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傑從小就老成持重像個大人,沒想到高專快畢業了卻被媽媽抓到帶妹妹熬夜打遊戲,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夏油真理輕輕笑了:“千奈還在長身體,做哥哥的也要以身作則早睡呐,那再玩一會兒?十二點前一定要睡哦。”
女孩點點頭,直到“啪”的一聲,媽媽關上了燈,腳步聲消失在房門後,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嗨呀,”她往睡衣上蹭了蹭手心不存在的汗水,“嚇死我了。”
擦完汗又理了理頭發,她像是這才注意到自始至終一言未發的夏油傑,抬手鬆開了束縛。
好險,差一點就要被媽媽發現了。
就在方才,夏油真理開燈的瞬間,神代千奈緊急上前一步與夏油傑十指相扣,這才強行將極之番熄滅在掌心。
遊戲機是臨時從桌子底下掏的,手柄是白天玩了沒收的,一手舉起遊戲機,一手還得緊緊扣住夏油傑,還好夏油真理沒有湊近看看,否則必將發現她以為的“好哥哥”正目呲欲裂,怒火燒心。
真是的!怎麼可以在客廳裡玩這種危險的東西!要是嚇到媽媽該怎麼辦?
好在剛剛她已經以極之番為媒介將夏油傑的咒力美美一卷空,至少今晚是不會再有什麼大動靜了。
神代千奈悄悄打了個嗝,發現沒被察覺後理直氣壯地試圖索要更多。
她踢了踢夏油傑的小腿:“喂喂!你這家夥!難道就到此為止了嗎!!”
見他沒什麼反應,神代千奈又踢了一腳:“喂!快點站起來繼續啊!”
夏油傑順著力度倒在沙發上,神情是死去一般的安詳。
按咒術界的定義,咒術師能將自身的負麵情緒轉化為咒力,而通過咒力強化軀體與使用術式,咒術師能夠與詛咒及詛咒師展開戰鬥。
但從來沒有人研究過,倘若一瞬間(在不至死的情況下)將咒力抽取一空,會對咒術師產生什麼反向作用。
畢竟人的負麵情緒總是無窮無儘,而失去強化特效與術式使用,大部分咒術師的戰鬥力會在瞬間暴跌至接近“有作戰意識的普通人”,無論是從術式效果與術式後果的方向考慮,都很難去進行這樣的實驗。
不過現在我們有了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夏油傑任由少女左右搖晃肩膀,粘糕一般牢牢粘在沙發上。
自入學高專以來,他再沒體驗過這樣虛弱無力的時刻,他應該感到憤怒,或者至少感到恐懼,但此時所有的負麵情緒都離他遠去。像是暴雨停歇的間隙,因為過於寧靜而空白到耳鳴。
許多張麵孔從他腦海中滑過,但什麼都沒有停留。
然後,他久違地感到了困意。
神代千奈眼睜睜看著夏油傑滑向睡夢,內心萬分懊悔。
早知道方才就不一口氣吃那麼多了,餐餐飽和一餐飽她還是分得清的,如果以夏油傑的咒力口味為基準,其他人的咒力就是快餐廳稀釋過的汽水,至於那些拿來填牙縫的咒靈——簡直就是在撿垃圾吃!
萬一明天夏油傑醒來悄悄跑路怎麼辦?誰能在嘗過香香蛋糕後轉頭吃垃圾?反正她接受不了!
神代千奈焦慮地咬緊下唇,快速搜索解決方案……
有了!
說起來有點可悲,對於“睡夢中被人晃醒”,夏油傑已經有些習慣了。
他的意識仍然沉浸在夢鄉中不肯脫離,噪音嗡嗡嗡地環繞播放,腦子卻熟練地開始自動捕捉關鍵詞。
“……給我……吃……”
“好。”
“……我們一起……喊我……”
“好。”
“……不可以……”
“好。”
啊啊,總之又是要買什麼吃的或者去什麼地方,夏油傑無所謂地想著,反正這個時候答應就好了,就算拒絕也隻會被搖醒並(被逼迫)答應,不如省掉中間步驟還能早點入睡。
果然,在得到了滿意的答複後,嗡嗡聲終於消退,夏油傑滿意地打了個哈欠,裹著毯子翻了個身沉沉入睡。
以上就是第二天清晨夏油傑愣在餐桌邊的全部原因。
夏油夫婦已經早起上班(出門前還叮囑他要“照顧妹妹”),坐在桌子對麵的是他昨天剛認識的怪力猴子(疑似天予咒縛),他的咒力乾涸見底而對方顯然神采奕奕,在他越發不詳的預感中,將一份契約(到底哪來的契約?)拍在桌上,露出奴隸主般的無恥嘴臉。
“根據我們昨晚約定的內容,你現在是我的儲備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