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就好。”無論如何,手腳完好的情況下讓後輩喂飯也太超過了。
水杯堅定不移地抵在他唇邊。
於是夏油傑明白自己除了放棄抵抗沒有彆的選項。
今天突然想玩過家家嗎這家夥?心中腹誹著,夏油傑咽下幾大口水,終於感覺自己能正常呼吸了。
然而新一輪餅乾已經蓄勢待發。
等到終於結束這場投食過家家,夏油傑已經被塞到半飽。
而理智也在這時落回實地。
夏油傑坐起身,少女還穿著他進門時看見的那條白睡裙,隻是此時浸滿了血液,令他想起很久之前的某節手工課,被插進紅墨水的一朵白玫瑰。
神代千奈憤憤然敲擊鍵盤的哢哢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夏油傑瞥了一眼,搜索框裡寫著“如何去除衣物上的血漬”——顯然沒搜到什麼好方法,臉皺成一團。
“好啦,彆搜了,血跡很難洗的,”他有些好笑地握住她手腕,“扔掉再買吧。”
神代千奈搖了搖頭,夏油傑思索一瞬,想起這是媽媽給她買的某品牌限量款。
“那交給我處理?”不過是件小事,並不值得她愁眉不展,“買條同款替換就好,不會被看出來的。”
神代千奈猶猶豫豫。
這孩子在與家人相關的事上總有些偏執,但不算壞事,夏油傑想了想,又誘哄道:“奈奈暫且先穿哥哥買的,可以嗎?”
大概是等價替換成功,小朋友高興起來,被他哄著去浴室重新洗漱。
夏油傑看看自己又看看被血汙弄臟的床鋪,長長歎了口氣,認命收拾起來。
“後續處理多少有些麻煩了啊,”他一麵操控著咒靈將床單打包,低聲自言自語,“要換這麼多東西,嘖,真不想和猴子打交道。”
“那你就少搞得這麼臟兮兮啊笨蛋——”
神代千奈在浴室喊道。
啊啊,真不得了,開始學會教訓他了嘛。
夏油傑半是氣惱半是無奈,於是也小孩子氣地反駁:“哈?是誰笨蛋到把渾身是血的人拖到床上啊!說到底讓我躺在地板上不就好了?”
“笨蛋才會這樣想!”神代千奈大聲反駁,“笨蛋才會把自己搞得一身臟!笨蛋才會忘記吃飯餓到暈倒——!感恩本大爺的慈悲為懷吧!五條袈裟我穿才對!”
“自稱‘本大爺’的才是笨蛋吧!”夏油傑早就想說了,“看動漫也適可而止一點啊!不說用‘妾’,至少用‘私’吧!哪怕用‘あたし’,好歹代入個女性角色也行啊!”
“俺は俺だ!!!”神代千奈一腳踹開浴室門,謝天謝地她穿著衣服,“囉嗦!我愛怎麼自稱怎麼自稱,快去洗澡!”
鬨到大半夜,在夏油傑懷疑下一秒太陽就要升起時,兩人終於收拾清爽可以入睡。
神代千奈伏在他胸口玩“最後五分鐘手機”,夏油傑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她頭發。窗簾被牢牢拉緊,房間昏暗,安靜,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銀白短發堆積在胸口像一捧簇新的雪。
咒力在他們之間穩定傳輸。
“奈奈一直都很愛乾淨呢。”
夏油傑低聲感歎。
這句話說的沒頭沒尾,神代千奈卻反應很快。
“不可以哦,”她拍打夏油傑的手臂,“傑不可以偷偷離開家,然後臟兮兮地倒在哪條巷子裡哭泣。”
“都說了不會哭泣……為什麼總覺得我會這麼遜啊。”夏油傑哭笑不得。
“因為傑總是很愛逞強啦,總是一副‘王承受一切’的樣子,超讓人不爽的,”少女潔白的手指沿著小麥色肌肉線條上滑,嵌入他的指節之間,“不可以!傑是我的狗狗,不可以剝奪主人洗澡喂飽的樂趣!”
“真惡劣啊,一本正經地說出來了,之前不還是狐狐嗎?”
“狐狸也是犬科嘛。”
完完全全毫無營養的對話。
不知是誰先打了個哈欠,遲到的困意開始蔓延。夏油傑放鬆神經,決定縱容自己晚一些再考慮關於整個世界的一切。
那麼先於此地安睡吧——
“晚安。”
“晚安。”