾,開始沉默。

緹嬰與南鳶那裡,倒是歡聲笑語很多。

樂館的年輕姑娘們沒見過她們這樣有修為的四處捉妖的修士,緹嬰和南鳶沒有玩過姑娘們的手牌、遊戲。

她們互相詢問對方的生活,都好奇滿滿,幾多欣羨。

樓閣中窗子半開,南鳶坐在窗邊,她少言少語,卻聽緹嬰胡說八道,已經和年輕女孩子們討論到了心上人。

有一姑娘紅著臉,說起自己喜歡的公子:“有一日,他騎著馬從樓下

走過,

≦,

又見到了他,他還認出我了。”

眾女嬉笑起哄。

緹嬰不懂裝懂,跟著她們一起拍掌。

緹嬰還裝模作樣:“這叫‘慕少艾’!”

——多虧她偷讀了好幾本話本,才沒有露怯。

姑娘們一愣,彎眸:“小嬰姑娘人有本事,書還讀得多,我們都聽不懂。”

緹嬰洋洋得意,順便心虛:她是最不愛讀書的了。

南鳶在旁,忍不住翹了下唇。

沒想到南鳶安安靜靜,話題竟然轉到了她身上。

有女子大約怕她落單寂寞,問她:“南鳶姑娘有心上人嗎?”

南鳶愣住。

她一瞬間想到自己曾在天命術中看到的嫁衣與深林中的一地血泊,那與自己一同倒在血中的少年。

白布後,她眼睛顫了顫,輕聲:“我沒有。”

有女子便安慰她:“你雖然眼有疾,但世上必然有公子不在意你的眼睛……而且你是修士,眼睛看不見,應該也沒關係吧?”

南鳶不解釋眼睛的問題,她對對方的安慰道謝。

她清清淡淡、平平靜靜,倒是弄得旁人有些不自在。

另有一女打哈哈,說:“她們修士必然和我們不一樣,沒有心上人也正常。”

一女歎息:“可是花容月貌之齡,沒有情投意合的公子共度青春年華,總是有些可惜。”

人各有誌,南鳶不置可否。

緹嬰在旁覺得,她和南鳶有些被低看了。

那些年輕姑娘們笑容曖、昧,擠眉弄眼,難免讓她不舒服,奇怪的勝負欲被激了出來。

緹嬰忙不迭:“我有、我有、我有的!”

眾女愕然。

她們見緹嬰嬌憨靈動,眉眼純真,以為就算南鳶有慕少艾之心,緹嬰這樣的小姑娘也是沒有的。

看她們不信,緹嬰道:“我當然有啊——我心上人待我可好了。”

南鳶在後咳嗽。

她輕輕拽緹嬰袖子:“小嬰……”

緹嬰回頭衝她一哼,小聲:“你彆管我。”

時辰差不多了。

江雪禾給自己的乾坤袋中,堆滿了女兒家的用物。

他分得細致,各類顏色,又明顯是隨緹嬰的喜好。白鹿野心中不是滋味,隻好在師兄缺錢的時候,默默補了點兒,算作是對緹嬰的愛心。

江雪禾道:“差不多了,去找她們,帶她們回去休息吧。”

白鹿野瞥他:“你不是說讓小嬰多和同齡女孩們玩嗎?”

江雪禾:“她到了該睡覺的時間了。”

他算一算:“睡覺前,她還要再修行半個時辰。再不叫她,她來不及了,就得熬夜。叫她熬夜,她就會發脾氣——這時候,即使給她最喜歡的零嘴,也是不好哄的。”

白鹿野笑容僵硬:“……師兄了解得真清楚。”

江雪禾和和氣氣:“嗯,你不知道嗎?”

白鹿野疑心他是故意的。

但他望過來,眸心清黑剔透,麵容神色又一派體貼……

白鹿野彆過臉,心想小師妹得多強大的心,才能抵抗得了師兄這種無微不至的人啊?

江雪禾與白鹿野站在一半閉的屋門前,沒等敲門,便聽到屋中緹嬰因高聲而有些尖、有些急的聲音:

“我師兄就是我的心上人啊,我才沒有騙你們!我師兄文武雙全,長得好看,脾氣很好,對我也特彆好……”

門外的白鹿野愣住,看向江雪禾。

他見江雪禾竟然與他一樣,眼眸微訝——她不是不願意和他有名分麼?

懷著不同的微妙心情,門外的兩個男子都沒打斷。

屋中,南鳶感應到了,輕扯緹嬰袖口。

緹嬰以為她是害臊,回頭對南鳶安撫一笑,轉過臉時,繼續炫耀自己的師兄:“我吃什麼玩什麼,我師兄都記在心裡。”

和她比的,是一個白鹿野與江雪禾沒什麼印象的年輕姑娘。

那姑娘好像急紅了臉,站起來:“我情郎每月都給我一千銅板!”

緹嬰叉腰,從門縫中,能看到她纖細腰身、月白色發帶:“我師兄的錢都是我的!”

對麵不服:“我每次去貴人府中表演,我情郎都陪我。”

緹嬰洋洋得意:“我師兄不光陪我到處玩,我還有和師兄共創的符令。”

對方氣白了臉:“我、我情郎明年娶我!”

緹嬰揚下巴:“我師兄早和我定親了。”

對方:“我情郎親人可舒服了。”

緹嬰一怔。

她覺得有點不妥,但氣氛至此,所有姑娘都在看她,宛如挑釁。

她深吸一口氣:“我師兄親人時,舌頭會打結!”

白鹿野震驚看江雪禾。

江雪禾:“……”

他推門就要進去。

而就在推門提醒那一刹那,屋中的爭鬥到了很難理解的地步:“我情郎在床笫之間,弄得可舒服了。”

這年輕姑娘看緹嬰瞠大眼眸。

姑娘微笑炫耀:“一夜七次郎!”

眾女歡呼。

緹嬰不甘示弱,獅子大開口:“那我師兄、我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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